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一挥,天地鼎将所有的风刃汇聚成剑,直直刺向宋杳的后心。
陷入悲伤的宋杳,完全没有意料到危险正向她逼近。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贝母一般泛着光泽的屏障出现在她后方,挡住了巫惑的攻击。
“宋杳……”
谢景之熟悉的声音传来,宋杳终于在悲伤的漩涡中抓到了一丝细微的绳索。
“咔嚓……”
贝母屏障碎裂,宋杳抱起血泊中的谢以泽,飞身后退。
她手中的山河剑也被谢以泽的鲜血染红。
宋杳安放好谢以泽,提着褪去粗糙和笨拙,显出明亮灿烂光泽的山河剑,一步步来到巫惑面前。
“你不过是一个厉害的空壳罢了,你除了活得久,什么都不是。”宋杳看着他,眉眼间的悲伤还在,但却多了几分冷峻沉稳,似乎下一刻,她就要撕碎巫惑。
巫惑也觉察出几分危险,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会输,“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谢景之死了,谢以泽也死了,没有人能帮你。但我不一样,我一身的灵力,无穷无尽……”
宋杳已经不想和他废话,直接挥剑攻向他。
风刃再次袭来,宋杳全力应对,但身上还是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处伤痕。
巫惑看着她滴落的鲜血,感受着心口不输于自己得疼痛,忽然觉得很快意,“看啊,你多像是一条狗。只要你愿意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就可以饶你不死。”
“呵——”宋杳反而笑了,“你觉得你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外面好看的花瓶,里面装满了令人作呕的臭水,多看一眼就让我恶心。哦,对,你身上唯一还值得珍惜的,就是裴烨的神识了。你若是肯将他交出来,我说不定还会对你说两句好话。”
“不识好歹!”巫惑周身猛地激起一阵罡风,凌厉得让他的衣衫也猎猎作响。
罡风中,裹挟着无数根细针,足以将宋杳化成筛子。
身体里被刺入钢针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好像被溺在水中,怎么挣扎都无法呼吸到空气。
钢针刺入肩头,让她的身体有些微倾斜后退,但她的脚步却坚定地向前迈着。
巫惑有些吃惊,愤怒地释放出更多地钢针,但宋杳的防护也随之加强,刺入她身体的钢钉也越来越少。
“你……怎么可能……”巫惑的吃惊变成了恐惧。
就算宋杳实力逆天,但她身中几百个钢针,怎么可能还能行动自如!
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宋杳却露出忧伤的笑意,“怎么不可能,他们用命换我活下来,我怎么可能倒下。不杀了你,我绝不会倒下!”
“想杀我?做梦!”巫惑手中的天地鼎忽然化成混沌,重新熔铸成一柄利剑。
“那就试试看吧!”
宋杳忽然凝聚两座灵殿的所有力量,燃烧自己精血、神识,砍向巫惑的头颅。
巫惑冷笑,“就凭这?”
“当然不止有这些!”宋杳咬牙,嘴角已经溢出猩红的鲜血。
巫惑立刻警觉起来,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是等了数息,宋杳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忽然明白过来,“你诈我?”
“为什么不行呢?刚才你又比我多消耗了一些灵力。我就跟你比谁更能耗。”宋杳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巫惑觉得好玩,“那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赢我。”
两人之间的交锋越来越白热化,谁也不能彻底占了上风,谁也不能真正赢过对方。
只能比谁坚持的时间更长。
巫惑显然没了耐心,他的灵力都是从百姓生灵之中吸取,自己从来没吃过修炼的苦,现在让他坚持,他简直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还有让他更难受的。
谢景之的灵力里竟然掺了半分神识,他一时不查,这缕神识,竟然唤醒了已经濒死的裴烨。
现在,裴烨就在他的神识里,给他添乱。
他忽然有个绝妙的想法。
巫惑装作不敌裴烨,将裴烨放了出来。
宋杳一看到巫惑的神色变了,就猜测是不是裴烨出来了,加上裴烨立刻收了一身的灵力,她就更加确定了。
“裴烨!巫惑呢?”
“他也只是暂时被我压制,再见,师父,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裴烨说着,便要用手中的剑自刎。
宋杳立刻拦住他,“裴烨,我们再想想办法!”
“师父,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请师父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而且,我也不希望师父的挚爱,白白牺牲。”裴烨说着,手中的剑已经刺向胸口。
宋杳松了松手,却终究是不忍,“裴烨,我今天失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人。”
“师父,还有无数人等着你去拯救,我本来就是一个该死之人。”裴烨说完,便要用力将剑刺入胸口。
可这时,巫惑突然出现,原本刺向胸口的剑,此时却挥向了宋杳。
宋杳本来就在提防巫惑,此时也及时躲过,两人谁也没讨到好处。
巫惑露出几分可惜的模样,轻笑着,“宋杳,看看你,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了我的。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你注定要败!过于重情重义,这就是你的弱点!”
“你说的对,我就是一身的弱点,可是我也有不想放弃的东西,可是你呢,你有什么?你除了长生,除了想得到天下所有灵力的欲望之外,你还有什么?你连臭水沟的老鼠都比不上。”
“宋杳!你胆敢!你以为你是谁?!得了两个灵殿的传承就可以在我这里大放厥词了?!我告诉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或许吧。”宋杳盯着他,顿了顿,才又道,“是不是觉得头有点晕?没错,我刚才靠近你的时候,给你下毒了。”
“毒?你以为凡俗的毒能把我怎么样?”巫惑冷笑,“我是神器!百毒不侵!”
“是啊,可是我们灵族的神殿告诉我,有一种毒,九死还魂草的毒,你无法抵抗。”
听到药草的名字,巫惑的脸色才终于有了些变化。
但很快,他笑了起来,“刚刚是骗你的,这种草,我早就想办法免疫了。它对我构不成伤害。”
宋杳脸色一沉,双唇紧紧抿起,一脸的懊恼。
巫惑得意,“你以为我活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做吗?”
宋杳没说话,身形有些支撑不住,微微晃了晃。
巫惑此时也明显感觉到力竭,但他也十分清楚,只要他能撑过宋杳,这天下就是他的!
但,宋杳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再次攻向巫惑。
巫惑持剑的动作已经有些变形,但他依旧在勉力强撑。
山河剑和他的天地间交锋,依旧是无法占据上风。
巫惑正想着如何熬过宋杳,却忽然看到宋杳的左手出现一柄利刃,直劈向他的眉心!
他顿时大惊,“你不能杀我!我死了,裴烨也活不了!”
宋杳却是一笑,“我刚刚没给你下九死还魂草的毒,我给你的是,分魂丹。”
巫惑顿时面如死灰。
分魂丹,可以分离魂魄。
“你……”
巫惑还想说什么,但宋杳没给他任何机会,小型的山河匕首刺入巫惑眉心,劈开他的头颅,拔出时,顺便带出了裴烨的魂魄。
宋杳小心翼翼地将裴烨的魂魄放在了山河剑中,柔声道,“山河剑是天地灵物,你在里面温养,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再给你找一具肉身,你就又是我的小徒弟了。”
“师父……”裴烨有千言万语想说。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说,宋杳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裴烨不敢相信,强大至此的师父,竟然也会有一天理他而去。
“山河剑!山河剑!救救我师父,救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裴烨拉着也已经很是虚弱的山河剑剑灵,连连叩头。
剑灵长叹一声,“她毕竟是为了两族才沦落至此,灵殿也不会不救她。”
“当真?”
“当真。你先在剑中温养魂魄,他日自会有用。”
“是!”
不远处,谢以泽的身体渐渐融化,汇聚成了一团模模糊糊的雾气。
这雾气不断凝聚,竟然化成了一枚蛋。
宋杳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小乌龟从灰白色的蛋壳中钻了出来。
“谢以泽?”她几乎第一时间认出了小玄玄。
但灵龟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她,只茫然地看着她,向她张了张嘴。
她立刻将灵力喂给玄龟,玄龟心满意足地吃下,便在她身边睡着了。
热泪从宋杳眼中涌出,上天终究是待她不薄。
她将山河剑和玄龟带回了魔宫。
太后看着玄龟,这才道出实情,“他父亲是玄龟一族。三生石是玄龟一族的镇族之宝,一旦发现主人有危险,就会将主人的身体化成玄龟。这是他第三次使用,也是最后一次。”
太后说着,忍不住拭去眼角的泪水,“真好,你们都回来了。”
天地重回清明,宋杳却不敢懈怠。
战争带来的伤痕还在,人们心中的伤痛还在。
剩下的一切,她还要用一生的精力去弥补。
“系统,渊哥,我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不要叫我系统,叫我天道。我总算是度过一劫,你放心好了,后面的路,有我陪你走,不会让你太辛苦。”
“难怪你实力这么强。那你说说,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我夫君应对巫惑?”
“啊,这个啊。说了你别生气。当时谢以泽已经知道你想成为祭品,所以就拜托我帮他,还要我不告诉你。”
“你到底站在谁一边?!”宋杳没想到他们竟然串通起来了。
“别别别啊,当然是你这边,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你自己犯下的错,自己弥补,三年之内,我要看到化成人形的谢以泽!”
“那你杀了我吧,他这没个一百年,怎么可能。”
“你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