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河污染已达到78%,即将进入后污染时代。海洋科学保护院正在研发全自动污染过滤器,确保居民、工业地正常用水。”
“高山河污染程度已经到达90%,严重超过污染指标。据研究院报道,若是四个月内治污无效,则即将进入销毁阶段。”
……
江月心的车在巨大的电子屏幕面前,听着播报员口中的新闻,神情恍惚。
高山河是她们市的一条环市河,如果高山河进入销毁阶段的话,就意味着,全市的供水都将进入不稳定期,和水相关的行业也将大批倒闭。
尤其是她。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不详的预感,电话适时打过来。
是厂里的经理。
江月心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经理慌张的声音:“厂主!纱厂的厂民们听说了河污染的消息,现在正在闹罢工呢!”
“闹罢工?”江月心听见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先安抚他们,我马上就回来。”
经理应了一声:“厂主您可快回来!”
挂了电话,江月心叹了口气。
这群刁蛮的厂民,估计又是借机要涨工资。
江月心是香云纱的第三十代的传人,香云纱作为流传千年的非遗手艺,其中制纱之一的重要原料便是纯天然的含铁河泥,而如今全球河流污染严重,世界各处供水有限,更别提河泥了。
纯天然的含铁河泥收购价格极其昂贵,江月心的纱厂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基本都在倒贴钱做生意。而香云纱也因为用河泥的缘故,不受欢迎。
哪怕江月心把检测单子甩出来也无用。
工人们也时常借着河污染的由头,一次次变本加厉索要涨薪,说是人身安全保障权利。
江月心驱车前往纱厂,车子在泊油路上奔驰。
纱厂为了节约成本,特地建在了郊外。
江月心开足了马力,半个时辰便赶到了,从车上拿下刚刚检测机构开具的污染检测单子,她大步迈向厂内。
工厂内此刻七零八乱,工人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对着厂内的生产工具大搞破坏,零件碎了一地。
用作染色的薯莨此刻漫天飞舞,把壁上面悬挂着的纱布染得乱七八糟。经理正被人摁在一个角落,拳打脚踢。
江月心额头突突,怒火升腾,冷呵:“够了,给我停下!”
这一声像是有魔力般,众人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向江月心。
经理像看见了救星一般,不停挣扎,开始告状:“厂主!厂主!这群人简直是要造反了!说是河污染很严重,损害了他们身体健康!要求加三倍工资!”
江月心看响踩住经理的壮汉,“放开蒋伯。”
壮汉闻言,丝毫不动,反而还变本加厉重踩几脚。
壮汉冷笑一声,愤怒地指着江月心:“我们说错了吗?你们没看新闻吗?高心河污染到达90%,我们厂里制纱的河泥不就是高新河的河泥?涨薪很过分吗?”
江月心面若寒霜,步步逼近壮汉,周身的气场把人吓得退了几步。似乎是觉得丢脸,壮汉又壮着胆上前几步和江月心对视。
江月心认出他是晒莨部的负责人,“你是晒莨部的负责人高三?”
高三梗着脖子,粗声怒吼:“是又怎么样!”
江月心练过拳击,她手肘猛地一击高三肋骨下方,把人痛得松开了手。
江月心接过浑身青紫的蒋伯,“上个月带头捣乱的煮练部和过泥部是你的亲戚吧?我辞退了他们,如今你是来替他们出恶气吗?”
高三捂着肋骨下方,面露痛苦,不可置信,马上反应过来就要反打江月心。周围帮腔的小弟也蠢蠢欲动,一脸愤恨,想上前打江月心。
有人拦住壮汉,和气道:“哎呀,厂主,高三只是性子急躁了些,没能表达清楚意思。”
“哦?什么意思?”江月心冷笑,嘲讽:“是指每个月你们都要聚众来一次的叛乱?还是借着污染的消息要挟涨薪?”
那人挠了挠脑袋,奸猾一笑:“如今衣服的布匹都是机器做了,咱这厂里都是手工制纱,难免大家觉得危险嘛。”
他又指了指一个倒地蜷缩、口吐白沫的人,道:“您瞧,这位员工就是染泥部的,刚上手没多久就晕过去了。”
江月心走上去,厂经理跟在她身后,二人打量着那位口吐白沫的人。
他面部神经抽搐,口吐白沫,舌头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青紫。细细观察手,手上除了河泥,什么痕迹都没有。
经理蹙眉:“这看起来不像是河泥污染中毒的样子,反而是像食物中毒了。”
江月心打了个电话给120,起身对众人道:“是不是河泥污染,医院自会定夺,现在我们来算算大伙的账!”
此时厂门口涌入了大批量身着警服的人,把在场的人吓得一动不动。
领队走到江月心身边,面色冷峻:“江小姐,我们接到您的报警电话,请问作乱分子在何处?”
江月心指了指厂里全部人:“全部。”
领队:“?”
因涉案人数众多,警局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只好加派人手,把审案现场放到了纱厂内。
审问的人分成了几派,分别对应不同的部门。
“造反原因?”
“薪资低、污染高。”
“薪资多少?每月工时多少?福利待遇如何?”
“薪资每月三万,每日做八个小时,早九晚六,中间休息一个小时,包吃包住,包五险一金。”
负责审问的警察磨了磨后槽牙,这福利还不好?
“工作多么?每日负责多少布匹?”
“不多,每日只需要负责五十匹左右。”
审讯员又问:“你说的污染严重在何处?”
大伙异口同声:“就是香云纱的原料河泥!我们厂的香云纱河泥来自高山河,可高山河的河泥污染越来越严重了,今日更是有人刚碰了河泥就晕倒了。”
审讯员看了眼江月心呈交的河泥污染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河泥污染值为零。另一边,负责取证河泥的工作人员检测报告也出来了,还是零。
“那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审问的小伙叹气:“欸,我们也不想闹反叛的。只是这河污染一不小心就致命,如果工资跟不上的话,那谈什么工作呢?”
小伙挤眉弄眼:“高风险高回报嘛,我相信警察大人也懂这个道理。”
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无非是想借机涨工资讹钱。
审讯陆陆续续完毕,江月心那边呈递的材料也已经证实完毕。纱厂内的工人们无一例外都被警察们拷上了手铐。
大伙不可思议,骚动起来:
“啊?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铐我们!”
有人义愤填膺:“你们官商勾结,身为警察竟然不帮助人民!”
领队面无表情,把证据一一陈列:“第一,你们举证的工资低,根据工资单来看,你们的时薪是我国平均时薪的三倍:第二,你们所言的河泥污染,根据监测报告显示,河泥没有任何污染:第三,所谓接触河泥晕厥的人,是吃了菌菇中毒。”
人群的骚乱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不敢相信:“肯定错的!再检查一遍!”
领队面色威严:“不要质疑警局的公信力,把证据放给他们看。”
大伙盯着检查单,那不可置信的目光简直要把单子盯出个窟窿!
高三愤愤指着领队:“一定是你们被江月心那个贱人收买了!”
被相处了十年的员工以“贱人”称呼,江月心就算内心再强大,也忍不住心里刺痛。
“慎言!侮辱人民警察是要判罪的!”
领队没有生气,反而冷静陈述判决:“你们聚众骚乱,按照情况,当拘留十日,侮辱人民警察,再拘留五日。以及江小姐对你们提起了诉讼,你们对于江小姐厂内的损伤,都需要赔钱。”
见涨薪不成,反而将要入狱赔钱,大伙总算是慌了:“是他,是高三出的主意,说是带我们讹你最后一笔钱跑路!不是我们想要做的!”
有人磕头:“对对,厂主,都是我们鬼迷心窍了!看在我们都是老员工的份上,放过我们吧!我们保证乖乖做活,不再生事了!”
甚至有人道德绑架:“江厂主!老厂主去世前让你照顾好我们,难道你忘了吗!”
“老厂主”三个字刺痛了江月心的心,她忍无可忍,面露悲愤悲愤。
经理也忍不住了,指着那人些大骂狼心狗肺:“正是因为老厂主的交代,所以厂主才待你们如同亲父母对待,尽她所能每个月给你们涨薪,把待遇一点点提高,甚至节假日都有活动和奖励。”
“可是你们呢?每个月仗着过去的恩情,一次又一次要挟涨薪,把工厂搞得乌烟瘴气!真是猪狗不如的白眼狼、畜生!”
有人递给她纸巾,江月心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擦干净眼泪,她冷眼看向众人:“过去我念惜旧情,所以一再忍让。如今我会呈递所有你们骚扰工厂的证据,并向你们发放辞退书。”
不顾大伙的哀嚎求情,警察扣住大家送往警局。
领队给了一个号码:“江小姐,后续的沟通可以联系我。”
江月心点头:“多谢。”
喧闹的工厂内一下又恢复了寂静。
江月心坐在一处板凳上,头埋进臂膀里,心力交瘁:“蒋伯,你也走吧,这些年辛苦你了。这个月的工资和医药费会全部打入你的账户里。”
蒋伯当了快四十年的纱厂经理,对这里感情颇深,他其实早就起了辞职的心思,可惜顾念着老厂主的嘱咐,加上江月心年幼,这才留下来一路辅佐。
蒋伯拍拍江月心的肩膀,知道她这是想关厂的意思,叹气:“我老了,无能,帮不了您什么,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一定会回来。”
江月心的声音闷闷的:“多谢蒋伯。”
脚步声渐渐远去,江月心这才抬起头,巡视着狼藉一片、空荡无比的厂内。
泪水如泄洪般喷涌而出。
对不起,爸爸妈妈们,身为香云纱的传承人,可我却连维持下去都很难。
一滴滴泪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滩水潭,倒映着江月心的脸庞和哀伤欲绝的双眸。
忽然,水潭上出现了一个深蓝色的电子框。
江月心愕然抬首,脑海中传来俏皮的电子音。
【呜呼!恭喜宿主江月心绑定编号9913“时空商人系统!”,我是您的专属系统,您可以叫我小空。】
【宿主信息录入中——】
【姓名:江月心
年龄:22岁
身份:非遗香云纱第三十代传人
职业:香云纱厂主
时空商人等级:lv.0/100
客户单:0/0】
【检测到系统商城发来的‘新手大礼包’】
【是否接受?】
江月心有些茫然,但直觉让她按下了接受。
【新手大礼包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位面沟通卡×1、自动翻译器×1、交易存储空间100㎡、客户单名额×10】
江月心忍不住发问:“你究竟是什么?这些东西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