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助

    梁氏心情很是沉重。

    许三爷为她夹了几次菜,她都没什么胃口。

    莺娘见状,抬了抬手,让屋里的婢女全都退下了。

    见屋内没了外人,梁氏放下筷子,看向女儿和丈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三爷皱了皱眉,没说话。

    梁氏又道:“老爷,我前几日便问过你了,莺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是假的,可刚刚阿银的表弟又那样说,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许三爷张了张口。

    梁氏:“老爷,我想听你说实话。”

    许三爷放下筷子,轻轻叹气,道:“据我所知,收粮食的人是按照高于往年一成的粮价收购的,瑞弟报上来是高于三成。至于为何收的是半成,待我回头去查一查。”

    事情得到证实,梁氏容色很难看。

    见其如此,许三爷忙道:“这件事未必就是真的,你莫要生气,快吃饭吧。”

    莺娘察觉父亲有意轻轻揭过此事,在一旁补充道:“爹不用查了。女儿已经查过了,整个刘家村都是按照高于半成的价格收购的,收粮食的人告知瑞舅舅的价格却是高于往年一成。所以多出来的半成被收粮的人拿去了。”

    许三爷看了一眼女儿,微微叹气。

    梁氏:“我是真没想到他竟会做这样的事情。以前只觉得他不甚聪慧,没想到如今竟会这样……”

    之前梁氏以为梁子瑞被人骗了,她并不伤心,因为梁子瑞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那样憨厚的性子。如今知晓他故意欺瞒,挖空心思去骗取铺子里的钱财,她着实受到了震撼。

    原来那个初入梁府时胆怯的弟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老实。

    梁氏一言不发,满脸愁绪,许三爷担心不已。

    他开口道:“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经此一事,瑞弟当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往后不敢了。”

    听到这话,莺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瑞舅舅从前也做过很多事,爹,事到如今您还想瞒着娘吗?”

    许三爷眉头紧皱,对着女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梁氏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道:“老爷,你别瞪莺娘。”

    说完丈夫,梁氏又看向女儿:“莺娘,你告诉娘,你舅舅他还做了什么?”

    莺娘觉得今日是个好时机。之前无论她如何说梁子瑞一家娘都不曾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梁子瑞一家有了偏见。如今娘终于信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说清楚。

    于是莺娘将梁子瑞偷拿铺子里的粮食,算错账,进错货,给铺子里造成了诸多损失的事儿全都跟梁氏说了。

    梁氏捂着胸口,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许三爷难得对女儿说了一句重话:“好了,不要再说了。时辰不早了,莺娘,你明日还得去冯府参加宴席,且先回去歇着吧。”

    母亲如此难过莺娘心中也很不舒服,她突然有些后悔一下子将这么多事告诉母亲了。

    可想到前世梁子瑞所为,她又狠了狠心,还是将自己查到的事情都说完了。

    第二日一早,莺娘刚醒过来便听说母亲病了。

    瞧着母亲苍白的脸色,莺娘心生悔意。她昨日不该不听父亲的劝阻,一下子跟母亲说那么多,她应该一点一点,徐徐图之。

    莺娘红了眼眶:“娘……”

    梁氏缓缓睁开眼,柔声道:“你今日不是要去冯家做客吗,怎得还不去梳洗换衣裳?”

    莺娘吸了吸鼻子,微微垂头,不想让梁氏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我不去了,娘病了,我留在家里照顾您。”

    梁氏脸上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傻孩子,娘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头痛。一会儿吃过药睡一觉就好了。你许久没见锦意,今日好好与她说说话。”

    莺娘:“我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梁氏脸上露出来一个虚弱的笑:“傻孩子,这怎么能一样呢?今日是冯大公子的生辰宴,明日就过了他的生辰了。他是砚哥儿的好友,砚哥儿不在家,咱家理应遣人去道贺。”

    莺娘:“母亲病了,他们当是能理解咱们的。”

    梁氏不想让女儿为自己担忧,又道:“我昨日没睡好,正想好好睡一觉,你若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定是睡不着的。你不是说有事要跟锦意说吗?”

    莺娘张了张口,正欲拒绝,她突然想到了韩宁驰。她险些忘了自己还跟他有约定。思及这些,莺娘有些迟疑了。

    梁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去吧。”

    莺娘想到韩宁驰正在做的事情,终于答应了。

    “我服侍娘吃完药再去。”

    梁氏:“好。”

    等服侍梁氏吃过药,梁氏睡下,莺娘从里间走了出去。刚走到正院门口就看到了匆匆回来的许三爷。

    莺娘想到昨日父亲一直阻止她跟娘说梁子瑞的事情,眼眶再次红了,羞愧之情溢于言表。

    “爹,女儿知道错了。”

    许三爷一向疼爱女儿,见女儿如此,他哪里舍得责骂。他轻轻叹气,安抚女儿:“错不在你,在我。昨晚我好好想了想,你说得对,若不是我一直瞒着你娘,你娘今日也不会一下子病倒。”

    父亲昨晚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可今日仍旧在安慰她,还将错揽在了自己身上。莺娘心中更加羞愧了,她垂着头不讲话。

    许三爷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说道:“我家莺娘是整个苏城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若是哭红了眼可就不好看了。”

    莺娘咬着唇,吸了吸鼻子。

    许三爷:“好了,时辰不早了,快去冯家吧。你娘这边有我在。”

    莺娘点了点头。

    莺娘回到藏莺院收拾了一番,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带上阿金,又让人去前院寻了刘苏河,离开了许家。她正想着如何去联系韩宁驰,就看到他和阿善正等在巷子口。

    阿善看到许家马车,立马对一旁的韩宁驰道:“主子,许姑娘来了。”

    他们已经在此处等了近一个时辰。

    莫说是京城中的高门显贵,即便是皇上也没让他们主子等过这么久。

    昨日许姑娘打了他们主子,今日又让主子等那么久,这许姑娘也太不把他们主子放在眼里了。

    “咱们今日真的要跟着许姑娘去冯府吗?既然齐五爷可能会去冯府,咱们只需暗中守着冯府将人抓住就好了。”

    韩宁驰瞥了阿善一眼,沉声道:“若不是长相不同,我还以为今日带出来的人是阿勇。”

    在韩宁驰的注视下,阿善知晓自己鲁莽说错了话,低下头,只是认错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宁驰:“齐五今年多大?”

    阿善:“二十出头。”

    韩宁驰:“林家村的作坊开了多少年了?”

    阿善:“少说也得二十年了。”

    看着主子的眼神,阿善恍然明白过来了。

    “您怀疑此事还与旁人有关?”

    韩宁驰微微颔首。根据他们调查,林家村的作坊很有问题,不仅仅是这一次军需的问题。若是直接将齐五抓起来,怕是会打草惊蛇。

    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阿善甚是羞愧。他今日有些浮躁了。

    “属下知错了。”

    此时马车恰好到了跟前,二人没再多言。

    马车停下,莺娘掀开车帘看向韩宁驰,对其道:“抱歉,让您久等了。”

    韩宁驰瞧出来莺娘情绪不对,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面对韩宁驰关心的言语莺娘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对其说母亲生病一事。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简单解释了一句话,莺娘看向驾车的刘苏河。

    “刘家姑父的死或许和军需有关。”

    韩宁驰神色微讶。

    莺娘:“刘家姑父是十年前死的。”

    韩宁驰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根据他们这些时日的调查,只是察觉这几年的军需与刘家村有关,没想到十年前就发生了一些事。

    他侧头看向刘苏河。

    莺娘对刘苏河道:“你去将你爹的事跟这两位大人说一下吧。”

    此事涉及国家大事,莺娘觉得自己不便多听。

    刘苏河:“是,姑娘。”

    刘苏河下了马车,去了一旁与韩宁驰说此事。

    两刻钟后,几人回来了。

    莺娘见事情已经说完,对刘苏河道:“你今日不必跟着了,回去好好休息。”

    张氏刚死,想必刘苏河此刻心中很是难过,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

    刘苏河:“多谢姑娘。”

    韩宁驰和阿善上了马车。

    阿善驾车。

    韩宁驰坐进了马车里。

    阿善瞥了一眼自己主子。

    主子一向远离世家小姐,和姑娘家保持距离,怎得今日主动和许姑娘同处马车之中。难不成有话要说?

    阿金也看向自家姑娘。

    这个陌生男子虽说是官,还救了他们家姑娘,可毕竟是个外男,不应与姑娘同处马车中。姑娘向来有分寸,怎得没将其撵出去。

    莺娘今日心情不太好,并未觉得韩宁驰这般做有什么不妥,韩宁驰亦如是。

    韩宁驰瞥了一眼阿金。

    示意阿金出去。

    阿金看懂了韩宁驰的眼神,可为了自家姑娘的清誉,她假装没看懂。

    韩宁驰的目光越发沉,阿金心里蓦地一寒,不敢直视。可是为了自家姑娘,她死死握住拳头,忍住了。

    她不能出去!

    韩宁驰收回目光,看向莺娘:“许姑娘,我有话想跟你说。”

    莺娘抬眸看向韩宁驰,顺着韩宁驰的目光看了阿金一眼,对其道:“阿金,你先出去。”

    阿金看向莺娘的目光中带有浓浓的关切。

    莺娘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阿金最后瞥了韩宁驰一眼,出去了。

    韩宁驰:“那日许姑娘去刘家村是为了查梁子瑞收粮的事情吧?”

    韩宁驰贵为安宁侯,手下可用之人多,他若是想知道她的事情定是能查到的。莺娘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韩宁驰:“梁子瑞不仅在收粮上动了手脚,还做了别的事情。”

    莺娘眼前一亮。

    韩宁驰这个人果然是个厚道人,投桃报李。虽然她那日帮他并未想过什么回报。

    “你查到了什么?”

    韩宁驰:“许姑娘不如去查查城西的福瑞粮铺。”

    福瑞粮铺……她怎么没听说过。可她相信韩宁驰,他绝不会随口说什么事,定是有缘由的。

    “好,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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