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本事

    将苏韫如送到后宫,宋晏齐便乘着马车转而去了另一个方向。

    被宫人领入华丽的皇宫,走过一道道宫墙,连苏韫如这个外来者都感受到了无边的压迫。

    仗着前面嬷嬷离得远听不到,雪棠跟在苏韫如身后苦着脸,“也不知道这次那些娘娘们还会怎么挖苦小姐您呢?”

    苏韫如闻言,看了她一眼,回忆起成亲前入宫面见皇后时的情形。

    后宫里的妃子一个个口蜜腹剑,明着夸你,内里都将人踩到泥里去了,原身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干气着,还给落下了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她现在都怀疑,这次依旧是来看她笑话的。

    毕竟在这深宫里住久了,多多少少是会出点问题的吧。

    果然,到了凤仪宫,在坐的不仅有皇后,还有一些看起来颇为眼熟的妃子,照着记忆一个个比对上来,除了皇后,几乎各个都笑里藏刀,拿原主当笑话。

    更别提如今她嫁与了景王,连带着景王,似乎都可以踩上一脚。

    “瞧瞧咱们景王妃这样貌真真是勾人呐,怪不得咱们景王殿下要去圣上面前求娶,这般佳人配君子,依臣妾看,二人当真是天生一对”

    这个朝代对美的相貌多称赞以纯美清秀,比如景王那种温润雅致,像原主这种秾丽的长相,并不怎么受欢迎。

    贬低苏韫如,皇后倒也没多大反应,但若是顺带上了景王,那主位上那位可就不干了。

    收到皇后警告的眼神后,方才说话的女人也算消停了些。

    入宫一个时辰,苏韫如才坐上马车,返回府中。

    饶是苏韫如不是原身,听着也心中升起无名之火。

    明里暗里嘲讽原身草包,胸无点墨,连累了皇室的名声,活该被人笑话。

    可是在她看来,原身明明就只是个爱玩的小姑娘而已,一没家业继承,而没杀人放火。

    这般被人明里暗里的贬低,未免过分了些。

    系统也似有了些想法,突然开口说了句, “公主殿下,您还有我啊。”

    苏韫如一愣,照这系统所言,若是能将这些超时代意义的物什儿造出来,不仅可以洗清原身身上莫须有的污点,更是能造福百姓。

    前世她受制于贵族,没法大展拳脚,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如此,那说干就干。

    回到房中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耳边系统不停欢呼,极为高兴,很是主动的把图样挨个挨个拿给她看。

    苏韫如脑子里出现了一副白色手绘卷,上面绘着的就是珍妮机的图样。

    它其实是一种创新样式,由日不落的一个工人因意外发现,从此开启了工业替代手工业的时代。

    原身毕竟是个贵族阶级的千金小姐,平日里绫罗绸缎加身,对棉布工艺那是知之甚少,她必须亲自去看看。

    若是真能做成,那可是有益于百姓的大好事啊。

    想了想,她问雪棠, “我记得我有几件布行铺子,你可知道在哪?”

    雪棠点点头, “奴婢知道,要带您去吗?”

    “对。”

    “那奴婢去备马车。”

    “不用。”

    苏韫如拦住她, “马车动静太大,我们轻装简行,不用带太多人。”

    “好的小姐。”雪棠应道。

    一刻钟后,二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行人,周围叫卖声此起彼伏,俨然一副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情状。

    雪棠跟在苏韫如身后,眼神担忧,“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啊。”

    “嗯?为什么不安全。”

    苏韫如走到一旁的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挑了根糖葫芦,示意雪棠给钱,却被小贩连声拒绝。

    雪棠从包里拿出几文钱几乎是硬塞进小贩手里,东瞟瞟西看看,好像生怕遇到什么人一样。

    两人身后,拿到钱的小贩脸更苦了。

    这苏家小姐的钱,他们哪敢要啊。

    走了有一段路,苏韫如回头问雪棠,

    “布庄什么时候到?“

    却见她目光愣愣看向前方,“小姐.....那个......前面......”

    什么?

    苏韫如顺着她的目光往前一看。

    眼前一衣着华贵的小公子拦住去路,身后跟着七八个牛高马大五大三粗的络腮胡汉,一个个摩拳擦掌,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苏韫如:.......

    她抬起胳膊比了下。

    那手臂比她大腿还粗,一肘子都能把她抡飞。

    就这片刻,周围的百姓一哄而散,小贩们亦卷着东西跑得老远,那动作格外熟练。

    一看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韫如看了眼那个小公子,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问道:“这位......公子,你拦着我的路干什么?”

    见苏韫如竟然想抵赖,小公子怒火丛生,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苏韫如,你欠债不还,还问我拦你干什么?你真是好不要脸。”

    欠债?

    还钱?

    原身还有这事儿吗?

    她回头准备问雪棠,却见雪棠竟亦被惹怒了般,双手叉腰,“我家小姐可是景王王妃,你竟敢直呼王妃名讳。”

    提起这事儿那小公子更来气了,撸起袖子便准备开骂,“谁知道你们家做了些什么腌臜事,居然算计了表哥娶你,苏韫如,你配得上景王殿下吗?”

    他这么一说,苏韫如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人是崇文候的幼子,因着贵妃娘娘和崇文候府有些渊源,论辈份上来,这小公子是该叫宋晏齐一声表哥。

    原身乐于混迹京城各个赌坊,欠了些多少债她亦记不清了,只记得出嫁前工部尚书基本都把那些账是平了的。

    但亦不排除原身又偷偷跑出去玩,可能还真欠了宣承意的钱。

    不过这小公子亦是有趣,堵在路中间骂她。

    现在看来要钱还是其次,骂她配不上他表哥,才是这一趟真正的目的吧。

    不过……她怎么记得,她父亲告诉她说,这桩婚事是景王去向皇帝求的。

    她嘴唇微动,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韫如,承意。”

    几人同时转头,就见宋晏齐带着一名黑衣侍卫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笑,亦不知道站了多久。

    “表哥?”宣承意惊呼,急忙行礼。

    苏韫如亦浅浅屈膝,被宋晏齐上前一步扶起。

    看着亲密无间,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宣承意见两人“浓情蜜意”,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表哥,苏韫如她还欠我钱呢!”

    “承意,叫嫂子。”宋晏齐完全不顾一瞬间就萎了的宣承意,又看了眼苏韫如,“她欠你多少,本王回头备好银两送到崇文候府。”

    宣承意快哭了,“这是她欠的钱,又不是你欠的,你作甚帮她还啊。”

    宋晏齐笑容和煦,劝解宣承意:“夫妻同心,我与韫如已经成亲,那便不分彼此,说吧,多少银两?”

    这番话无异于让宣承意崩溃,苦丧着一张脸,苏韫如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哭唧唧的小表弟,颇有些好笑。

    宣承意简直把宋晏齐奉为天神,自然不会让他还这个钱,最后带着打手败兴而归。

    账被平了但是没收到银两,还眼睁睁看着自家冰清玉洁的表哥被一个坏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宣小公子只觉得天空都灰暗了。

    苏韫如对宋晏齐的解围倒是没什么想法,在宫中就得知这桩婚事是宋晏齐求来的,这宋晏齐怕也是一肚子坏水。

    可惜原主出嫁前,苏工部和夫人并没有对她嘱咐些什么,原身即便再不愿,也只得嫁了。

    送走了宣承意,宋晏齐转向苏韫如,打量了她一眼,“王妃这般穿着,是要去哪?”

    上袄下裙颜色清浅,只浅浅涂上了淡粉色的口脂,看起来倒像是个初婚的小妇人在街上闲逛。

    苏韫如回答,“手里有几个布庄的铺面,左右也无事,打算去看看。”

    说完,她又问宋晏齐:“王爷不是公务繁忙吗?怎么会来此处。”

    宋晏齐笑了笑,“本王和几个同僚在不远处吃酒,听到王妃这边有了些麻烦,便急忙赶来了。”

    边说,他指了指不远处很是繁华的酒楼。

    苏韫如点点头,对他干了什么并不关心,心里只想着正事儿,说话也颇为心不在焉。

    宋晏齐见此只得放她离去。

    一路沿着坊市走,很快就到了,掌柜的得知苏韫如想看看绣女们的工作,虽然诧异,但还是将她领到后院。

    一见到绣娘裁缝们所操作的工具,苏韫如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改造珍妮机的问题,而是所使用的原材料都不一样。

    一个是丝,一个则是棉麻。

    身处京城脚下,非富即贵,行人往来几乎都穿的绸缎,先前她刚到这里时,还感叹过这个国家的富庶。

    可日不落的纺织业开始工业化,起于新兴的棉麻纺织业,如果要实现珍妮机和飞梭的发明,那就必须进行棉麻的推广。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掌柜的,为何不用棉麻?”

    同样一身绸缎的男人闻言挠了挠后脑勺,“棉麻?王妃殿下,棉麻可不兴贵人们穿,这东西,都是用来纺下人们的衣物。”

    苏韫如了然。

    但是比起丝绸湿滑,棉麻透气许多,想着,她问,“那你这里可以棉衣或者麻衣的样衣,拿出来看看。”

    掌柜看了她一眼,虽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去叫了个下人寻了两件,举在苏韫如面前,“王妃请看,这便是棉衣或麻衣。”

    两件衣服灰扑扑的,看起来也很是粗糙,比起院子里精美的绸缎,完全是两个层次的东西。

    苏韫如看到这里便也大概明白了。

    工具构造不同,所得到的成品也不同,这里的丝并不合适用在她所想制作的纺织机上。

    况且,纺织机的制作倒也不难,既然主要问题在于原材料上,那就不需要走改进那一步,直接造出珍妮机形式的纺织机。

    两个世界的绫罗绸缎基本都是贵族商贾在用,多年工艺已经成熟,一时半会儿并不好改变。用系统提供的珍妮机图纸来生产适合百姓们所需的棉衣和麻衣才是真正合适的途径。

    想明白后,苏韫如问掌柜,“你可知道哪有有棉花吗?”

    掌柜被这话题转换得摸不着头脑,虽然好奇,但还是想了想,“城西就有一处,小的倒是知道一些,因着棉花无用,那种地的老头基本上年年亏损,好像今年就要换作物了。”

    听到有棉花时,苏韫如倒是一喜,得知那地可能都没有棉花了,顿时急了起来。

    要是没有棉花,她还怎么证明自己这个纺织机是有用的。

    离开了布庄,苏韫如边走边想,下一步应当如何。

    而雪棠方才听了半天,也明白了,问道:“王妃,您是要棉花吗?”

    因为原身向来天马行空,雪棠对于她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是习惯,现在也只是好奇苏韫如要棉花干什么而已。

    城西离倒有些距离,苏韫如只得回府坐马车前去。

    不过在走之前,苏韫如还拿了张纸写写画画了一番,吩咐下人召几个木工前来。

    之后才看起来很是风风火火地坐着马车出了府。

    一路直奔城西棉花地去。

    晚上,宋晏齐照例听暗卫汇报府中事务,因为之前专门交代盯着苏韫如,暗卫禀报得很是详细。

    “王妃自布庄回府后画了些画,随后召了几名木匠进府,之后就去了城西棉花地,买了那块棉花地。王爷请看,这是王妃画的图。”

    棉花地?木匠?

    男人睁开眼,接过暗卫手里的东西。

    原图自然在苏韫如手上,这个图是暗卫凭记忆画出来的,竟分豪不差。

    他仔细看了看,琢磨着竟然有点像布庄里的纺织机,但是看着又有些不同。

    罢了,且看看她要做什么吧。

    几日后,木匠没日没夜的赶工终于做出了一个很经典的珍妮机,加之棉花地里有些现成的棉花,苏韫如在系统的指导下用棉线和少许丝和麻,做出了几样小物件,也碰上宋晏齐回府。

    景王殿下刚一进自家花园,就看见空地上摆着个精巧的木制机器,他的新王妃和几个丫鬟婆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而苏韫如见他来则捧着一片洁白如云的方形布巾,笑容满面对他道:“王爷快看,这是纺织机,这个是我用棉麻丝绸合制的披肩。”

    “你快看看怎么样。”

    宋晏齐眉一挑,压下有些幻灭恍惚的神情,摸了摸这物事。

    心里猛一震颤,入手虽没有丝绸细滑,但确实不像他所知道的棉麻织物。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韫如,“我竟不知道王妃还有这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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