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是如此小心翼翼,有些事情还是会发生。
这天,她提着食盒,要将灵膳送给谢以泽时,忽然觉察到一股杀意从右后方袭来。
她立刻躲闪,同时在周身形成灵力护盾。
那人的剑势也横扫过来,杀气腾腾,直劈向她头颅。
是要她必死。
情急之下,宋杳将食盒抡向他,自己则接力飞身后退,争取一线生机。
食盒被那人劈成两半,里面的灵膳散落一地。
那人看也不看,不过瞬息之间,已经提剑追上她,险险在她脸上划开一道细长的伤口,割断了她一缕发丝。
血珠飞溅,她避无可避。
系统也准备出手,但一柄泛着寒光的剑帮她挡下了前方的危险。
“流心!你终于来了!”宋杳立刻起身后退,不影响流心发挥。
不过是片刻时间,流心已经彻底将那人制服,“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忽然口吐白沫,倒地而死。
宋杳立刻上去查看,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流心将军,你可知此人是何身份?”宋杳试探着问道,虽然她知道流心未必肯告诉她这些。
流心甚至没有迟疑,直接道,“从招式上来看,应该是我军中之人,但有如此实力的,我从来没在军中见到过。”
“多谢将军。”宋杳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这些人不是谢以泽这边势力的,应该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宋杳的心提了起来,不仅仅是为自己,还为谢以泽。太后的人能如此顺利地出入,对谢以泽来说,绝对是个莫大的威胁。
她看着撒了一地的灵膳,回身准备重新做,身前却忽然出现了谢以泽的身影。
“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受伤了?”谢以泽看着她,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流心立刻跪在地上,“请尊上恕罪,刚刚军中出现打斗,我……”
“记清楚你的任务!”谢以泽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以及浓浓的冷意。
流心背后冷汗直冒,生怕自己失了尊上的信任,立刻道,“绝不会有下次。”
“自去领罚。”
“是。”
流心起身便准备去领罚,宋杳立刻跪在地上,“尊上,流心将军只是初犯,而且他也及时赶到,我不过是破了点皮肉,不碍事。还请尊上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宽宥他一二。”
谢以泽看着她脸上残留的血迹,还有那道细长的伤口,心被揪了起来,才不过是一小会儿,竟然就被人钻了空子!
“既然你为他求情,那这次便饶了他。”
流心颇为意外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尊上竟然就这样饶了他?因为这位司香副使的一句话?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也只觉得她有些亲切,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她为何得了尊上的青眼。
“流心将军,快起来吧。”宋杳笑着要将他扶起。
他这才回过神来,“多谢司香副使。”
谢以泽也顺势敲打他,“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绝无下次!”流心铿锵道,不敢有半点懈怠。
谢以泽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增派了几人护卫在宋杳身侧。
如此,倒也还平静了几日。
但宋杳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心生警惕,每日除了给谢以泽做灵膳之外,几乎不离开谢以泽身边太远。
这天,她刚刚出了马车,就看到流心将军和其他几个人竟然神色呆滞,一脸木然地向西边走去,即使撞了人也无动于衷,如同机械。
宋杳心知不妙,立刻要上前叫住他,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姐姐”。
良远?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少年,和顾良远有七八分像,她无暇多管什么,只想先救了流心将军。
可下一秒,她却看到那少年七窍流血,衣衫上也被鲜血浸染,身上的皮肤一块块剥落,露出鲜红的血肉。
她大脑有瞬间的空白,被如此恐怖的场景吓得要惊叫出声。
但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难道这一切是梦?
若真的是梦就好了,即使是噩梦,也比在现实中真的发生要好。
她想醒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叫住了流心将军,还告诉的谢以泽,但一转眼,她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少年还在滴血,流心将军还在向西边走,谢以泽的马车,还在百米之外。
宋杳顿时慌了。
“系统!系统!”
没有人回应她。
“渊哥!渊哥!你在不在!在就回一声!”
还是没人回应她。
她心口发凉。
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和流心将军一样,如同木头人一样,僵硬地前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掉入悬崖,彻底醒不过来。
现在每一秒都很宝贵,不能慌,冷静。
宋杳暗示自己,努力思索着。
据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这应该是一种精神控制的法术。
只要她的精神力量超过了对方,应该就能冲破控制,重获自由。
当然,前提是在此之前,她还活着。
没有时间迟疑,她立刻闭目凝神,聚拢神识。
很快,残卷便缓缓出现在脑海中,泛起如同玉一般的光泽。
她将神识注入残卷中,书页被缓缓翻动。每翻动一页,她的精神力便强大一分。
直到最后一页被翻开,强大的精神力在刹那间冲破牢笼,她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她在一个森林中,就在数百米之外,有一头硕大无比地独角狮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似乎是忌惮她刚刚爆发的精神力,一时间不敢上前。
宋杳正要调动灵力去对付独角狮,眼前的场景一晃,眼前竟然再次出现在了那个流血的少年!
又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冲破了精神力的控制,怎么又回来了?!
宋杳忽然觉得周身一软,有些脱力地半跪在地上。
她看着模模糊糊的土地,知道自己是真的再次回到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她十指用力,试图将地上的土抓起一块,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原本抓起的土,等她翻开手掌再看时,里面始终是空无一物。
她咬住小臂,用力,再用力,可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冷静。
宋杳告诫自己。
现在她还没死,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快想办法。
刚刚那一瞬间,还看到了什么?还感觉到了什么?还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看到独角狮的时候,她好像还听到了系统如同蚊蝇的声音,好像再说……
她集中精神,将所有的神识集中在残卷其中一页上。
缓缓地,系统的声音清晰起来——
“有骨……”
宋杳有些奇怪,“骨?蛊?”
难道还中了蛊毒?
这就说得通了,对方真是铁了心要她死,竟然上了两道保险。
一个是摄魂术,还一个是蛊毒。
而且这两个环环相扣。
一旦摄魂术被破,蛊毒就会上阵,继续让她陷入梦境,之后摄魂术再缓缓重启;若是蛊毒被破,摄魂术还会起作用,对她再次下蛊也轻而易举。
现在,即使谢以泽找到了她,一时半会儿也只会知道她中了摄魂术。
等他发现她中了蛊毒,她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破了蛊毒。
她能不能利用神识和灵力同时攻破摄魂术和蛊毒呢?
中了摄魂术的人,无法用出一丝灵力,只能等着被毒蛊蚕食。
行不通,行不通,完全没办法。
再用神识冲破一次?
刚刚已经消耗了不少神识之力,现在还一点也没恢复,贸然使用,还不知结果如何。
但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宋杳只能拼死一试。
她再次盘腿而坐,屏气凝神,缓缓翻动残卷的书页。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残卷的光芒好像比之前更盛了一分。
但她也无暇多想,立刻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在冲破摄魂术的控制。
翻动第一页的时候,宋杳已经觉得有些吃力。
等到了第二页,她更是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大石头前行,神识里也传来如同针扎一般,绵绵密密的痛。
被翻动的书页,也如同佝偻的老人,弓着背,无论如何都无法挺身。
宋杳不顾痛苦,猛地集中神识之力,才堪堪翻过这一页。
后背的衣衫贴在身上,黏黏腻腻的。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翻动第三页。
针扎一般的痛苦,变成了刀割。
就像是有人拿着极细的小刀,一点点割开皮肤,然后揭开翻看里面的血肉。
但宋杳知道,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她的感觉而已,神识里的感觉而已,只要她忍得住,一切都会过去。
为什么不试试用灵力呢?
别人或许不行,但她是人人恐惧的灵族人啊。
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她可以忽略神识的痛苦,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开始缓缓运转灵力。
眉心的金丹,黯淡无光,如蒙尘宝珠。
她有些泄气,或许,她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特殊。
她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灵族人罢了。
一个细小的变化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金丹,向残卷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