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次秘书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姜晚不再像之前那样追问不休,经历了好几个月的历练,她或多或少也变得圆滑世故起来。
她继续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她原以为,时间长了,她或许能够把一切都放下。
直到她某天在洗手间里,听到了外面女同事的交谈。
庄偌谨居然有了花边新闻。
传闻他现在正在一个集团千金交往,狗仔已经拍到了不少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姜晚终究还是上位失败了啊。”
“嘘,小声点。”
“不怕,我进厕所前听到姜晚外出了,现在她不在公司。”
坐在马桶上的姜晚无言,她的确是要外出的,只是外出前去个厕所很正常,她哪里料到大家会这么迫不及待就要说她的闲话,让她现在也出不去,只能继续干坐着。
大家的议论,无非就是人和人之间的阶级差别。就算庄偌谨曾经对她再好,也不会出于真心,谈婚论嫁都必须门当户对。
姜晚默默叹息。
就算到这个时候,不论别人说什么,她还是觉得,她和庄偌谨之间互相是以真心相待的。
外面的女同事聊了没多久就走了。
姜晚浑浑噩噩地洗了手,才想起来她还要外出。
直到办完事回来,姜晚在乘车回去桃香居的路上,她始终忍不住上网搜了庄偌谨的消息。
最近姜晚一直在断网,她像是一只鸵鸟,除了工作以外,她几乎什么外部消息都不看。
一搜庄偌谨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关于他和庄偌恒之间的斗争,有记者还专门为此做了专题,详细至极。
姜晚略过去不看。
到了花边消息,从前报道的基本都是他的旧恋情,最出名的就是和乔美樱的那一段情。如今,多了一个某上市集团千金。新闻说两方集团有意联姻,庄偌谨和千金越走越近,似乎大有修成正果的苗头。
姜晚点开记者跟拍的照片,都是两人在餐厅用餐的照片。他们去的都是高级餐厅,衣着打扮都很正式。
千金长得很漂亮,庄偌谨看着她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姜晚又关了页面。
姜晚回到桃香居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但她最近在筹备新的项目,忙得不可开交。
姜晚的脑海里有很多构思,她一鼓作气把方案写完了,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后,她随即发到了庄偌谨的邮箱。
当她抬起头来,办公室已经走光了人,原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姜晚这才感觉到又累又饿。
姜晚翻了翻放零食的抽屉,看着五花八门的零食,她却没有了食欲。
最近她疯了,连吃东西都不大提起兴趣。
蔡萱和任斯麦都说她消瘦了,不时带她出门去吃大餐,可她胃口不佳,吃没多少就觉得饱了。
顶着这样的状态,姜晚也不好回家见家人。
唯独沉醉在工作之中,姜晚才能摒弃一切干扰,做到完全投入。
只是每次全力燃烧后,都会换来沉重的疲惫。
但这样也好,累到直接入睡,她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了。
姜晚刚要关电脑,却看到消息提示,对方已查阅邮件。但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收到回复。
按照之前庄偌谨看邮件的速度,他大概已经看完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还会催促她赶快下班。
但现在不会了。
都是痴心妄想。
姜晚累得不想动,直接趴在了桌上。
说不定,庄偌谨只是随手查阅了邮件,他不一定看了里面的内容。
说不定,他并没有在工作,他的身边还有别的人。
说不定,他在和千金约会。
姜晚闭上眼睛,却感觉酸涩不已。她的眼角滑下了泪,她用力地擦掉了。
——
姜晚这一趴下,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她十点多才醒了过来,手臂酸麻。
回家的末班车还有十多分钟靠站,姜晚连忙关电脑,带上东西离开。
她乘着电梯时,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和消息。
但她调了静音都没有注意。
都是来自庄偌恒的。
电梯里没有信号,姜晚直到快要走到大门时,才终于可以回拨过去。
在庄偌恒接起电话时,姜晚看到了大门外,有一辆停着的黑色跑车。
姜晚问他:“你过来了?”
庄偌恒按下车窗,露出了他的脸,自从身份公开后,他见她也不再戴着口罩,“我打电话给你一直都没听,去你家也没人应,就猜你应该还在加班。”
姜晚出了大门,值守的保安紧盯着她。
姜晚不想在桃香居和庄偌恒发生什么联系,她想绕开他的车直接走人,庄偌恒却冲着她喊:“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好吧,这下保安肯定知道她和他有关系了。
姜晚刚要硬着头皮继续走,庄偌恒漫不经心地补充:“你知道的,我现在还学会了死缠烂打。”
姜晚没好气,转身上了车。
她唯有期盼着,这么黑的夜,保安不一定看清了庄偌恒的脸。
“赶紧开车。”
庄偌恒笑:“我其实想直接进去找你的,但保安说我哥下了禁令,外来车辆没有允许不能进入。”
“是这样没错。”尤其现在是晚上,办公室都没有人了,他这个时间出现显得更加可疑。
“我跟他说,我是他老板的弟弟,他信了,但他还是不敢让我进去。保安说要打电话给你确认,我说不用了,你正在忙着,反正我也只是接你下班,在外面等和在里面等都没有关系。”
姜晚怔了怔,敢情她刚刚在保安面前的所作所为一点意义都没有?
反而更显得在欲擒故纵。
如果庄偌恒不是正在开车,姜晚真想给他一脚。
“你很介意我哥知道,我们俩的事?”
姜晚反问:“我们能有什么事?”
“我可是收到消息,前段时间有人想尽办法在调查我的过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我哥的人了。”
姜晚这下没有回话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预料到。
她提出离职的时候,庄偌谨就在意有所指。
姜晚成长在一个普通家庭,她和姜晨是再普通不过的兄妹,他们会互相打闹,偶尔看彼此不顺眼,但说到底也是真心爱护着对方的。姜晚不理解庄家兄弟姐妹间的猜疑和角逐,这对于她来说太复杂了,她掌握不了,所以她才想要全身而退。
在庄偌谨这边,她已经尽可能体面地回到下属的位置。
偏偏庄偌恒还没有放弃她。
庄偌恒主动交代:“作为弟弟,我自然也礼尚往来去做了他的调查,我知道你就是我哥的上一任相亲对象。”
“是啊。”姜晚也懒得解释了,反正都结束了,“所以,你不膈应吗?”
“膈应什么?”庄偌恒反而激起了战斗欲,“论相识的早晚和时间的长短,以及我们之间深切的关系,我都没有输给他。”
姜晚不想听了,索性闭上眼。
桃香居离姜晚的住所就那么一小段车程,姜晚居然累得又睡了过去。
庄偌恒停好车后,没有叫醒她。
他解开安全带,俯身想去亲她,在最后的刹那又止住了。
不对,姜晚不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对待的人。
他改为伸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鼻子。
呼吸不顺的姜晚很快醒了过来。
她瞪大了眼,“你干嘛?”
庄偌恒就这么看着她,“你瘦了很多,在我哥底下工作,这么辛苦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姜晚下意识要维护庄偌谨,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庄偌恒就递给她一个盒子。
姜晚刚要拒绝,庄偌恒抢先解释:“不是首饰,就是一个运动手环,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督促你的作息和生活习惯,我没有办法经常在你的身边,起码时间一到,也有它能准时提醒你吃饭睡觉。”
姜晚翻了翻盒子,全新包装,并没有拆封过。
她开玩笑道:“你不会做了什么手脚吧?”
“你什么地方我没有看过。”
姜晚又想踢他了。
庄偌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无耻?给喜欢的人送礼物,不停被拒绝就算了,还要被质疑于心不良。”
庄偌恒成功抓住了姜晚容易心软的弱点,姜晚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硬的态度。
“大不了礼尚往来,你再请我吃一顿饭。”
“好吧。”
姜晚总算收下了运动手环。
庄偌恒说:“不要收了就丢角落,下次见面,我再看到你这么瘦……”
姜晚回看他,“想怎样?”
“……我就加倍死缠烂打。”庄偌恒说完,率先笑了。
姜晚终于被他感染了笑意。
——
姜晚回到家里,换下鞋子后,走到了阳台。
这里正好能够看到庄偌恒转身离去的背影。
姜晚收回视线,落在了阳台的小发财树上。
这么长时间了,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似乎还是无法挽回它的枯萎,叶子零零散散的,又干又黄。
姜晚记得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把叶子全部拔光,给它一次重新生长的机会。
但她一直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姜晚抬手拔下了第一片叶子。
其实,她今晚明白了。
就算内心始终有些疙瘩,但她和庄偌恒在一起时,也能放松、也能笑出来。
就算不是庄偌恒,或是其他的人,她大概也是可以的。
她在疲惫时,需要的不是别人的陪伴。
她需要的是庄偌谨。
他是无可取代的。
只有他的关怀,才会让她有相爱的感觉。
——
姜晚倒是没有料到,她昨天晚上加班发过去的方案,会惊动得庄偌谨亲自过来一趟。
姜晚作为一个秘书,称职地拿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去给他审批。
一个早上,姜晚几乎都待在庄偌谨的办公室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公事。
可姜晚却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得以一扫而光。
即将下班时,姜晚接到电话,是来自桃香居的保安岗。
“姜秘书,门口有一位夏小姐说来找大少爷,但她是没有预约的。”保安顿了顿,“夏小姐说……她是大少爷的女朋友。”
姜晚不禁回头看了庄偌谨一眼。
他正在认真地审阅着文件,似乎是意识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
姜晚捂住手机,轻声向他转述着保安的话。
庄偌谨怔了一下,他的手机设置了免打扰,如今一看,确实很多夏芷晴的消息。
“让她进来吧。”
“好的。”姜晚又去通知保安。
“……不是女朋友。”
“嗯?”姜晚以为庄偌谨又有吩咐,立刻又捂住了手机。
庄偌谨没有再复述。
因为不是吩咐,也不是对其他人说的。
是对她的解释。
姜晚其实听到了。
她难以置信,又惴惴不安。
她真的太坏了。
她几乎无法压抑内心邪恶的窃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