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良远爽快地答应,回到自己府上后,却再也无力支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了。
但也无比清楚,他必须撑住。
两天后,当他用尽了丹田内所有的血玉,用完了所有的精血之后,谢以泽的实力彻底恢复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了谢以泽。
谢以泽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他,对他微微颔首,“多谢。”
“不必,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姐姐而已。”顾良远依旧是有几分冷淡,一双眸子早已暗淡无光,现在支撑着他的,只剩下,不想让姐姐发现他如今已经油尽灯枯的事实。
然而谢以泽却冷不丁道,“宋杳,我看良远的脸色不太好,你看看他。”
宋杳这才从谢以泽恢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来到良远身边。
她正要握住顾良远的手腕,却被顾良远不着痕迹地退开,“姐姐,我没事。”
宋杳越发觉得不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顾良远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用尽了力气挣扎,却也只是小幅度地晃了晃手臂。
“你竟然……”宋杳的心被狠狠刺痛,“我不是说有不舒服我们停下来吗?你答应得那么好,为什么不说!”
“姐姐……我……”顾良远想说话,可是鲜血已经从他七窍中缓缓流出,“对不起。”
宋杳连忙将他抱住,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灵力送入他体内。
岁生也发现了不对,“宋杳,你先冷静。你这样做只会损伤你自己的根本,到时候要如何与巫惑对战?”
麒麟血也在一旁道,“顾良远现在已经只剩了一口气,你根本无法救下他。放手吧。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要尊重他。”
宋杳近乎嘶吼,“尊重他?他当初做这样的决定时难道考虑我过我的想法?我不允许他死!决不允许!”
“宋杳!你冷静!”岁生试图制止她,但宋杳已经铁了心要如此做。
岁生只能继续道,“顾良远用命唤来了谢以泽的安然无恙,你现在如此,岂不是让他的努力白费?你难道忘了,这天下,还有无数人需要你?!”
“良远也是这天下人中的一个,如果我连自己最珍视的人都无法救治,我受的一切苦,我付出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感受到汹涌的灵力,顾良远找回了一些力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宋杳已经哭红了眼睛,“姐姐……”
“良远,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姐姐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宋杳说着,直接刺破心口,将自己的心头血喂给了他。
顾良远不吃。
宋杳直接将心头血滴在他心口。
几乎已经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此时也缓慢而有力地搏动起来。
“姐姐!魔族牺牲了那么多士兵,我这点真的算不上什么。”顾良远微微一笑,“我比他们更幸福,因为我有你这样一个姐姐,我每一天都很开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别说话,让姐姐先救你。”
“我不要!”顾良远坚定地摇了摇头,“姐姐,你要救的是其他人。”
“良远,现在不仅仅是姐姐救你,你也要救姐姐。你若是出事,姐姐我还有什么心思去救别人?”
精血溢出,岁生明显感觉到宋杳的实力下降,但他此时根本无力干涉,只能呼唤系统,“深渊!你出来!这是你带的人!你怎么能由着她乱来!”
本来深渊已经恢复了一些,但他觉得宋杳大概做得也没错,便装死,当做没听到。
谢以泽本来也想劝宋杳放弃。
毕竟对付巫惑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此时若是出了差池,以后不知要多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赢过巫惑。
可是,当她看到宋杳悲痛的样子,想起顾良远对他的许诺,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理智上知道应该放弃,可是如果他是宋杳,恐怕会做出和宋杳一样的决定。
以后若是真的要花费十倍百倍的时间和努力来弥补,那就一切让他承受吧。
七天七夜。
宋杳终究还是救下了顾良远。
他体内的血玉没了,无需承担诅咒,也不具备救治灵族人的能力,一身的修炼天赋也小时殆尽。
但他活下来了,成为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从最基本的呼吸吐纳开始修炼。
看着眼前能说能笑的顾良远,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会医术,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得到了灵殿传承。
此前的一切苦难,在她心中都化成了感激。
“姐姐……”顾良远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才道,“姐姐,我以后不能帮你什么,还让你折损了修为……”
“不过是一点修为而已,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只要你活着,什么都好。”宋杳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儿。
“可是,这样你就赢不了巫惑了。”
“别想那么多。赢不了就赢不了。有些事情,我们尽全力就好,剩下的一切,交给上天。”宋杳安慰他,笑嘻嘻道,“说不定,会有下一个人接替我完成使命。你要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前面有那么多前辈铺路,中间有很多同辈与我一起,后面还有很多后辈在努力。你可别想把这么重大的使命交在我一个人手上,我不接受的啊。”
“姐姐,你真好。比我聪明多了。”顾良远脸上的担忧如冰雪融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谢以泽也单独来看他,“成为普通人,感觉如何?”
“有姐姐在,我就是普通人,也很高兴。”顾良远一脸的幸福。
谢以泽看着他,嘴角带笑,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郁,“你状态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修炼可不能有丝毫懈怠,你以后万不能让她吃苦受伤。”
“这你放心,我做出的承诺自然能完成。”顾良远的神色忽然肃然起来,“你自己得承诺,可别忘了,否则我绝不会饶你。”
“我好歹也是你姐夫,说话自然算数。”谢以泽说完,便起身离去,他的时间不多。
顾良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羡慕,有些惋惜。
他这个姐夫,也确实是不错。
第二天,宋杳和谢以泽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前往掠族圣地,前去会会巫惑。
宋杳的身体还未恢复,不能用灵力快速前行,他们便乘坐马车,一边走一边养伤,等到了掠族圣地的时候,她的伤势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让他们庆幸的是,现在仙族的不少人也开始反击,谢景之成了巫惑的人,每天忙着镇压,也无暇顾及他们两人。
至于巫惑,也不知为何,他也没趁着宋杳伤病时,袭击二人。
宋杳不得不猜测,是不是裴烨在暗中帮她。
裴烨的确在帮她。
巫惑受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裴烨不顾一切,趁机占据神识,不让巫惑吸收搜刮来的灵力。
巫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将裴烨压制,还没来得及吸收灵力,便听说宋杳和谢以泽已经到了掠族圣地,再有几个时辰,就要找到他了。
无奈之下,他召来了谢景之。
“去,给我拦住他们两个!三天之内,不能让他们进来!”
“是!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一定不负真神使命!”谢景之立刻跪地叩头,声音铿锵有力。
巫惑非常满意,忽然记起一件事,“宋杳有灵殿传承,你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谢以泽,你不能没有帮手。这样,我掠族也有一座灵殿,你带着我的玉佩前去找他,他不敢不给你传承。”
巫惑说着,便将自己贴身的玉佩丢给了谢景之。
谢景之毕恭毕敬地接过玉佩,深深叩头,“谢真神!”
“下去吧。”
谢景之小步退下,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巫惑越发喜欢他了,怎么没有多几个谢景之。
等宋杳和谢以泽来到巫惑宫殿外时,谢景之已经得到了灵殿传承,站在了他们面前。
谢景之看着宋杳,目光仔细描摹着她的模样,觉得她比梦境中又多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冷静沉稳。
但当她看向谢以泽时,眉眼之间又显出几分温柔和娇媚。
真希望,她能这样看着他,而不是谢以泽。
谢以泽敏锐地觉察出不对,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横向谢景之,“谢盟主,许久不见。”
谢景之这才将目光收回,看向谢以泽,“还没恭喜魔尊,能有如此福泽,娶到了宋杳。”
谢以泽将宋杳揽入怀中,无不骄傲,“多谢。不过,你要记好了,她是我的妻。”
“若是以前,我的确想和你争一争,现在,我已经是真神手下,就算了吧。多活几日,不必美人在怀要舒服得多。到时候,我想要多少美人没有,不缺一个宋杳。”谢景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却没有丝毫离开宋杳,似乎正等着宋杳反应。
但宋杳脸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
谢以泽却觉得奇怪,谢景之说的话,和他看宋杳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