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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宴

    端午宴当日,热闹得紧。

    国丈府宴请了自家近亲,包下了上京最为气派的连香酒楼。

    这连香酒楼装修尤为奢靡,用玉石做门柱就罢了,听说连地毯都是波斯来的千花锦所制。

    酒楼分为三层,只在外头看就已经觉得够大了,谁知里头的面积更是宽阔。

    在楼上只消随意探出头,就能正正看到楼下那片湖中赛龙舟的活动。

    商婷不禁感叹,这贺家真是壕无人性啊...包这酒楼一日少说也得百两黄金,他们居然都不带眨眼的。

    她随意拿起桌上的碧玉酒壶观察了下成色,不禁咂嘴道:“用玉装的酒是能好喝一点还是咋滴。”

    “这玉壶春比其它酒具好握多了,尤其夏日,酒装在这酒壶中会更加爽口清凉。”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商婷只觉得有些耳熟,来不及细想她便先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全身金黄色月锦缎的男人,头上戴着的发冠仔仔细细雕刻着龙纹。

    商婷见到那人似乎是见了鬼一般,眼睛瞪大的同时手软无力差些将手中的碧玉酒壶砸在地上。

    玉壶一倒里面流出的酒顺着桌布一滴接一滴淋在商婷穿着的绣花鞋面上。

    顾延看见商婷这幅无比惧怕他的模样,心中甚是得意,嘴角漏出了一个无比轻蔑的笑意:“神女大人,别来无恙。”

    商婷牢牢杵在桌上,想要借助桌子的支撑使自己平静下来,可她一见到顾延的脸,就会想起顾征溺毙的模样。

    她又恨又无奈,不知何时眼眶居然红了一大圈。

    “臣参见太子殿下。”

    贺正安走了来,先行了礼随后便站到了商婷的一侧微微抬起自己的右手,示意商婷抓住他。

    随后贺正谋同顾情也走了来,顾情先笑着冲顾延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延儿。”

    顾延面色一变,随即换上一副笑颜拱手问候道:“姑姑好久不见,您真是越发动人美丽了。”随后他偏过身子冲贺正谋行礼:“姑父安好。”

    顾情笑得尤其开心,一排齐齐的白牙漏在外,她忙道:“延儿还是如此会说话,时候不早了,咱们入席吧。”

    说着他们一行人便朝里走去,顾延路过商婷身边时看似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但这一眼倒是蕴含了许多玄机。

    待他们走后,商婷眼眶中的泪水才滴落下来,她抬手用力一抹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尽量平复。

    贺正安见她这幅模样心中突然有些不不忍,但也不知怎么开口安慰,只好劝她:“快开席了,入席吧。”

    商婷望了他一眼,她若是入主席就要一直忍受顾延那张恶心的脸,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吃这顿饭了。

    “我自己静一静吧。”商婷松开一直拽着贺正安的那只手,便缓缓从莲香酒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莲香酒楼位于湖面正中,商婷绕到楼后那处高台时只望见被无数琉璃灯柱所照亮的湖面,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她身后那座高耸的楼阁。

    楼阁中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里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与外头楼台上紧盯湖水发呆的那个身影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

    商婷绕着石柱走,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十分凄凉的萧声。

    听旋律那是一首十分婉转动听的曲子,但总能感受到吹萧人似乎并不快乐,从他的萧声中只能听出他的孤寂与落寞。

    商婷好奇,便寻着萧声走去。

    等走到一座石桥上时萧声戛然而止。她四处转看,除了一片寂静的湖面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就在她失神想要转头回去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桥下传来:“商青荷。”

    商婷一怔,立马寻着声音往桥下看去,看到的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他站在一艘小木船上双手缓缓摇着船桨从桥下过来。

    男子腰间别着那把上乘的玉萧,他仰头看桥上的人,那面颊如同精心雕刻过的璞玉,让人不禁失神。

    “百里泽辰?”商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也嫌里头太过吵闹吗?”百里泽辰似笑非笑,“要去湖中看荷花吗?”

    商婷听后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好啊。”

    “那你从桥上跳到船上来。”百里泽辰看着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只想逗逗她罢了。

    虽说这桥距离他的小船也不过两米多高,只要他伸手接住也不会有何问题。但寻常家的女子胆子甚小,且家规尤其严,断然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

    就在百里泽辰想要告诉她一旁有小路可以登船时,就见那女人卷卷袖子一提裙摆,三两步便跨上桥桩跃了下来。

    百里泽辰忙松开手中的船桨伸手去接她,不料脚下的木船有些摇晃,商婷牢牢扑在他的身上,带着他一同摔倒在小船上。

    船身使劲摇晃,商婷抬起头看到的是百里泽辰清晰的下颚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不偏不倚倒在他的怀中,由于小船将好容下两个人,才不至于出现更尴尬的场面。

    商婷忙想起身,可身子才立起来一些这小船又摇晃个不停,她便又重心不稳地重新倒回百里泽辰的怀里。

    “等一下,等船行稳了。”百里泽辰的手悬空在她的背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好奇的神色。

    商婷淡淡哦了一声,便听他的不再动弹。

    行驶了有一小会,木船逐渐平稳了,商婷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她抬手随意整理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摆,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人的眼神。

    是她整理完毕后抬头才对上百里泽辰那双星眸,她好奇地问道:“这么看着我干嘛?”

    百里泽辰微微一笑回答:“未曾想你如此胆大。”

    “这有啥?”商婷不以为意地四处看了看,突然有些慌张地压低声音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百里泽辰见她那鬼鬼祟祟地模样,半信半疑地问:“什么事?”

    “你过来点。”商婷依旧小声。

    百里泽辰微微蹙眉,却也将耳朵凑了过去,可这才一凑过去他便吃痛地闷哼一声。

    这丫头居然抬手在他额头上用力敲了一下。

    “你你你!好生无礼,我可是你舅舅!”百里泽辰被她气得有些结巴。

    谁料商婷傲娇地仰头轻哼了声:“少拿辈分来压我,谁叫你捉弄我的,明明有小路非要骗我从桥上跳下来!”

    没曾想她居然知道,百里泽辰自知理亏便无奈地撇了撇嘴看向别处。

    小船随着水波的推动,不知不觉便行驶到了湖中央。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一片片荷叶竟然显得十分美丽。

    放眼一看他们早划进了荷花群中央,片片荷叶及荷花包裹着小船,让商婷看得不禁瞪直了双眼。

    她只记得儿时在乡下无意间误入过一片荷花池,那里的荷花同此时此刻的荷花一般,开得正艳,只是今夜的荷花,如今配着四下的寂静,以及轻轻拂过耳畔的清风,竟美的太不像话。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商婷只觉得太美,开口便念了词来。

    在另一头的百里泽辰万没想到她还会作词,便还是如此美得让人共情的词句,于是开口夸赞道:“看不出来啊,神女大人居然还有如此才情。”

    商婷撇着嘴角笑道:“不是我有才,是李清照有才。”

    “李清照是何人?”百里泽辰紧盯着她好奇的问。

    “是一个大才女。说了你也不知道,问那么多干嘛。”

    不料被她一句话堵死,百里泽辰便也不开口了。他只拿起一边的酒葫芦,打开塞子灌了几口酒。

    那女人今日穿着青色的纱裙,柔顺长发倾泻而下,两支碧玉簪子一上一下插在她的发间。在这满池荷花的映衬下,像极了清冷的荷花仙子。

    她虽然是背对着他,却也能从她薄弱落寞的背影看出她似乎满怀心事。

    百里泽辰只觉得商青荷好似很孤独,像一只寻找不到同类一直在四处游荡的小野猫。他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商青荷好像不属于这里。

    商婷叹了口气,微微偏了偏头问道:“百里,你说...善恶终有报吗?”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百里泽辰先是疑惑,后才开口仔细地回答她:“不一定,在如今,有权有势者便能随意掌控他人的人生性命,有的坏事做尽,即使杀人也可不用偿命。只要权利够大善恶又有何重要的呢?这个世界不都是这样吗?”

    “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人人平等,犯罪一定会受到制裁!”商婷语气有些激动,她紧紧握着拳头,目光充满了恨意。

    百里泽辰虽然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从她的情绪中便能知道她所气恼的事情无非还是太子和顾征那件事。

    他鼻腔中呼出一股气,语气轻缓:“聪明的人只要沉得住气,何愁达不到目的。”

    这句话仿佛是在点商婷,商婷也悟了,那日便是因为她太过冲动才酿成今日结局,不然按顾延的计划他今日已经发动三千骑兵打进宫门了,又怎会出现在贺家的端午宴上呢?

    一轮玄月挂在空中,小船摇摇晃晃驶出了这片荷花池。商婷借着岸上的光亮四处探看,这时岸边的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瘦小单薄的人影,从轮廓上看,不难看出是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在岸边站了有一会儿,随即用力一跃,一头扎进了水里。

    “扑通。”

    一声闷响,随着水花四溅。商婷大喊一声:“有人跳湖了!”

    这黑夜中更看不出湖水的清浅,商婷一把撸起袖子就要跳下去,却被百里紧紧拉住手臂:“把船停到岸边去。”

    说罢他便将腰间的萧取下递给商婷,自己从船上纵身入水。

    商婷心下十分着急,只顾用力摆动船桨靠岸边驶去。

    等她靠近岸时,百里已经将女子救上来了。

    他浑身湿哒哒地,紧贴着身子的衣服勾勒出了他十分完美的身材曲线,商婷不禁别开眼去,生怕自己盯着看久了显得冒昧。

    那个女子也是浑身湿透,她发上还挂着些许青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脆弱又无助。

    “你两要不先去换一套衣裳。”商婷道。

    小酒馆内。

    女子看起来惊魂未定,她低着头,手中一直紧紧绞着衣角。

    商婷在亮堂的酒馆中总算看清楚了女子的面颊。那是一张看起来尤为乖巧的脸,皮肤白净,一双眸子中全是迷茫。

    如此干净长相的女孩,倒是不多见的。

    “你...为何寻死?”百里泽辰有些疑惑地问。

    女子面上突然有些为难,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她低着头沉默了一番,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小女子是上京柳家员外独女,名唤柳依儿。父亲想要将我许给王家公子王硕。”

    商婷一听,心想又是个包办婚姻的,但这柳依儿宁死也不从,想必这王家公子该是凶神恶煞,实在恶劣吧。

    “这王硕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家境殷实与柳家门当户对。你虽不从也没必要寻死啊。”百里泽辰更加不理解。

    柳依儿一听只觉得委屈:“可依儿心属城外张生了,只是张生听了父亲要将我许给王家的消息,生了好大一通气拒绝与我见面...刚才我去找他,只见他出入仙乐楼这种风尘场所...一时想不开才...”

    百里泽辰眼睛微眯,又问:“他可对你说了什么?”

    “张生他说...”柳依儿抹去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张生说,要我证明心属于他,必须拒绝父亲的指婚,随我用什么方法。哪怕...”

    “哪怕去死?”百里接着问。

    看到的只是柳依儿缓缓点头。

    “糊涂啊!”商婷一拍脑瓜,脸上全是无奈的表情:“他这是在PUA你,真正喜欢你的人只惟愿你过得更好。”

    此话一出,百里和柳依儿都同时偏头看向她,商婷看到他们目光中投来的疑惑,只好转移话题问道:“这张生家里条件应该和你家相差甚远吧?”

    柳依儿点头:“我认识张生时他正准备上京里赶考,恰逢那日灯会我与他一见倾心,后来他落榜整日消沉买醉,我为了能照顾他,便悄悄在城外替他安排了个住处...”

    商婷全程咬牙听完,总结出张生是个游手好闲吃软饭的渣男...

    “依儿!”

    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头戴黑色方帽。眼睛通红地跪倒在柳依儿面前放声痛哭道:“依儿我该死!我当时只是气糊涂了,没有真的想失去你。我一听闻你跳湖便立马找寻,寻了好久才寻到这里。”

    商婷沉着眼,望着那装模作样的张生,心中不禁一顿恶心。

    而柳依儿一见到她,方才悲伤的神情减了大半,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不难看出她已经为之动容了。

    “依儿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家。”张生眼含泪水,看起来像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见柳依儿还是不说话,张生便抬起手要扇自己巴掌。

    所幸店里此刻人已经渐少了,不然这番场面被更多人看到,商婷和百里非得尴尬死。

    显然他已经拿捏住了柳依儿,就在他巴掌就要落下的瞬间柳依儿便抬手拦住了他,并小声抽泣道:“好...我跟你回家。”

    说着,二人便起身。

    柳依儿回头冲百里和商婷行了个礼,问道:“公子小姐今日之恩依儿记下了,还不知公子小姐名讳。”

    百里开口:“在下姓穆,这是我妹妹。”

    “穆公子,穆小姐,端午安康。依儿先告辞。”柳依儿恭敬行礼。

    说罢,他二人便要离开。

    “柳姑娘。”商婷突然开口叫住柳依儿。

    柳依儿回头看她,眼神清澈透亮。只见商婷面无表情,樱桃小口间微微吐出一句话:“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张生面色微变,他第一时间去看身旁的柳依儿,柳依儿没有说什么话只欠身行了个礼跟着他踏出酒馆大门。

    天色越发晚了,百里泽辰送商婷回国丈府时,有些好奇地问:“你明知那张生不是好人,为何不多劝劝柳依儿呢?”

    商婷抬头望他:“柳依儿难道不知道吗?但她还是选择跟张生走,你知道说明了什么?”

    百里泽辰有些好奇:“说明什么?”

    商婷:“说明她是恋爱脑。”

    “恋爱脑?”百里泽辰更加疑惑,他十分不解地望向商婷道:“你是商青荷吗?我怎么发现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商婷噗嗤一笑,面上有些洋洋得意道:“那说明我思想境界高。你看啊,柳依儿知道张生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但因为一直沉溺过去的美好,而舍不得放弃那个男人,于是自己丧失了思考能力任张生摆布,无论张生怎么伤害她,她都会选择原谅。典型的缺爱表现,一旦有一个人出现给过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就会一直沦陷。这种的话,嘴皮子说冒烟都劝不听的。”

    百里泽辰抬手摸了摸下巴,边思考边同意地点了点头:“这柳家在上京也算是小有名气,那柳员外夫人,也就是柳依儿的生母,怀依儿期间遭遇柳员外纳妾,于是生下依儿便带着依儿进了尼姑庵修行,依儿从小便随着母亲在尼姑庵长大,从未感受过父爱。是直到年前才被接回柳家的。”

    没曾想百里泽辰竟知道这些,商婷吃惊地瞥他一眼道:“这你都知道?”

    “上京能叫上名的,基本家里事情我都知道点儿。”百里泽辰得意的扬起头,不过下一秒他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女子一旦沉溺于爱情,哪怕婚后发现自己嫁得尤为差劲也只得忍气吞声。”

    “唉...”商婷也跟着叹息:“生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你放心,在将来千千万万的女性已经不用依附男性来存活了。她们有自己独立的思想,能够靠自己证明女子不比男儿差,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束缚她们。”

    百里泽辰看着她双眼放光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又知道将来的事了。”

    “我当然知道。”商婷瞥他一眼,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又在他额头上用力敲了一下。

    等百里泽辰反应过来时那个身影已经蹦蹦跳跳跑远了。

    “没大没小的臭丫头你给我站住!”百里泽辰大喊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吵吵闹闹到了国丈府。

    谁料才到门口,就看见了那站成一排面色严肃的人。

    贺正谋为首,身侧站着顾晴、贺正安,还有之前在宫中被商婷指认谋反的男人——百里泽辰的亲大哥,百里泽鹰。

    原本打打闹闹的两人斜眼一撇到那排人,立马收了手安静下来。

    “小舅舅。”贺正谋及身后的人拱手向百里泽辰问好。

    “嗯。”百里泽辰轻应一声,随后将目光看向了那个面色阴郁的中年男人。

    只见男人微微上前几步,还不待百里泽辰说话就听到十分严厉的责备声响起:“整个宴席上找不到人已经够为失礼了,还和有夫之妇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商婷极力抿着嘴巴,接受百里泽鹰投来的鄙夷的目光。

    她哪敢说话呀,先不说他声音大得震耳欲聋了,就上次在宫中商婷嘴上也没占什么便宜。

    百里泽鹰上下看了看百里泽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眼珠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你今日来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身衣服啊,你两到底去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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