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赵月芽迎面与江逢奕碰上,她抬眼稍稍打量了他几下,双手背在身后,轻声问道:“你上哪去了?难道没发现我不见了吗?”

    江逢奕垂下眼睫,他解释道:“我在前边儿看到一个卖糖画的铺子。你不让我牵手,我一直以为你就在我身后。等我问你想要什么样式的,没想到一转头发现你不见了。”

    赵月芽哼了一声,脸颊微微鼓起,她说:“好吧,你这理由听上去可以。那糖画呢?”

    短短对话几句,赵月芽一边说话一边注意江逢奕的神态,见他情绪稳定,于是自然而然地也放松了下来。

    “还在那呢。”江逢奕回答,他一直注视赵月芽着,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怎么和陆照遇上了?”

    赵月芽:“还不是为了寻你,我找了一会儿没瞧见,就想着站得高看得远,随便挑了个位置就跑上去了。刚上去就遇到了陆照。他说他在此处办案,因为要保密,我也没有多问。”

    “咦?他人怎么不见了?”

    赵月芽转身抬头看向刚刚自己待过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在那里了。

    “你刚刚下来的时候,他就转身离开了,应当是忙去了。”

    “他也是辛苦,这都临近佳节了,还在处理公务。”

    “你心疼他?”江逢奕问。

    赵月芽撇嘴,回道:“同情一下苦命的打工人不可以吗?”

    “不是,陆照他在我眼里只是弟弟,你别多想。”

    对于陆照递画像又送玉佩的行为,赵月芽只将其归于陆照接触的姑娘家太少了,再加上可能是出于为她解忧的考虑(就是不为亲事头疼),这才会做出这些行为来。

    江逢奕揽住赵月芽的肩头,转移话题:“走罢,糖画摊主那还等着我们呢,我没有多想。”

    他对于陆照的警惕心可不会小,装傻充愣谁不会?

    这次的赵月芽面对他揽住肩头的行为没有拒绝,毕竟这里人多,要是又走散就不好了。

    跟着江逢奕一路到了糖画铺子,很近,转个弯就到了。

    刚刚她一直没有看到人的原因是铺子的旁边有个卖纸鸢风筝的,木架子上挂着许多形状各异的风筝,一下子遮挡住大片的视线,糖画铺子自然就被忽视了。

    “要个兔子。”

    赵月芽同摊主说道。

    “你不吃吗?”

    拿到糖画后,江逢奕就拉着赵月芽离开,继续随着人流走动,他把她护在怀里,避免再度出现走散的可能性。

    “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不过,若是你喂我吃,我可以尝一尝。”江逢奕眼眸温和地凝望着她,稚气的俊脸上微微泛着点薄红。

    赵月芽刚刚才用牙齿直接咬碎了一只兔子耳朵,焦糖碎碎在舌尖,甜味在口腔中蔓延。

    她瞥了一眼竹签上粘着的糖画,又抬头看向江逢奕,试探性地问道:“我咬成这样了,你还吃吗?”

    “为何不吃?我们不是未来的夫妻吗?”

    江逢奕挑眉,歪头直接在糖画上刚刚被赵月芽咬了的位置咬了一口。

    焦黄色的糖丝在些许碎末黏在他的唇瓣上。

    赵月芽盯着发愣:“……”

    江逢奕感受到唇瓣上的黏意,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赵月芽顿时低下头,她没看了。

    嘴里的糖也融得差不多了,她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吃。

    因为已经约好了下午一起作画,他们没有选择太远的位置。又考虑到时间因素,仔细作画需要较长的时间,中午吃饭花的时间很久,现在日头都偏向于西边,于是赵月芽就将江逢奕带回了护国将军府。

    反正她和江逢奕已经是定了亲事的,所以江逢奕随便进出护国将军府都可以。

    “你嫌弃我?”

    自从江逢奕在她的糖画上咬了一口,赵月芽就捏着竹签没再吃,这都走到了府邸的门口,糖画边缘微微融化。

    面对身边少年的提问,赵月芽嘴硬说道:“没有,只是太甜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太甜的食物。”

    江逢奕:“……是吗?”

    江逢奕:“那扔了吧,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赵月芽:“浪费粮食多不好?”

    江逢奕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将糖画接了过来,几口将不成型的兔子嚼进了嘴里。

    他的牙齿被黏得有点难受,不免用舌尖舔了舔,含糊地说道:“你就是嫌弃我,谁不知道长乐郡主赵月芽最喜欢吃甜食?下次再重新给你买,我不吃你的东西。”

    赵月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江逢奕半边腮帮子微微鼓起,糖画在他的嘴里咀嚼得嘎嘣嘎嘣响。

    一时被戳穿心思,赵月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嫌弃你,就……感觉不太行,难道你吃我的口水,心里不觉得有点不好吗?”

    这话立即惹得江逢奕睨了他一眼,他笑了:“那你是觉着,我们以后只能牵个手?”

    赵月芽与他有身高差距,此时视线微微一抬,瞧见的便是江逢奕的唇瓣和下巴。

    她看着那水红色的唇,微微泛着点湿润的水光。

    赵月芽不吭声了。

    进了府邸,一来就有小厮和侍女过来伺候。

    赵月芽把江逢奕领到了书房,他被糖甜的一直舔牙齿,表情偶尔有些狰狞。

    赵月芽觉着好笑,吩咐春杏泡壶茶水端进来,茶水的作用还是很大了。

    等江逢奕缓过来后,赵月芽问他:“是我先来,还是你先来?”

    江逢奕:“你先,我等你画完。”

    他看了眼天色,不知道赵月芽的画画速度如何,要是天黑了,能不能腾一间客房出来供他过夜?

    赵月芽不知道他心里是作何打算,知道她先来画画后,便江逢奕倚靠在窗边,摆出帅气且不刻意的姿势。

    江逢奕的要求是给他画简笔画,就是今日她考试摸鱼给林寒舟画的那种。

    于是赵月芽的手伸向放在笔架旁边的木头盒子,里面装的是整齐排布的炭笔。

    今日聚会前,赵月芽吩咐春杏坐马车自己回府,没让她跟在身边,上书院用的书籍和笔墨纸砚,她都放在马车的暗格里,以免每次上学院都要清点一遍。赵月芽戒掉了写日记的习惯,所以要画画只能新开一只了。

    用琉璃制品当镇纸压住白白的纸张,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赵月牙认认真真地将江逢奕的模样画了下来。

    其实画画对于古代人来说,就是从小学到大的一门课程。

    谁都能画上两笔,不过只要是艺术方面的,多少都需要点天赋。

    赵月芽水墨画每次都只能算是合格。

    简笔画是现代的时候看着网络上的教程学的,看着江逢奕的姿势起笔后,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赵月芽就画好了:“你过来看。”

    江逢奕走了过来,勾了勾衣袖,手从桌面上拿起那张画。

    “唔,你这画得……”

    赵月芽瞪他,试图以这种姿态压制江逢奕说不好的话;“我还特地用朱砂在你的眉心尖点了红痣呢,和你多像?”

    江逢奕的脸上浅浅的勾勒一抹笑,他将宣纸卷好,把这幅心上人亲画的小像收好。

    “画得很好,我会好好保存的。”

    “我画的当然好!你想保存多久都可以。”赵月芽眉眼弯弯,她转而问道,“刚刚站了那么久累不累?你要休息一会儿吗?还是现在就开始画我?”

    江逢奕:“不过是站了一会儿而已,怎么会累?倒是你,费了心神,要不要歇息片刻?”

    赵月芽:“我?”

    其实她也不是很累,不过提都提了,“那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儿吧?”

    “秋棠!端一盘干果进来。”

    赵月芽起身,她将靠背椅让给了江逢奕,他刚想推拒,就见赵月芽从另一处拖了一张藤条摇摇椅过来。

    “我们可以边聊边吃,对了,最近我新买了许多话本,你要不要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念给我听好不好?”赵月芽十分舒坦地躺倒在椅子上,掀起眼皮,杏眼亮晶晶地看向江逢奕。

    江逢奕忍不住笑了,这哪是一起休息?

    不过无所谓,他应了好,问道:“哪一本?”

    “就是那本石头记。”

    “看到了吗?红色书封的就是。”

    不一会儿,秋棠端了满满一盘干果进来,她放在小几上,为两人倒了两杯茶水。

    在此期间,江逢奕念话本的声音稍作停顿,等秋棠出去了,他才继续念:“两人执手相望,泪眼连连,沾湿了衣襟……”

    赵月芽一边听,一边剥干果,秋棠很贴心地准备了两个盘子,使用专门的剥壳用具,干果能剥得很快。待江逢奕念完三页内容,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发现——

    “你怎么不吃?”

    “嗯?当然是剥完了再吃,一颗颗吃起来多没劲?再说……我还得给你准备报酬嘛。”

    赵月芽抬眼对上江逢奕的视线,没一会儿目光下移,江逢奕刚刚喝了茶水,唇瓣水润,她一时没过脑子,捏了几颗干果剥好的递到江逢奕的唇边:“吃。”

    手指挨到了湿润的唇瓣,赵月芽的心头微微一跳。

    面对骤然递到唇边的食物,江逢奕同样被吓到,他听话地启唇,将这几颗干果吃了,微微甜。

    江逢奕吃完又觉得嘴干,咕噜咕噜又喝了一杯茶。

    “你自己吃,我不需要。”

    赵月芽:“哦……”

    她低头继续剥壳,总共也没剩下几个,刚刚浮动的心绪一时之间难以压制下去。

    江逢奕的唇瓣好软啊。

    剥完这些,她让江逢奕继续念话本,在他念话本的时候,赵月芽偷偷看他,一边吃干果,一边偷偷看,耳朵却一点都没听进去,根本不知道江逢奕念的是什么。

    赵月芽抿了抿唇,她觉着口干舌燥。

    没怎么多想就伸手拿杯子,唇贴着茶杯杯沿,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空的。

    拿错了!

    她喝了江逢奕的杯子!

    赵月芽心神一震,江逢奕的脸被话本挡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赵月芽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将杯子放了回去,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小酌,细微的响声都被掩盖在江逢奕念话本的声音之下。

    一直到整碟干果都吃完,赵月芽浮动的心绪才稳定下来,不,外加喝了三杯茶水。

    “你累不累?”

    听到翻页声,赵月芽轻声问道。

    江逢奕念了是有些久了,听到问话,回道:“你若是想听,我能给你念到明天上午。”

    “那你嗓子哪里受得了?”赵月芽瞪圆眼睛,她主动给江逢奕的杯子满上茶水,估摸着茶壶里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了,提着分量就很轻。

    “还好。”少年的嗓音仍旧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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