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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缘

    张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大理寺少寺张简之女张清濯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张清濯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张清濯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公公高声。

    “臣女接旨。”清濯接过圣旨。

    媒婆,大雁,纳采礼纷纷登上张府。

    良辰吉日,谢予珩来到张府。

    清濯的家人们都过来了,全然坐在堂中等待。

    谢予珩直上前,跪下诚恳道:“晚辈谢予珩,倾慕令爱已久,愿聘令爱为妻,唯只一人,山河为鉴,日月为证,此生不换。”蓦然谢予珩望向清濯,情深意长:“晚辈谢予珩想求娶张清濯。”

    清濯微笑着,被谢予珩所打动。

    问名,交换八字。

    纳吉之日,谢予珩前来送了戒指首饰作定聘礼,还有一纸婚书。

    问名后,谢予珩便在书房里一字一画地书写自己的心意:“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永结;卜他年,比翼连枝,白首永偕。红绳早系,花好月圆。且待青山烂,江水枯,白首不相离。谨以此证。”

    纳征之日,公公宣读礼书: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马匹六十匹,金茶筒一个,银茶筒两个,银盆子两个,绸缎一千匹,驮甲二十副,玉器二十件,玉如意四柄,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字画五幅,府邸良田,聘饼一担,海味一担,两对鸡,两雄两雌,猪肉五斤,大鱼五尾,椰子一斗,美酒四支,四京果一担,生果五斤,四色糖一斗,茶叶五两,帖盒,香炮镯金,斗二米。

    请期之日,张家选了桃月月望日。

    柳月月望日。

    迎亲队伍有百余人,清濯一身坐立在轿上。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谢予珩做到了。

    众人从宫门进入,走到大殿前。

    宫女仔细扶清濯下轿,谢予珩站在殿前等待。谢予珩如同那日在城楼上看见青衣女子一样,心动了,只是这青衣女子,现身穿嫁衣,向他走来。

    谢予珩心想事成。

    他们便如此缓缓靠近,只道不羡鸳鸯不羡仙。

    待两人并齐,公公高声:“登堂——”

    号角吹响,红锦布直通皇宫,谢予珩同清濯缓缓登上楼台。

    衣摆拖地,衣冠辉煌,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走到殿门口,公公高声:“一拜天地——”

    谢予珩同清濯转向后方,公公又道:“天地为鉴,喜结良缘,拜——”

    谢予珩同清濯拜下。

    公公高声:“二拜高堂——”

    二人转过身来。

    “两姓永好,子孙满堂,拜——”

    谢予珩同清濯拜下。

    “三拜,夫妻对拜——琴瑟和鸣,携手百年——”

    谢予珩同清濯觉这一切太不真实了,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两人脸红耳赤,内心春心荡漾,心绪萌动。二人慢慢转向对方,羞极了。

    “拜——”

    清濯在红盖头下不觉微笑,谢予珩倒十分深情地望着。

    只因,眼前人是心上人。

    两人一拜而下,谢予珩低了几分,许久,两人起身。

    “礼成——”

    清濯坐在房内,等着有些困了,才听见外面来了声响。

    一行公子哥扶着谢予珩前来婚房。

    “殿下慢点。”临舟苦口婆心道。

    谢予珩被张简灌得大醉,摇摇晃晃。

    “你退下吧,拦着他们。”谢予珩站在房门前对临舟道。

    “是,殿下。”临舟转身同辛夷拦着众人,不让他们闹。

    谢予珩这才缓缓走进来。

    谢予珩拿起桌上的玉如意,向清濯走来。

    清濯紧张起来,双手栓紧了些。

    谢予珩轻轻挑起红盖头,趣笑道:“太子妃殿下,有礼了。”

    清濯抬头,见谢予珩脸红非常,道:“殿下醉了?”

    “没有。”谢予珩呆住。

    “那殿下脸怎如此红?”清濯打趣着谢予珩,只感他十分可爱。

    “因为你。”谢予珩情深似海,似将清濯拥起。

    清濯愕然,没再说道。

    谢予珩浅笑,回到桌前拿来匕首,红绳,割下一缕头发,坐在清濯旁,双手将两物承上,温柔道:“娘子,该你了。”

    清濯被这声娘子羞得不清,愣了好久才拿过匕首,割下一缕青丝,笑道:“呐——”

    谢予珩拿过,用红绳将两人的头发绑起来。

    就在绑好之时,两人齐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谢予珩扶清濯起身。

    两人在桌上拿起葫芦瓢,轻轻将手交起来,彼此对望。

    “我愿提笔画尽天下,许你一世繁华。我的娘子,张清濯。”谢予珩柔情似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的夫君,谢予珩。”清濯眼眶红润。

    一饮而尽。

    清濯忽然间看见谢予珩手中有针戳过的伤口,急问道:“红盖头是殿下缝的?”

    清濯自小学习女红,针线活还是能看出来的,以谢予珩的珍视程度,又岂会让女红差的绣妹来做。

    “凤娘们说,亲自缝盖头,便能白头偕老。我还绣了莲花——”说着,谢予珩便跑去取红盖头,似孩儿一般向清濯讨赏。

    清濯动心了。

    “殿下对我真好。”清濯落下泪滴。

    谢予珩慌乱地为清濯擦去眼泪,又听见清濯道:“对不住。我原先还想拒了的。”

    谢予珩心想,拒?拒什么?拒婚!

    谢予珩又害怕又慌,而后又想,还好,她嫁了。

    “那怎么又没有呢?”谢予珩假装镇定道。

    “我想相信你。”清濯认真道。

    清濯不愿居深宫,但她爱的人在,所以她愿意相信他的承诺。

    清濯有底气,即便谢予珩负了自己,她也能全身而退,况且,她愿意嫁给谢予珩。

    所以,清濯想随心而行。

    谢予珩先是心脏落了半拍,而后温柔对清濯道:“我会护你,会处理好政事,会陪你行走江湖。”谢予珩转而看向书案,拉着清濯手腕来到书案前,拿起笔,在纸上书写着:谢予珩立誓,必与娘子清濯同心,待事情落定,归娘子所处,誓死不二。

    谢予珩想让清濯安心。

    “殿下……”清濯不是后悔自己的决定,而是她觉得还好自己顺心而行。

    “我在。”谢予珩温柔道。

    清濯骤然见书案上有一信封,封面上写着清濯亲启。

    清濯惊讶道:“这是给我的?”

    清濯正要去拿,谢予珩连忙抢过背在身后。

    清濯不解,“殿下,我想看——”

    “不,不行。”谢予珩结巴起来。

    清濯拥过去,谢予珩连一个侧反躲过去。这了激起了清濯的胜负欲,清濯指向床上道:“殿下!有羽虫!”

    谢予珩顺过去,清濯猝然冲向谢予珩身后的信,当谢予珩发觉自己被耍了时,清濯已然快拿到,谢予珩连忙后退,不料衣摆太长,清濯踩到谢予珩的衣摆急向后倒,谢予珩赶紧抓住清濯的手,谁知因清濯踩着衣物,两人一起倒下。

    谢予珩赶紧护住清濯的头。

    两人离得很近。

    谢予珩的耳朵红彤彤。

    “啊!”清濯撞击在地上痛极了。

    谢予珩还以为是自己压的,轻轻将清濯的头放下,正要起来,不料脚被衣裙一滑,又沉在清濯上面。

    谢予珩脸通红。

    “我……对不……”谢予珩又想起身,竟又被滑住,害羞极了的谢予珩没有招架之力一下埋在清濯颈窝。

    清濯羞答答笑着。

    “殿下?”清濯笑道。

    谢予珩太羞了,都不知如何应。

    清濯一愣,还以为谢予珩撞头晕过去了,用力将谢予珩翻过去,吓得急喊:“夫君!”。

    清濯在上。

    清濯一声“夫君”使得谢予珩更羞了,呆住不再动。

    清濯原先见谢予珩没有晕,还恼谢予珩骗她,现见谢予珩如此脸红,又想起永安公主昔日叫夏言辞哥哥,夏言辞也是极脸红,于是清濯想逗逗谢予珩。

    “哥哥?”清濯凑近了些。

    谢予珩果真脸红极了,清濯便乘胜追击道:“哥哥?哥哥!”

    蓦然,谢予珩将清濯翻下,一字一顿严肃道:“我是男子。”

    清濯不以为然,因为谢予珩的脸太红了。

    清濯便更凑近了,挑了挑眉,打趣道:“哥——哥——”

    谢予珩不仅更羞了,且激起了他的胜负欲。谢予珩试探着靠近清濯,见清濯愣住,轻轻在清濯耳畔道:“娘子,你输了。”

    清濯先前的气势全然烟消云散,变成一只小白兔。而先前的小白兔,已化身为一只大灰狼。

    谢予珩计谋得偿,毅然起身,伸出手来扶清濯。

    清濯仍脸红着,倒有些不服气,自行起身。许是清濯太恼了,不曾注意,衣裙将她拌了。

    谢予珩赶忙拉住,清濯被一股冲到谢予珩面前。

    两人都羞答答。

    清濯今日盛装打扮,很上心,这下又将谢予珩迷住。

    谢予珩今日意外打扮了一次,清濯像第一次见谢予珩一样心动起来。

    “娘子,我想亲你。”谢予珩情不自禁道。

    清濯不知如何回,她云娇雨怯,慢慢将双眼闭上。

    谢予珩顺势而为,在快要贴近清濯嘴巴时,谢予珩转而吻上清濯的额头。

    清濯感额头一抹温热,轻轻睁开眼。

    谢予珩下巴正好贴合清濯鼻梁。

    天作之合。

    谢予珩嘴唇徐徐离开清濯额头,清濯以为谢予珩会亲吻她的嘴唇,于是,清濯便想替眼前这位面红耳热的男子试试。

    谢予珩仍沉浸在方才的温热之中,蓦然他的心上人当临他眼前,紧接着,他唇部一道温热,柔软,香甜,谢予珩还未反应过来便消纵即逝,他的娘子正拾起衣摆匆匆狼狈上床,给予他一句:“该就寝了。”

    谢予珩愣在原地,缓了许久。

    “好。”谢予珩才道。

    谢予珩来到床前,清濯已入睡在里头,谢予珩轻轻吹灭了火烛,只留龙凤烛燃着,轻手轻脚地上床。

    睡在床上,谢予珩望向身侧的清濯,只想:我成婚了,与她。

    丑时。

    清濯梦见自己一鼓作气吻上谢予珩。

    清濯并不懂,那是她在雅集后见夏言辞对永安公主做的。

    谢予珩的唇很软,清濯轻轻碰上,亲上后便后悔为何如此冲动了,于是她慌乱而逃,用被子盖住自己羞涩模样。

    昙花一现。

    清濯猛的睁眼,坐起来大口呼气着,心想:这算是亲上了吧。

    谢予珩睡得沉。

    清濯见谢予珩在身旁才恍然大悟:我成婚了。

    借着龙凤烛光,清濯看见落在地上的信封,于是她轻轻下床拾起,在椅上打开看。

    清濯亲启。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师父总与我道你,昔日我总羡你,总愿与你相见。自那日城楼一见,便想与你相识。你前来找我,我心生欢喜,然我故作待理不理,怕你觉察。再见我便对你倾心,你对我说了你的字,只那一次,我刻于心间。愿有机会亲自对你说道。你撇下半天风韵,我拾起万种思量。你天真果敢,明媚灿烂,是我心之所向。世人皆唱桃之夭夭,见你才知灼灼其华。

    书未尽情,余侯面叙。

    昭化十七年,春阳望日。

    谢予珩书。

    清濯不曾想,谢予珩竟会写情书,清濯打算将信封放回原处,将面上的《孙子兵法》拿起,才发现还有一封。清濯拾起又读了起来。

    清濯亲启。

    见信安好。

    我原因太子之位而不敢叨扰,却又不舍。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君。那日舞动,惊我心境;舍命相救,以身相许。我原想胜战后与你表明心意,然你前来,我更明确心意。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三日相见,相思成疾。你是最能与我并肩同行之人,我待君归。

    书未尽情,余侯面叙。

    昭化二十一年,柳月辛日。

    谢予珩书。

    清濯这才知,是自己打乱了谢予珩的计划。

    清濯将所有信放好,回到床上,对熟睡的谢予珩道:“夫君,我心如你。”

    龙凤烛燃着,谢予珩同张清濯的心靠着。

    今夜的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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