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赵月芽与江逢奕相识于一场人为意外。

    年仅七岁的赵月芽不慎被人拐走,关进了一间昏暗破败的木屋里,那间屋子有许多小孩,身上穿的都是些华贵奢美的衣裳,一瞧便知家世背景不差。

    赵月芽的身边一直有个小跟班,她着了那人的道就是因为对方是个比她还小的孩子。

    对方骗她,她的小跟班被人欺负,虽然赵月芽中途意识到不对,可是想要逃走为时已晚,突然窜出成人,对方用染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赵月芽只得紧急闭气装晕。

    她从破木屋里醒来后,虚张着眼睛探视环境,才发现还有好多年岁相仿的孩子,有些醒着有些昏迷,还有隔一会儿就被扔进来的。

    赵月芽身上的钱袋首饰什么的都被摸走了,她的双手被粗劣的麻绳束在身后,人压在地面的稻草上,周围静得可怕,光线暗淡,只有封锁的天窗传进一点光线。

    赵月芽挣了挣手,顿时一片挣扎似的疼痛,手腕定然破了皮。

    她弄了好一会儿,才让袖口处藏着的铁刀片滑到手心。

    赵月芽的父亲是武将,她作为将门之女,自然学了些武功,身上也有暗器。被引到小巷后,那处的气息可不止一个成人,而且都是练家子,她这点功夫哪够看?

    她挪动身子缩进角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在这个过程中蹭了一身的灰,因为紧张手心难免出汗,铁片差点滑落到地面,角落有处明显隆起的稻草垛,她没怎么探究就压了上去。

    把背在身后捆绑住的双手藏进去,开始吭哧吭哧地用铁刀片割绳索。

    赵月芽边割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快紧张死了。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此时的她,表面出奇的冷静。

    割了一半,有其他的小孩醒了过来,这孩子年龄小的很,不超过三岁。骤然发现自己处于这等境地,忍不住大哭起来。

    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在黑暗中蔓延,有些年长点的小孩本来还能忍,被传染后跟着大哭。

    赵月芽被吵得头疼,绳子还没有割断,她很担心哭声将那群人引来。她眼睛牢牢盯着房门,手不停地割着绳索,心脏泵血的速度加快,她有些喘不过气。

    “砰——!”

    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巨响,一名长相憨厚的壮汉走了进来,大吼道:“吵什么吵?!谁再哭我就揍谁!识相点就把嘴巴闭上!”

    方才憨厚的面容在此刻变成恶人脸,像是索命的恶鬼,震慑得孩童大气不敢喘。可有的小孩自小就备受宠爱,受不得气:“你快放了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要是现在放了我,我还能饶你不死!”

    “呵,”大汉冷笑一声,在场的哪一个小孩家里不是有权有势的?

    他会怕这?

    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一张汗巾,大步朝着那叫嚣的小孩走过去,一把将其塞进那孩童的嘴里。

    这一举动可谓是杀鸡儆猴,其他的孩童大气不敢喘,只因那汗巾着实恶心,更让他们胆寒的是下一句:“若是谁再苦闹,我就将我这鞋袜脱了堵你们的嘴。”

    “王二,你这弄得怪恶心的。”

    又出现一人,身形比这名叫王二的大汉瘦一些,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孩病恹恹的,颧骨泛着红。

    “进去!”

    小孩直接被推搡着进了屋子。

    “找了个大夫给他喂了点药,还没退烧。长得这么好本来卖的价钱能更高。”

    “这病歪歪的不会路上就死了吧?”

    “啧,谁知道呢?”

    “不给他手绑上吗?”

    “有什么好绑的,都不知道活不活得了,刚刚走几步都差点倒地上,罢了,反正这次收获挺多,少他一个就少一个。”

    他们这货团队专门拐骗衣着华贵的孩童,毕竟家世好长得才好看,细皮嫩肉,都是娇养出来的。

    虽然得罪人,可他们本就是暗沟里见不得人的臭老鼠,铤而走险赚个钱罢了,反正,买这些的人也是权贵。

    权贵为难权贵罢了。

    指不定谁才是老鼠呢。

    张麻子:“听说江家的小少爷走丢了。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他们家可是首富,随随便便讹一点,都够弟兄们舒舒服服活几辈子!”

    王二:“你的意思是把江家的崽子挑出来?直接讹江家的钱?”

    只听一声嗤笑。

    张麻子:“我说你也够傻的,我们做的又不是绑架,有命去讹没命花啊,我们的身手能比得过他们这些贵人的护卫?”

    王二:“滚滚滚!那你和老子说什么,勾得我都要做富贵梦了!”

    张麻子:“哈哈哈可不是做梦么?对了,今晚吃饭可别饮酒误事!天一亮我们就得出城。”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给破屋子上锁,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

    那两名大汉在时,赵月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并未将麻绳全部割开,留了一段能够徒手挣开的厚度。

    等她试探地在草堆里活动双手,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轻且虚,小猫似的:“你占了我的位置,我身子不舒服堆了好久弄出来休息的。”

    赵月芽愕然,她寻声抬头,对上小少年的眼睛,对方表情怯懦地同她对视。

    他说完没忍住咳了一声,咳了又接着咳了好几下,眼角都咳出了泪,这小少年长得好看,病气缠身让他更加惹人怜。

    “对、对不住。”

    赵月芽环视周围,她是说这处稻草摞起来其实有些突兀,于是扭身给他让出位置。

    简单交谈后,赵月芽就见这小少年病歪歪地躺到稻谷上,身子蜷缩起来。

    赵月芽佯装迷晕后,她沿路留了点印记,一种秘制的药粉,聚起来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逢那么点,人闻不到气味,但是嗅觉灵敏的狗狗可以寻迹而来。

    林哥哥有个朋友父亲是大理寺的,这种特制药粉一般用于探案,她听了几次探案故事觉得有趣,就想要这个,她是郡主,想要什么旁人都会给,更何况是个普通捕快都能有的药粉?

    她才得来没几天,和小跟班正想试试效果……没想到实打实的用上了。现在只能期望小跟班发现她不见了,带人来寻她。

    肯定会发现的!

    小跟班可是要当她的第一护卫的!

    赵月芽思绪乱飘,倒不是很害怕,那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要把他们这些小孩卖给某些权贵,只有恶心感。

    突然急促咳嗽将她思绪打乱,只见那躺在草堆上的小孩咳得厉害,双手环抱自己,唇瓣颤抖:“冷……好冷……”

    赵月芽迟疑片刻,拱过去与人挨着,温声道:“小弟弟你冷的话,抱紧我,我热!”

    不怪她觉得这个小少年比她小,这个年龄段里,女孩比男孩长得高,他又这么虚弱。

    临近后半夜,赵月芽哪里还顾得上绳索,直接挣开双手抱住人,缩在她怀里的小孩脸上冷汗直冒,喷出的气息却烫得要命。

    她都迷迷糊糊地感觉要跟着一起发热,抱着的哪是人,跟汤婆子似的,又热又烫。

    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链条与铁锁砸在地面上。赵月芽半睁开眼睛,望向门口,小跟班果然带着人过来救他们了。

    再之后。

    因为她和小少年、也就是江逢奕,两人抱得紧,且高热神志不清。一同带回了家。

    破屋子里的一群小孩都得救,调查清楚身份后就各自送回了家。这也是后来赵月芽人际关系极好的原因之一,毕竟别人承了她家的情,可以说是救命的恩情。

    至于江逢奕,是治好了风寒才离开的。赵月芽问了他年岁,又看到他和小跟班差不多的身高,张口就说自己比他大,在江逢奕养病期间,哄着人喊她姐姐。

    江逢奕自然是很顺从地唤她姐姐,又软又乖。

    ———

    时间地点回到现在。

    赵月芽倒不是害羞得脸红,只是、欸,说不上来,这声姐姐和小时候的不太一样。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斜睨着示意他收敛些,也不知道江逢奕怎么长的,越来越外放热情。

    赵月芽:“你这就信了我的话?”

    江逢奕沉吟一声,他改为双手抱胸,后背抵在椅背:“自然相信,月芽姐姐说的话,我何时不信了?”

    赵月芽先是一愣,江逢奕还在喊她姐姐,随即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

    江逢奕叹了一声,装作苦恼地说:“妹妹不让喊,姐姐也不让,那便只能唤你郡主大人咯?”

    赵月芽嘴角一抽:“之前怎么喊,现在就怎么喊,又不是不让你直接喊名字。”

    “诶,不妥,要是又被你表哥听见了,小人哪有命再承受他的怒火。”

    少年眉梢带笑,他说完还俏皮地冲她眨眼,阳光又开朗。

    赵月芽哭笑不得:“他又不在这。”

    被他这一逗弄,心中若有如无的烦躁也散了些。不愧是江逢奕,交谈间就能令人心情畅快。

    “好了,不和你闹了,说正经事。”

    她刚刚脱口而出同江逢奕说的是她来自三年后,是十八岁的赵月芽。

    潜意识里,赵月芽就不想相信万佛寺住持说的前世今生,现在想来,时间回溯才是对的。

    她赵月芽,重新回到十五岁及笄这一年,而这一年主要的事件——与齐元裕定亲。

    促使她回到现在的原因是齐元裕婚夜身死,将两件事一串,便能得出结论,要想改变齐元裕的结局,就远离他,不能与他定亲。

    赵月芽垂眼,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身,可日记的内容又作何解释?为什么会自动呈现原本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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