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汐燃为了求证,把屋里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有关卓禹的任何信息和自己这个身体的说明。

    她想,普通的木材不可能承载灵魂体的。

    要不直接等老头回来再问?

    也只也能这样了。

    汐燃闲着没事,便拿起平常卓禹采药的背篓。

    她好歹接受了那老头一个月的治疗,身体不仅跟平常人一样,对平常老头采的药也有一个基本认识。

    汐燃爬上后山,山路有些不太好走,只能一边走一边拽旁边野草。

    她好不容易走上去了,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割了好几道血口子。

    汐燃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还好她没有痛感,干脆眼不见也净,手一背,继续往前走。

    那老头是怎么采到这么多草药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看到任何药草。

    这太阳越来越晒了。

    前方的斜坡下,一颗歪脖子树下,一珠蓝色四瓣的草药。

    汐燃眼睛一亮,她敢肯定这颗药草她肯定在老头采的那些药草中见过。

    坡有点陡,汐燃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攀着树干,另一个只手去够底下的草药。

    拿到了,汐燃欣喜地把草药放到背篓,打算把另一只手也攀上枝干爬回去。

    一个毛茸茸浑身毛刺的虫子蠕动着身子慢慢朝着自己手边。

    汐燃吓得一缩手,脚下一个打滑,身子朝着坡下滚去。

    完了!

    汐燃不停地翻滚,卡在了一个正在临近山脚的小桃树上。

    满树的桃花,绚丽得晃眼。

    花瓣被震下,又在风中飞舞。

    汐燃落下的花瓣遮住了右眼,感觉有些痒。

    她使了点劲,发现身体跟本动弹不了,只能撅嘴往上吹了吹,试图把花瓣吹走。

    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动静,有人在靠近。

    汐燃停止嘴上的动作,看着眼前由模糊逐渐清晰的“人”

    来“人”拿开了汐燃遮在右眼上的花瓣。

    “汐燃?”

    顾衔青!他怎么在这!

    “……”汐燃发现自己不禁动不了,还出不了声。

    “怎么弄成这样”

    顾衔青脸色担忧的神色让汐燃莫名的委屈,鼻头有些酸涩,眼睛也有些红。

    顾衔青碰不了她,手掌虚虚的捂在汐燃的脖子上。

    但并没有什么用。

    汐燃这才想起来,刚才滚落时,有一颗石头划过了她的脖子。

    汐燃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触目惊心。

    脖子上的伤口,鲜血把肩膀上的衣服染了大半,脸颊旁边的发丝混着血粘在脸上。

    偏偏汐燃像是感觉不到似的,转溜着小眼睛。

    “诶”

    顾衔青叹口气,把头轻轻地碰在汐燃的额头上。

    即使知道没用,却没有放下放在脖子上的手。

    汐燃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

    顾衔青的眼睛……好好看。

    汐燃身体慢慢得有些气力。

    “可以动了吗”

    汐燃眨了眨眼,算是应了。

    “你得赶紧止血,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汐燃扶着树站了起来,捂着脖子,晃晃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顾衔青慢慢的跟在后头。

    终于到了小屋,为了不让献血染着地板,汐燃颤抖着踏进了平常做药浴的浴桶里。

    拿起旁边桌上的止血药胡乱往脖子上一抹。

    慢慢的等着止血。

    顾衔青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汐燃才发现自己睡在浴桶中。

    她慢慢爬出浴桶。

    这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顾衔青也帮不上忙。

    只能靠自己了。

    汐燃掏出抽屉里的针线,慢慢地解开外衫,清洗血迹,缝伤口。

    身后的门开了,“你好多了吗”

    顾衔青走进来,在看到汐燃只着里衣,雪白的肩膀,脸立马就红了,落荒而逃地转身离开。

    在走时还不忘了说声“抱歉”

    汐燃脸上也有些烧。

    脖子伤口缝好了,汐燃自己看都有些吓人。

    她拿出丝巾遮了遮,出了门口之后才发现,顾衔青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顾衔青好像又变得透明了些,是因为救我?

    坐在石阶上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后头的动静,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转头看了眼汐燃后,又突的把头转回去了。

    汐燃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是有多腼腆啊,只是看见自己肩膀和后背而已。

    汐燃为了缓解尴尬,主动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能去哪,我以前住在程锦镇,父亲在我十八岁时就去世了。”

    “因为父亲一直没有考上,从小便对我寄予厚望,走时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考上”

    “我远赴京城,不仅落榜,还死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啊?”汐燃对这话题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我辱没了姑娘的清白”

    “……”他在说什么?我的什么清白?

    顾衔青懊恼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越发透明的双手,有些气馁。

    “你其实不用在意,我没什么的”汐燃干巴巴地开口。

    “……”

    顾衔青没有回答,继续懊恼的低着头。

    额,他有没有听进去。

    次日,顾衔青又不见了。

    汐燃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就好像昨天只是梦一场。

    汐燃问了卓禹她自己身体的来由,卓禹也没有告诉她。

    ……

    汐燃又看了看手里的流云簪子。

    顾衔青走时把簪子留下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她想把簪子带回头上,又怕碰断了。

    “你要是能变成坠子,带在脖子上就好了”

    没成想,簪子就像听到了她的话一样,变成个兔子吊坠。

    那抹绿也变成了兔子嘴里的一撮小草。

    汐燃眼睛一亮,还能这样!

    这副身体还没成,那老头之前说过,这药浴要是停了,身体就会逐渐败坏。

    想着想着汐燃便睡了过去。

    清晨

    一群人走在荒漠中,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奶奶,我饿”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拽着老妇人的衣摆。

    “阿茵等等啊,等我们到了莞城,就有吃的了”老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头。

    汐燃往人群走去。

    “婆婆,你们这是往那里去?”

    “莞城,我门是从西岭那边过来的,几日前啊,发大水,把我们的村庄淹了”老人低低的抽泣起来。

    “奶奶,我饿了”

    汐燃看着婆婆腿边的奶娃娃。

    她蹲下来,把怀里仅剩的一颗糖递了过去,“要吃吗”

    “谢谢姐姐”

    阿茵剥开纸皮,甜甜的笑了笑。“姐姐你真好看”

    “看这小嘴甜的”汐燃捏了捏小茵的脸。

    老人亲切的开口,“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啊,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和家人走散了,不知道能去哪里”

    “那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去莞城吧,你一个小姑娘的不安全”

    汐燃也是没办法,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去哪。

    她跟着婆婆和阿茵走了几个时辰。

    后头已经有不少人倒下了。

    汐燃虽然又饿又累,但她体质特殊,还能比旁人坚持久一点。

    汐燃看着老人背上的奶娃娃。

    “婆婆,我来背阿茵吧,你休息下”

    “不行,怎么能让你背呢”

    “没事的,您要是累倒了,以后谁照顾阿茵啊”

    汐燃把孩子背到自己的背上。

    “啊!救命啊”

    人群突然乱起来,前头的几个人直接就狰狞着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汐燃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老人一把把汐燃往后推。

    “流寇来了,快走”

    流寇!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不对,他们不是普通的流寇,她明明看到那些流民的魂魄被抽走了。

    婆婆!婆婆的魂魄!

    汐燃惊叫一声,带着阿茵往后跑时竟是直接冲撞了一个车队。

    “大胆”

    护送仪仗的人,想把汐燃赶走,没想到坐撵上的人说话了。

    “前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华丽的珠帘被拨开。

    坐撵上的女孩看起来些幼态,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卫侍长,去看一下怎么回事”

    那群黑衣人看到事情不妙,直接化为一阵黑雾不见了。

    汐燃有些慌张的把背上的女娃抱到怀里,探了探鼻子息。又伸手探了探脖子上的动脉。

    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和怀里抱着的孩子一起冷掉了,一群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女孩叹了口气,“节哀”

    “……”

    女孩问,“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我可以先把她安葬吗”

    “那先等一会吧”

    她时间不多,只能把老人和阿茵安葬。

    女孩问汐燃,“你会骑马吗”

    “……不会”

    “这样啊……,那你先上我的坐撵吧”

    侍卫长觉得不妥,“公主!”

    “不碍事,启程吧!”

    她是公主。

    汐燃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女孩,蓝色的眼睛,她不是人族。

    池瑶有些好奇地打量汐燃,“这条路只通往莞城和清梧镇,你是要到那里去啊?”

    汐燃看了看眼前的人,有些琢磨不透。

    “你不用担心,我要去清梧镇,如果你要在莞城下,得提前让你下来”

    “或者,你要不要跟着我?”

    跟着她?

    “为何”

    “我要上岑山拜师,缺个侍女”

    岑山派,是修仙门派,除非身份特殊,不然连位置都寻不到。

    那人连老头都能……,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或许进入岑山派,会安全一些。

    可她为何会选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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