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跟踪莲君的行为没被发现。

    坏消息，我遇上同行了。

    秀尽学园的学生会会长新岛真——如今拿反报刊遮住半张脸的短发少女两眼乱飘，在人海中一刻不停地搜寻莲君的踪迹。

    真问我为什么跟踪莲君，我的回答是模棱两可的「他有秘密」，暂时和真的「秘密调查」重合了一部分，只是她快要调查完了，而我才刚刚开始。

    我买了一副墨镜戴上，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我的眼睛在看哪了。但是真说我这样更显眼了。

    还没和真合作几次，她就告诉我秘密调查已经结束了，还提醒我最好别查下去，会有危险。

    我表面上答应了真，却没有改变想法。

    于是我被莲君逮住了。

    堂堂爱之恶魔，在人类社会惨遭滑铁卢！

    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我的魔生经历真是波澜壮阔……大概。

    “我要是认真道歉的话，你们能接受吗？”

    “我们？”

    我向不解的莲君说明：“莲君和摩尔加纳。”

    敏锐程度不输明智君的一人一猫对视一眼，莲君追问道：“你听得懂摩尔加纳说话？”

    点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新岛真那边有事，这边又有……”摩尔加纳仰天长叹。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莲君和摩尔加纳都不是笨蛋，甚至足够聪明，那我向他们稍微坦诚一点也没关系。

    毕竟要论露出的破绽，明智君早就送了出去。

    “因为明智君特别关心莲君，所以我想知道缘由。啊，不是他用的借口——明智君有时候会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我很好、呃，我担心他。”

    好险，差点说错。面对多愁善感的人类，就要狠狠打感情牌！

    至于明智君的真面目，我是不想揭穿啦，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谁没有被骗过呢，我还挺想知道明智君和莲君打起来谁会赢。

    而表里如一、心地善良的莲君带我去了印象空间一日游。

    “进印象空间就像回家一样。”我如此评价。

    大众的认知空间，所有人的心灵殿堂。某种程度上，这和恶魔诞生的原理有重合的地方。

    人类的心灵总是创造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存在：恐惧创造了恶魔，认知创造了阴影。

    可惜我还是没能找到回家的办法。大不了在这个世界白吃白喝等支配来找我……喊电锯人会有用吗？

    在异世界变得更可爱的摩尔加纳无奈地说：“明智让我们遇见你多加关照，说你脑子里缺根筋……原来不是夸张的形容。”

    莲君拽住了我后颈命运的领子，“再往前就是阴影活动的地带了。”

    我失落地收起自己的想法。

    在分别前，摩尔加纳代莲君问了我一个问题：“不过，沙耶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事呢？这样岂不是把明智那家伙给卖了。”

    我先给出了不正经的答案：“人格面具持有者是会互相吸引的。”

    摩尔加纳真的回忆了迄今为止的经历，不怎么上网的普通猫猫就这么信了一瞬，“好像确实如此……不不，这种说法太奇幻了吧！”

    “我也有一些神奇的技能。”我坦然地说着虚假的实话，“明智君还从没遇见过同类，莲君以及身边的朋友都能使用Persona，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独来独往惯了，不会那么轻易就和你们交底。”

    “沙耶很了解他。”莲君用陈述句询问。

    “这就是我的神奇技能呀。在你们认识明智君前，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也没超过一周。”

    莲君看着我，然后说出了一句我摸不着头脑的话：“可以拜托你当怪盗团的协助人吗？”

    这还是有人类头一次明确地想和我建立关系。

    “……你要和我签订契约？”

    在人间玩得太开心，我几乎忘记了恶魔的本职工作。但像我这样弱小的恶魔，又能给契约者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

    莲君说：“是交易，我想从你这里换到明智的情报。”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曲折的办法来了解另一个人。

    “我不是很理解。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其余的部分你完全可以自行联系明智君。”我如实地表达了疑惑。

    “他不会什么都说的。”莲君又道，“作为交换，我会带你来印象空间或者是别的你感兴趣的地方。……我付钱。”

    「我付钱」。

    ——多么有分量的一句话啊！

    明智君忙得要死，只会拉我打杂，害得我享乐时间都不能和工作时间五五开了！

    莲君是明白我缺什么的。

    我再确认了一遍：“你不会反悔？”

    “不会。”

    虽然不清楚这场交易什么时候结束，但……

    “我答应你。”

    契约成立。

    Ⅱ

    我先斩后奏，跟踪完莲君再向明智君坦白了我近期的踪迹。

    当然，我知道明智君的脸色在听完我的供述后一定不会好看。

    他变成了那种最本质的、最爱搭不理的模样，语气的温度更是令我回到初见的那一天：“通过接触怪盗团来给我增加压力，反正也不用在我这一颗树上吊死。你真是有长进了，沙耶。”

    “明智君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

    明智君不为所动。

    “明智君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那一档。”

    明智君一言不发。

    “所以我在向明智君学习。”我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是成果。”

    这半个月来，除了在人类社会与明智君的手下摸爬滚打，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观察人类、观察明智君。

    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很认真地学了！

    明智君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学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学了。”

    -

    ☆无人知晓的故事[雨宫莲篇]：

    雨宫莲第一次遇见沙耶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眼睛很特别，明亮到快发光的金色眼睛像艺术品一般绘制着圆圈的图案。

    这恐怕是他为数不多会和喜多川祐介共情的时刻了。

    即便对绘画一知半解，雨宫莲也认为自己感受到了喜多川祐介想为高卷杏作画的心情。

    天鹅绒房间的伊格尔却说，他见到了地狱之女。

    “恶魔……这就是她的本质。”

    殿堂主人的阴影、天鹅绒房间的双子狱卒，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瑰丽的金色眼睛。

    伊格尔料想到他会这么说，没有强调恶魔的恶面，只是转移了话题：“你看得出来，她需要帮助。”

    虽然明智吾郎称沙耶是他的亲戚，两人的关系也有一种他人无法干涉的、由秘密连接而成的亲密，但雨宫莲从沙耶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是可塑性。

    似乎已经有人给她定下了成长的框架，明智吾郎正在添砖加瓦……

    沙耶确实需要帮助，可这和来迟的他没有关系。

    直至受不了对方勉强比新岛真高几个段位的跟踪技术，雨宫莲才下定了决心。

    明智吾郎想教她的心思或许是出于好意，但雨宫莲只看见了沙耶越走越偏的方向。

    低调地当着老好人的怪盗团团长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