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多月后,御书房内——

    云辞正在批阅奏折,元昭快步走了进来,单膝下跪行礼,说道:“启禀皇上,左相宋大人求见,”

    “传——”

    “嗻——”元昭领了命出去。

    不过须臾,宋淮便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宋淮向云辞行礼。

    “起来吧!”云辞将宋淮叫了起来,“宋爱卿有何事要见朕?”

    宋淮双手抱拳,弯腰行礼,“启禀皇上,臣要告长假,恳请皇上应允。”

    “宋爱卿直说便是,”云辞知道,若是普通的告假是不用到他面前来说的。

    “皇上英明,”宋淮奉承了一句,随后之言:“臣受先帝旨意,需前往浅墨书院一趟,此行耗时较长,恳请皇上应允。”

    “先帝旨意?”云辞停下了手中的奏折批阅,“浅墨书院虽在我朝境内,与南离国接壤,却素来中立,与四国来往并不密切,父皇怎会让你去那?”

    “禀皇上,先帝旨意,臣并非有意隐瞒;但先帝有旨,待臣从浅墨书院回来,事若成,臣自会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明皇上。”——宋淮。

    云辞一时没有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别处。

    良久,云辞将目光看回宋淮,“既如此,那朕就在宫里等着宋爱卿的解释。”

    “多谢皇上”——宋淮。

    “何时动身?”云辞问道:“宋相可别耽误了一个多月后的祭天大典。”

    “陛下放心,此去不过二十几日有余,最多再耽误个五六日,臣绝对不会耽误了祭天大典的。”——宋淮。

    “如此便好,那宋相可要一路小心。”——云辞。

    “多谢陛下,”宋淮行礼,“臣告退——”

    十日后,浅墨书院——

    后院内,一小厮快步走进了书房,微微弯腰,“山长,院门外有位自称宋淮的人要见山长。”

    柳铭放下手中的书,蹙眉看了外面一眼,停顿了一下,随后对小厮吩咐道:“请那位宋先生去正厅。”

    “是!”小厮领命而去。

    小厮带着宋淮进入正厅时,柳铭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了,见到来人,连忙站了起来。

    走向宋淮,两人互相弯腰行了一礼。

    柳铭说道:“宋相如此对待草民,倒让草民不想跟宋相继续待在一处了。”

    声音不急不缓,不卑不亢。

    宋淮已经年老,佝偻着背脊笑了一下,并未接话。

    柳铭转头吩咐小厮道:“你先下去吧,让人奉茶。”

    “是”

    柳铭和宋淮两人往里走去,各自坐在了椅子上。

    不一会儿,婢女上完茶后,厅里就只剩下了柳铭和宋淮两人。

    “不知宋相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柳铭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宋淮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后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走到了柳铭的正前方,弯腰行了个大礼。

    柳铭连忙起身,双手托着宋淮的手臂,想扶他起来。

    宋淮却并未就此直起身子,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宋淮庄重的开口说道:“宋淮奉先帝之命,拜求柳山长入朝为相,辅佐新皇。”

    柳铭,浅墨书院院长,年少以一篇《国论》而闻名天下,乃现在天下学子的楷模。在未入浅墨书院前,就引得四国争相结交,却全部被拒绝。后打破惯例,直接任职浅墨书院的院长。

    柳铭在宋淮说完话后就把他扶了起来,两人再次坐到椅子上。

    柳铭坐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宋相应该知道,浅墨书院的院长不属任何一国,不任官职,不掌实权。”

    “此事天下人皆知,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如今四国先后有两位国君驾崩,各国内乱不断,这天下就像一根绷紧了的琴弦,迟早会断,柳山长认为呢?”——宋淮。

    柳铭勾了一下唇角,开口说道:“我浅墨书院由四国共建,自从柳某任职院长以来,便不属于任何一国,自不该偏颇。”

    “乱世之后,这四国就不一定还是四国了,这琴弦若是断了,柳山长认为浅墨书院真的能够置身事外吗?况且,柳山长也应当为自己的家人考虑考虑,他们在这乱世之中又该如何存活呢?”宋淮分析者利弊,“若柳山长入我朝为相,那我东清国自然也会保护柳氏族人。”

    “宋相,这些事你也不必细细数来,你我对其中的利害都心知肚明。”柳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只是宋相方才说我入朝为相,若在下记得不错,朝中似乎并没有在下的位置啊?”

    宋淮低了一下头,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老朽年事已高,先帝在时就有意告老还乡。这些年身子更是大不如前,等老朽完成先帝的旨意,祭天大典结束后,老朽也该退位让贤了。”

    说完,宋淮从袖口里拿出一道圣旨,柳铭看见那道明黄色的布帛,连忙起身准备跪地接旨,却被宋淮拦住。

    “柳山长不必如此,此道圣旨并不是强迫柳山长的,毕竟四国皆在,也强迫不了柳山长,此道旨意只是先帝为表明诚意,也以防往后朝中有人非议。”

    说完,宋淮将圣旨交给了柳铭,柳铭恭敬的用双手将圣旨接了过来,并未说话。

    宋淮没有步步紧逼,“老朽入朝为官几十年,辅佐了三位皇帝,此时却见到了登高之景,不知柳山长可否收留老朽几日,也让老朽好好看一看这难得一见的风景。”

    “这是自然。”柳铭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小厮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柳铭吩咐道:“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再找几个人侍奉好贵客,切记不可怠慢。”

    “是!”

    “老朽日夜兼程也有些累了,不打扰柳山长,先去休息了。”——宋淮。

    “宋相请便”——柳铭。

    柳铭拿着圣旨进入书房时,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姲姲,在看什么?”柳铭边走边问道。

    “阿爹,”柳佳人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行礼,回答了柳铭的问题,“只是在架子上看到了一本诗籍,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

    柳佳人行完礼在抬眸的瞬间看到了柳铭手上的圣旨,轻皱了一下眉,明黄色,是天家的物品,“阿爹,这是······?”

    柳佳人带着疑惑问道:“浅墨书院向来不与朝堂来往,阿爹手上怎会有天家之物。”

    柳铭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随后径直递给柳佳人。

    柳佳人接过圣旨,双手缓缓打开。片刻后,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柳铭,“阿爹,这天下真的要乱了吗?”

    柳铭走到书案后坐下,柳佳人也随之立于书案前。

    柳铭抬眼看向柳佳人,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满着慈爱。

    “你呀——从小到大看东西始终那么透彻。”柳铭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带着数不清的宠爱,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东清当朝左相亲自登门拜访,他说毫无强迫之意,此道圣旨只是为平定往后朝中的异议。”

    “这表面的诚意倒是很足。”柳佳人将圣旨放回柳铭面前的桌子上,“那阿爹是如何想的?”

    “如今那左相宋淮正在厢房中歇息呢,说是要欣赏欣赏登高之景。”柳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破釜沉舟?”柳佳人猜测。

    “不会,九月初一是新皇祭天大典,他绝不会缺席。”柳铭很笃定这一点。

    “那阿爹会入朝堂吗?”柳佳人虽然明白自己的父亲的为人,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应当知道,我不愿为官,”柳铭沉思片刻,“但在七年前,我曾见过那东清新皇一面,这么说吧,乱世之中,东清国内,非他不可为君王,可惜,朝中为官者少有可用之人。”

    “阿爹对这位新皇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柳佳人很是诧异。

    柳铭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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