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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分三六九等

    王银蛾面露犹豫。

    风凌霜睨她一眼,无声笑了笑,伸手撩起珠帘率先步入殿内。

    夜风吹拂着她的衣摆,珠帘一阵轻晃,她一颗心随之摇摆不定。

    这里的宫殿也不同凡间的危墙耸立,红墙金瓦般肃穆威严,门庭皆用珠帘相隔,完全不在意是否有登徒子擅自闯入。

    波光隐隐,但却不是琉璃珠子反射出的亮光。大概是某种结界。

    眼看风凌霜就要拐过门廊,王银蛾提着裙摆,赶紧快步追上。

    来到一处秀瓦水榭前,她闻见一股隐隐的药味,眉心间浮出一抹忧愁来。

    “请进。”

    她和风凌霜走进去。

    屋内摆设古韵十足,房间角落摆放着一些古董瓷,北面墙被安上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还有字画。而靠东则放着一张竹床。

    眼下梁月庭就躺在竹床上面,惨白脸色和唇色,那股令人生厌的药味就从他身体自内而外地渗出来,好像透出一股死气。

    听到风凌霜和什么人隐隐的谈话声,视线忽而一转,落在床侧凳子上的一位美貌仙子身上。

    王银蛾微睁大了眼,露出些惊艳,那位仙子穿着藕荷色裙裳,套有臂钗,美好的面容若透着一股神光。那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神仙。

    仙子发现有人看她,扭头看来,目光灼灼:“好姑娘,过来吧。你不是要看看月庭吗?”

    王银蛾向她行了一礼,挪近床榻,向里探了一眼。

    “他的病情怎么样?”

    仙子摇摇头,眉间挂着淡淡的忧愁和担心。

    “我要去西王母那里一趟求圣药救我儿。你们暂且待在这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面的仙子。”说罢,仙子向两人点一点头,起身撩帘走了。

    王银蛾这才敢靠近梁月庭,伸手触向他的侧脸,不到一寸时又突然停下。手指蜷缩,又收了回来。

    “他怎么会受这般重的伤?”

    风凌霜答道:“他是为了救我和王清源。当时,我和王清源在寻证据时误入岁千竹的领地,冒犯了她,就被抓住了。直到岁千竹放我们出去,说梁月庭为救我二人闯了陨仙关。”

    “那我师父呢?”

    “他之前受了不小的伤,正在别处休息。我待会去带你去。”

    王银蛾垂下眼:“神仙也会死吗?”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风凌霜将愣了下,还是回答了她:“神仙不会死吗?如果拿神仙和人比,当然寿命极长,法力无边。可是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永存——”

    王银蛾张了张口:“他晕死之前,有和你们说过什么话吗?”

    “没有,那时候他已到濒死边缘了。”

    “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突然,她敛起神色道。

    风凌霜看她好一会儿,失落地收回视线,这人既不伤心也不担心。

    王银蛾一脸淡漠,等风凌霜走开,她坐到床沿,拉起梁月庭的一只手,无趣地把玩着。

    “梁月庭,你听得见吗?”

    那只手骨节修长匀称,十分漂亮,但却是冷冷的,一种近乎将死之人的温度。

    突然,她握紧那手,神色由阴郁转换不定,忽化作一种委屈。

    “你最好快点醒,不然,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上哪儿说理去!”

    趁着周围没人,王银蛾忽俯下身子,轻轻抱住他,把脸侧贴在他脸上。

    陪了他一会儿,王银蛾起身朝珠帘门外走去。

    风凌霜带她去看望王清源。

    院中,王清源正百无聊奈地躺在椅中看书。王银蛾向他欣喜地喊声:“师父!”

    “慕光,霜儿,你们可算来了!”

    王清源丢开书,快步走来,到风凌霜身边停下,深深看她一眼,再对王银蛾道:“看过那小子了吧?”

    “嗯。”

    他道:“放心吧,有他爹娘在,必然不会让他有事。”

    王银蛾扯出一丝笑。

    寒暄一会儿后,王银蛾问起:“你们找到证据了吗?”

    王清源微蹙眉心,摇头道:“还差最关键的一个人物。”

    “哦,谁?”

    “当时假扮河伯复仇的那个人,现在已找不到了。我们猜测是被南广王的人捉走藏起来了。”

    王银蛾问道:“你们去南广王府找了吗?”

    “去了,但是没有。”王清源思索着说道,眉头微蹙,“我和霜儿准备回梁都时,遭遇变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风凌霜轻道:“顺其自然,无愧于心就好。”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王银蛾看了看这两人,他们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于是假装不知情,转而问道:“万一南广王的人把证人杀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个人还活着。”风凌霜肯定地道。

    突然,王清源轻叹了声:“这事就先别说了,好不容易相聚,我还未考考你上次走前教给你的东西。”

    “啊,什么!”王银蛾大吃一惊。

    她转身欲逃,不料直接被王清源从椅子上提溜下来。

    他扔给王银蛾一根竹棍,自己也拿了一根,就突然出手向她攻来。

    王银蛾被迫接了几招,“啪”地声,手里的竹棍被人挑走,一股凶猛的气势逼近,她猝不及防往后一跌,就摔倒在地上了。

    王清源看着她直摇头:“这不行,还得继续练。平日里有没有练习?”

    “这几日倒没有。”

    王清源语重心长道:“这武功只有积少成多,全没有一夕练成的情况。而且你本就失了练武的先机,要想后天赶成根本不可能。在这二者情况下,你不更加用心苦练,何必又吃这个苦呢。”

    王银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裳的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师父,银蛾受教了。”

    “我知道你向来心思细腻,容易困于心事。可这心事重重并不会替你解决麻烦!还会阻挡你练功。”

    王清源袍袖一甩,被挑飞到远处的竹棍又径自飞回王银蛾手中。

    “好了,再来。”

    砰砰乒乓,铿铿锵锵,她被打得很狼狈,每一次接招的时候,虎口几乎要震裂开。

    “凌霜仙子,外面琴情仙君找你。”

    一声柔婉的女声飘进院子,正汹涌猛烈的攻势突然停下,王银蛾眼珠子一转,突然出手挑走王清源手里的竹棍。

    待他反应要躲,为时已晚。

    王清源看着手里的竹棍砰地落地,哀嚎一声:“哇,你倒是很适合做个刺客。”

    王银蛾跑过去把竹棍捡起来,还给王清源。

    这时候,风凌霜已和那位仙子走出这座院落。

    王清源看向门口,说道:“你知道琴情仙君是谁吗?”

    王银蛾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凌霜仙子的师弟。”

    王清源了然点头,随后轻咳一声,一边往门口挪去,一边假模假样地说道:“嗯,我出去看看!今日你也练够了,就不必再练。”

    王银蛾慢悠悠地跟过去看热闹。

    到了门口,却不见那三个人。她心里纳闷,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你是谁?怎会出现在莲花九境?”

    眺目四望,并没有看见人影。

    那个声音继续喊她的名字:“王银蛾——”

    王银蛾垂下眼,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走去。

    那是个什么东西,漂浮在莹莹琥珀似的水里。上半身是个漂亮的女子,下半身却是尾巴,很像古籍里记载的鲛人,可是它有着一张巨大的尾鳍,是一种透明的白,可以看见上面蓝紫色血管。

    那就暂且叫它为鲛人吧。

    鲛人有着一头乌木似的浓密长发,发顶披拂着一张紫色闪烁着银光的纱巾。它正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嘴里念着她的名字。

    “王银蛾,过来。”

    王银蛾走了两步,猛然止在门廊下。

    “王银蛾,过来。”鲛人继续轻唤。

    突然,王银蛾笑了下,余光瞥见鲛人透明的尾鳍如潮水漫上湖岸的草地,一点点向门廊的方向靠近。

    “你是什么东西?不告诉我,那我走了。”说着,王银蛾真的掉头就走。

    身后响起一声撞击,发出轰然巨响,紧接着响起一声痛苦的哀嚎。

    王银蛾转身,脸色冷漠。

    天幕上迅疾飘来几抹流光。

    “怎么回事?”

    “啊,它怎么出来了!”

    “这里有个人!”

    “你,你是——”

    “哦,我知道,是今日来的客人。你怎么被这玩意蛊惑到这偏僻地儿?”

    来的是几个看守宫殿的仙子,霞衣飘飘,身如轻烟细柳。

    “我听见它叫我,就过来了。”

    “啊——”其中一个露出些微古怪的神色。

    她正要询问理由,那仙子却避瘟疫似的躲开了她,眼里倏忽闪过一抹不屑。

    王银蛾读懂她的意思,暗自咬紧了牙关,面上却仍是带着笑。

    这事不知怎样传入风凌霜几人的耳朵。在梁月庭住的寝殿外遇见时,风凌霜也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她。

    终于,她忍不住问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的,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恶心谁呢!和那东西打过交道,就得了瘟疫是吗?这一路过来,她已经遭受了许多仙子的白眼了。

    风凌霜面上很快闪过一丝羞愧,随后恢复冷淡,解释道:“那是一种上古的妖怪,迷迭兽,喜以恶念和欲望为食。”

    听到这里,王银蛾其实已明白了。自己和那些仙子无冤无仇,人家凭什么暗地里给她白眼,还不是因为她吸引了迷迭兽。

    这证明什么?她这个人贪痴癫狂样样都占全了!所以要被这些自居清高的仙人们瞧不起?

    王银蛾露出个冷笑:“啊,这样——原来仙人们也是看人下碟的家伙!”

    “你、不能这样说!”风凌霜急忙辩解。

    然而,王银蛾讥讽之色更甚:“我的确不是个纯粹的人。但擅自评价他人德性的家伙又是好东西吗!”

    话一说完,心中一下子舒服许多,然而没多久她又开始后悔,同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解释还不是摸黑自己,万一惹怒了这些仙人,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王银蛾便想要告辞。她一扭身钻进梁月庭的寝宫,还好,她们不曾设下结界把她拦在外面。

    “梁月庭,你什么时候好啊?我想听你吹笛子——”

    王银蛾轻轻扫了眼床上不知生死的俊秀青年,忍不住软了声调,很像一只无趣至极的猫儿,趴在门窗边,絮絮叨叨地找他说话。

    “梁月庭,我今天遇见了一件很危险的事……”

    她用手摩挲着一只青瓷花瓶,忽然,眼神幽暗。

    “我想回去,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仙人都瞧不起我。”

    梁月庭依然没有醒。

    不得已,落寞地收回视线,王银蛾抵身靠在门柱上。

    “我以前总说自己不会后悔。可是,我现在真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我直接找个有钱人嫁了该多好,让他早点死掉,我就继承他的家产。家族里的豺狼虎豹又怎样,我一个个把他们修理掉。”

    说着,她叹了声气,“想必你也觉得我庸俗吧。我想要名利双全,要做人上人,这有错吗?人难道都要去当和尚道士,清心寡欲一辈子?”

    她转过身,望向窗外,湖泊中的莲叶相连一直蔓延向远方。未曾注意到,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

    “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可以傲视天下,而有的人拼死拼活还在泥泞里挣扎?偏生她有抱负,就算是做别人手下的狗也要死了心地往上爬,但是那些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人却要指责她庸俗市侩虚荣!”

    “但凡二十年的生活里有一点如意,有一点希望,她也不会这样。谁知道呢?一回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显然王银蛾很少坦露心声,说着,声音不自觉哽咽,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语气里含着绵密的恨意和哀怨,要是就这么死了,肯定是要变作恶鬼。

    她转回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着他的侧脸,忽然哭笑不得:“难为你受了重伤,还要听我倒苦水。罢了。”

    余光一瞥,她笑着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支玉笛,把玩了一会儿。

    “我也会吹,只是没有你吹的好。你听听。”说完,她低头开始吹起笛子,神情十分的认真。

    那声音很悠扬清澈,让人想到月夜下的静谧河流,表面风淡云轻,深处暗涛汹涌。

    梁月庭动了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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