小白很顽皮，以前每次吴月去找它的时候它总是不在，非要吴月喵喵好几下才肯出现。后来吴月养成了等待的习惯，每次到小白经常出现的地点，她总是会先等一会儿，然后她就会看到小白优哉游哉地朝她走来。小白虽然很小只，但是一点也不怕她，也许是她喂了它很久的缘故，虽然每次小白不让吴月靠近吃饭的它。

    以前她和吴晓建养过一只宠物，养了许多年，直到几年前那只小狗寿终正寝了。吴月当时没有见到小狗的最后一刻，她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停止了呼吸，那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当时其实没有哭的，甚至连吴晓建后来谈起这个时刻的时候都夸她，说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因为那天要上学，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路奔到了学校，到教室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的。

    李默默惊讶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上去相当难受，吴月只是摇摇头。当时白昼也在，他没有多问什么，但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有点异常的情绪，他在收她作业的时候，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没有人问过吴月的感受，当时吴晓建把这只小狗带回家的时候就再也没管过小狗的死活，吴月那时还小，照顾动物的知识她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动物和人一样，要吃，要照顾，要关心。

    那天下午，是吴月第一次提前离校。她到家后把小狗用纸箱包裹起来，带到河边，是的，就是那条河。那年是十一月，永南的冬天总是很冷，那天也不例外。风吹着吴月的头发，河边没有一个人了。她把箱子放好，在已经挖开的土里把小狗放了进去，然后一点点用土填埋。

    一切都完成之后，她仍然很平静，打算直接回家，可是路上不知怎么的碰到一个小石子，一没注意她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突然控制不住了，就这样坐在河边，看着日落，哭了很久。

    这时候，有个声音出现了，仿佛是另外一种安慰，给生活在灰色中的吴月一点点光明。

    “喵……”

    是小白。

    直到另外一个照顾小白的人出现，并且让吴月给予了相当的信任的人，是秦缺。秦缺和她一样奇怪，会给小白起奇怪的名字。当那天秦缺看着她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庆幸，也许他可以比她照顾得更好，现在看来，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秦缺给她发了很多小白的照片，有正在四面朝天睡觉的，有趴在秦缺手臂上的，有秦缺正在用逗猫棒逗着它的，有它正在喝水的时候溅到小白鼻子上的，有黑夜中小白两个像手电筒的两个眼睛。吴月最喜欢的，是一张秦缺和小白一起看向镜头的合照。

    当时秦缺手滑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吴月，吴月其实并不介意。她当时正被客厅吴晓建的醉酒声谩骂，她靠在自己房间里的墙边，月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是，她看着那张照片，笑了起来。

    吴月并不想把秦缺拉入那旋涡中，当秦缺问到她与白昼的谈话内容时，她把白昼的那些对于她来说有点侮辱性的话语都给省略了去，她不想在秦缺面前强调这种东西。

    白昼的话仍然有很多疑点，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初让秦缺去找她这通电话肯定和影子社团脱不了干系。也许，吴月可以试着自己去调查，她这样想到。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翻了翻自己的联系人列表，仅仅几个人，能得到答案的机会并不多。

    她想了想，给郑万发了条短信问问好了。

    没想到郑万很快就回了她的信息，内容是‘电话说不清楚，你会去月临节吗？我们在那有个展览会，你到时候过来再说，顺便一提，我们这可有不少好东西。’吴月看到后想到秦缺回家前跟她说的事情，他似乎也在寻找某种答案，邀请了她一起去月临节。

    知道消息后的李默默很兴奋，在月临节当天的一大早就来吴月家了，对于吴晓建没在家这件事她感到很奇怪。

    “真奇怪，叔叔没在家吗？”李默默在吴月的家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她兴奋地对吴月说这是她第一次到她的家来。

    “嗯，这段时间他有事暂时不会回家。”

    李默默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么你一个人生活？！这段时间？！一个人！！”李默默似乎并不相信，吴月想也许她没有尝试过。

    “对啊。”

    “好羡慕你，月月，我爸妈每天都在家，我都不能有自己的空间。烦死了。”李默默羡慕地对吴月说道。

    “我才羡慕你呢。”吴月边说边收拾着桌上的作业。

    “我？我才不喜欢呢，那种生活，天天被管来管去，讨厌死了。”李默默噘着嘴，接过吴月递给她最爱的橙汁。

    吴月走到厕所看向镜子，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眼睛下面似乎真的开始有黑眼圈了。她试着扎着头发，又试着披着头发，然后她又试了一种现在学校里最流行的发型，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依然披着头发，只是这次戴上了李默默送给她的小夹子，没有其他装饰。她又看了看自己，嗯，就这样很好。

    李默默在客厅里大声地对吴月说：“月月。你今天一定要穿好看点，杂志上说第一次约会的话要特别注意细节——”吴月听着，走过去又用一个大苹果堵住了李默默的嘴，李默默咬了一口脆脆的苹果，嘟囔着说好吃。

    吴月打开自己的衣柜，几乎全是黑白灰，吴月很少有鲜艳的衣服。虽然她小时候喜欢着很多颜色，但是长大后她几乎讨厌所有的颜色。她拿出一条很久没有穿过的白色连衣裙，那上面的褶皱太多了，吴月的家里没有熨斗，吴月只好作罢。她看了很久，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她套上了自己的日常服装，走到李默默的面前。

    “走吧。”吴月还没等李默默看完自己的打扮，就拉着她一起出了门。

    她第一次觉得外头的空气这么的清新，似乎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秦缺也来了，他旁边有一个男生，也许他就是秦缺口中的好朋友吧。李湍看上去属于那种话特别密的人，他和李默默似乎一见如故，没一会儿两人就聊得热火朝天。

    吴月想过后来的秦缺是怎么成长的，他长大的过程中有朋友吗？还是独自一人？等到她真的看见李湍出现的时候，她感到欣慰，再一次的。原来也有人陪他好好长大，他并不孤单

    李湍外向得不得了的性格和秦缺有了一个明显的对比，秦缺是属于那种比较慢热的，而李湍简直就是自来熟了。吴月实在好奇这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秦缺只是简单的她说了下是在运动会的时候。

    等秦缺牵着吴月的手见到真正月亮的照片的时候，吴月被这些真实的东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月球如此灰暗，这些月球的表面是如此的凹凸不平，如此多的坑洞。她之前在全息投影那里见到的月亮是光滑的，没有任何杂质，以至于完美到让吴月感到了一丝不适。而她能感受到站在一旁的秦缺似乎也被震惊了，她看着他看着那些照片迟迟没有动弹。

    她不是想要真相吗？她见到了，月球的真相。不是教科书里那种光滑完美的月亮，也不是那种像一个完美的圆形的月亮，而是有着杂质的，凹凸不平的月亮。这次的展览有很多和吴月与秦缺第一次来的人，其中有的人见到之后甚至大喊大叫，吴月静静听着，秦缺似乎在安慰她，捏了捏她的手心。

    “这是月亮？这是假的！月亮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其中一个男人大叫着，满口都是不相信照片的话语，也有不少人跟着他一起附和。

    “我说，你们要用真实的月球照片的话，至少也要比那个全息投影更好一点吧。至少要比那个完美。”另外一个站在男人旁边的人说道。

    “很抱歉，如果你接受不了真相的话，那么请你出去。出去去看那些假月亮吧，至少他们是完美的！”吴月听着，只见一个人从另一个展览厅里走过来，那人仍旧是一副强壮有力的身体，发出的嘹亮声音也把那个男人的愤怒减弱了不少，是郑万。

    那几个愤怒的人不再说话，而是走出了展览厅，真的去外面看另外一个月亮去了，吴月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到十分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