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真相

    那日刁海洛与陈琦婷前往军中,周芷菡和逸怡儿告别两人后,亦前往广务台府库查看神月露台图纸,调查神月露台倒塌的真相。

    周芷菡对于工事不甚精通,故要请教工匠世家之子杜铮言,他亦是此届神科举的探花,授地阶下品官职,已在行务省广务台任职。杜铮言亦是刁海洛在天泉道结拜的兄弟,周芷菡有求,他自是全力相助。

    “郡主可是要进入广务台的府库?”杜铮言在广务台官署办公,此时他的品秩虽是地阶下品,享有相应俸禄,可职务却是低微的广务台文吏,料理一些杂活,终于是抽出时间接见周芷菡和逸怡儿两人。

    “正是,还望杜大人行个方便。”周芷菡微笑道。

    “区区一个省台文吏,何谓之大人啊。郡主折煞在下了。”杜铮言有些不好意思,他仰慕灵哲郡主已久,可圣旨赐婚,心上人心有所属,自己也不好有其他想法了。

    周芷菡看了眼杜铮言的案台,文书档案层层叠叠,她秀眉一皱,说道:“杜大人可是金榜第三,堂堂探花郎。广务台令居然将杜大人安排在这种杂役房工作,岂不是埋没人才?”

    杜铮言一叹,自己在朝中没有靠山,空有地阶下品的品秩,却无施展抱负的天地,“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台令大人如此安排定有磨砺铮言之意吧。”

    “哪有这么磨砺的?”周芷菡不平道:“地阶下品官至少是广务台吏的级别吧。我回头便和三叔商量,将杜大人的职务提一提。”

    周芷菡的三叔周寻明,乃是门书省内使台令,总管整个神月朝官吏升迁调动。

    杜铮言大喜过望,在杂役房的积郁仿佛一扫而空。

    “周洛弟还好吧?”杜铮言问道。

    “嗯,他目前任职军策省行走,随军出征。”

    大丈夫效命疆场,建功立业,杜铮言羡慕不已。

    “郡主,并非在下不愿帮忙。为了查清神月露台倒塌真相,还我父母清白,在下亦在努力,不敢怠慢。”杜铮言无奈道:“可惜神月露台倒塌之后,原广务台令和负责督造的广务台吏引咎辞职,新上任的台令廖大人下令封闭府库,只有台令大人的手令才能进出。”

    “那就去找那个台令呗。”逸怡儿靠在门外,探出半个脑袋,不耐烦道。

    “周夫人原来也在。”杜铮言行礼道。

    逸怡儿没反应过来,周夫人原来指自己啊。逸怡儿嗯了一声,算是回礼。

    “我此番来不想打草惊蛇。若贸然去见广务台令,请求入库,定是有一套流程要走,太过麻烦。”周芷菡问道:“杜大人,府库看守如何,钥匙放置于何处?”

    郡主难道是要偷偷潜入府库吗?未得令而入朝廷库房,这可是大罪。杜铮言赶紧劝阻。

    “你这人真是婆婆妈妈的。”逸怡儿美目一瞪,不悦道:“你既要救你父母,也要恪守朝廷法度,可谓左右为难。你不如痛快一点,做个决定,免得辗转反侧,如履薄冰。”

    “好,我就破例一回!”杜铮言被教训了一番,为自己犹豫不决感到惭愧。

    “府库有两个小吏看守,两人实力为入灵九重天,钥匙也是由此两人保管。”杜铮言说道:“除非有台令手令,否则无论如何也拿不到钥匙的。”

    “那台令本人呢?”周芷菡微微一笑。

    “台令本尊自是出入无阻。”

    “怡儿姐姐。”周芷菡搂着逸怡儿的手臂,轻轻摇晃道:“这次就要依靠神勇无比,智谋无双的怡儿姐姐了。”

    逸怡儿听得受用,问道:“你是想让我化成那台令?”

    “怡儿姐姐真聪明。”

    在杜铮言的指引下,逸怡儿偷偷见到了广务台令廖永清,观察一番后,催动幻形韵灵气,幻化成了廖永清的样子。

    “这是台令大人备用的官服,平日均是由我递送。”杜铮言说罢一阵苦笑,看来在广务台受了不少委屈。

    逸怡儿换好了官服,和廖永清本尊一模一样。周芷菡也换了男装,扮作文吏,跟随杜铮言前往府库。

    “铮言,你来此作甚?”看门的小吏拦住了杜铮言。

    “这是要入库的文书。”杜铮言将一堆文书放在门口的案台上。

    “铮言,你不懂规矩吗?”小吏不耐烦道:“这文书入库,亦需要台令大人的签字,而且是统一入库。你现在送来这么点算什么?”

    “是本官亲自下令。”逸怡儿走了出来,此时是广务台令廖永清的模样,身后跟着女扮男装的周芷菡。

    看门的两名小吏赶紧迎了上去,拜道:“参见台令大人。”

    “开门吧,本官要入库查档。”逸怡儿说道。

    两名小吏低着头,没有看清周芷菡的样貌,掌管钥匙的小吏问道:“大人,您身后之人也要入库吗?”

    “此乃本官助手,杜铮言也随本官入库。”逸怡儿一挥袖袍,颇有威严道:“此乃本官之令,尔等还不开门?”

    小吏恭敬一礼,赶紧拿出钥匙打开库门,将人放了进去。

    库门一闭。逸怡儿解除了幻形,将官袍随意一扯,其内早已穿着她最爱的修身黑红武服。

    周芷菡噗嗤一笑,打趣道:“怡儿姐姐身着官服模样还算凑合,可还是武服更显英姿呀。”

    “那是。”逸怡儿扬起鼻子,自豪道:“我可比那陈琦婷强多了,还算是芷菡妹妹有眼光。”

    三人兜兜转转,在一处角落找到了神月露台设计图纸,存放于一个木匣内。

    “神月露台监造纪要?”逸怡儿奇道:“这图纸居然这么厚,这不是一本书嘛?”

    “监造人前广务台吏顾章,亦署有前广务台令程德的名字。”周芷菡快速翻过,一目十行,定位到神月露台的构造细节,仔细查看后,说道:“杜大人,这其中有何文章?”

    杜铮言接过纪要,全神贯注的分析,过了许久,终于开口道:“纸笔!”

    周芷菡拿出自己的眉笔和手帕,杜铮言谢过,写写画画起来。

    “奇哉怪也。”

    “可有发现?”

    “一般大型露台建造,根本由下至上,细节由大及小,徐徐推进,方是正道。”杜铮言说道:“可神月露台的督造拆分成了许多部分,每部分负责的工匠皆不互通。而整个神月露台是组装完成,若是单看每一部分的构造确实无甚问题。”

    杜铮言拿出手帕,上有他绘制的示意图,他解释道:“若是按照一定规则组装,各个部分之间紧密相连,互相影响,牵一发动全身。”

    杜铮言在绘制的露台示意图上圈出几个点,说道:“一时半会难以解释清楚原理。按图示组装,则每一部分暗藏一个机关,启动机关,则互相作用,承重梁切断,拼接松动,偌大的露台便会轰然倒塌。”

    “那日强闯露台的贼子,便是要启动暗藏机关了。”周芷菡豁然开朗,说道:“他们知道机关位置,一定和设计露台之人有关系。”

    “设计之人......居然是前广务台令程德?!”杜铮言发现设计者签署处有一红印,赫然陈列着“广务台令程德”六个大字。

    “拿上监造纪要,我们去程德府中拜访。”周芷菡说道。

    此时府库大门轰然打开,一道声音叫嚷道:“你说我已经进入府库了,怎么可能?!”

    看门的小吏委屈道:“台令大人息怒,我们确实看到您带着杜铮言和一小吏入了府库呀。”

    此人正是货真价实的广务台令廖永清。

    “胡说八道!”廖永清骂道。

    “台令大人,莫不是精通易容之术的贼人,潜入府库别有所图呢?”京兆府管制陆怀宁说道。她是京兆府派遣,负责调查之人,在总督府府正曹延清的陪同下,携圣旨进入广务台府库查察。

    曹延清拔出佩刀,身后二十名精锐府卫刀剑齐出,气势逼人。曹延清命令道:“给我搜,贼人定还在府库之内。”

    廖永清眉头一皱,阻止道:“此乃朝廷库房,不可动刀动枪!”

    陆怀宁双手托起圣旨,严肃道:“台令大人,京兆府和总督府联合办案,有圣旨在此,还望台令大人配合。”

    陆怀宁招呼手下十名京兆府捕快,将广务台人等拦在外面。广务台的官吏见有圣旨在此,也是不敢噤声。

    一道利刃旋飞,寒光闪烁,破空长啸一声,京兆府的十名捕快立马人首分离,一时间鲜血如注,染红了府库大门,官吏们乱作一团,还不待向外逃出,四名身着暗铜色护甲的蒙面人从天而降,快刀斩乱麻,将慌乱逃命的官吏全部斩首。不到一刻,府库门前躺下了十多具尸体。

    廖永清躲在了陆怀宁身后,陆怀宁手按佩刀,冷汗直流。这四名蒙面人,三名入灵九重天巅峰,一名凝转境初期,自己不过入灵八重天实力,如何能战?

    “陆管制,保护好台令大人。”曹延清带领二十名府卫冲了出来,摆出架势,将四名蒙面人包围起来。

    “居然有凝归境修士。”凝转境的蒙面人盯着曹延清,问道:“你就是总督府新上任的府正啊,有几分本事。”

    “你不过凝转境,还不束手就擒!”曹延清拿刀指着蒙面人。

    蒙面人呵呵一笑,“府正大人,你莫不是以为就我们四人吧?”

    话音刚落,许多蒙面人破顶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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