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烟光山色淡溟蒙,千尺浮屠兀倚空。湖上画船归欲尽,孤峰犹带夕阳红。雷峰塔确实是个好去处,但是常年有有重兵把手,寻常百姓难以见到,就无端荒废了这个美景。

    “大师,这里就是白姐被困的地方吧。”小葫芦查看四周,得出此结论。上一世就是小葫芦先发现的,这一次他依然能迅速反应过来。 “说不定,你和这里还挺有缘的。”云水难得开个玩笑。

    小葫芦连忙摆手, “别别别,我可受不住这个罪,像白姐那样的大妖尚且不好过,我这样的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云水闻言,轻笑出声。

    这一僧一妖的奇怪组合,早已吸引了天兵的注意力,见二人向塔而行,就立刻显形,拦住二人。天兵是认识云水的,见到他也算是有礼。

    云水行了个见面礼,说明来意。他本就是想让白蛇出塔,为自己增加胜算,但是天兵天将并不好说话,执意要云水离开。这也在云水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请求天兵示意南极仙翁,究竟如何,还请南极仙翁定夺。

    原先,众位天兵并不情愿,直到云水拿出了个锦囊,他们才愿意去通传。

    “这锦囊有什么玄妙吗,怎么他们看了锦囊就帮咱们了?”小葫芦问道。

    “锦囊现在是普通锦囊,但是它过去可是南极仙翁之物。”云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是临行前,他特意向白素贞要的锦囊。白素贞向来与南极仙翁交好,南极仙翁也曾给她锦囊予以帮助,以南极仙翁的性子,直到自己的手中有了本不该存在之物,定会占卜一二,到时候,也可成为他的助力。

    “这样啊……”小葫芦点头,他不懂这些缘故,但是他相信云水的能力,云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许久,一只仙鹤从天上飞下,又化作一个童子,对着云水恭恭敬敬地行礼。他是南极仙翁身边的小仙童,携南极仙翁的意旨而来。

    “大师,仙翁同意让您带白素贞出塔,也让我传句话,有道是:天地有常,自成章法。您违背天机,恐怕会有所福寿。”

    云水淡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纵使万劫不复,亦应随遇而安。若是为了区区福寿而无动于衷,我也不配为一个出家人了。”

    “即使如此,但也不必多虑。”仙童道。

    小葫芦看着二人打哑迷,觉着没劲,暗中拉了拉云水的衣袖。云水心下了然,告别仙童,驶向灵塔。

    *

    雷峰塔的墙壁上写满经文,这既是为了镇妖,也是为了度化白素贞。

    白素贞端坐在正位,潜行打坐。虽然失去了大半妖力,但是武学的基础仍在,依旧是耳聪,听见脚步声就睁开了双眼。

    “大师,许久未见,”白素贞行礼问安。

    “白施主。”云水双手合十。

    “不知大师今日前来,有何事?”

    “贫僧今日前来,是迎白施主出塔。”

    闻言,白素贞疑惑地看了看他。直到此时,她才发觉不对劲。记忆中的法海,从不会和和气气的与妖类打交道,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话。

    “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吗?”白素贞手上的佛珠一停。

    云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有天人之赋的白素贞,仅仅是三言两语,就能察觉人心。 “不错,贫僧知道,十日后将会有大祸降临,这场祸事不仅仅人祸,其实也是天灾。”

    “那又为什么要找我?若是大师这般法术都无法解决,想必我去了也于事无补。”白素贞淡笑,虽然姿态放的不高,却也毫不示弱,眼见得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儿。云水明白,如果自己不能有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她,她是不会出去的。

    “这场祸事与你无关,但与你的亲人则息息相关。譬如许仕林,也就是你的儿子,譬如张青。”云水答道。

    “你的丈夫,仍然在塔外等你。你若是能与我合作,阻止灾难的发生,便可以为当年的事赎罪,积攒功德,飞升成仙也未可知。”云水浅笑,说了个让白素贞难以拒绝的理由。

    白素贞不愧是修行千年的大妖,即使听到现在,也仍旧保持警惕,不肯予以答复。云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甚至是好心情的拨转念珠。

    良久,他听到白素贞悠悠地叹息声, “我本是罪孽深重,从不盼望着出塔。但是若是能赎罪,也能与亲人团聚,又有何不可?”

    “此事必定艰难,赔上性命也未可知。”云水看着白素贞,郑重地劝告。

    “就算是要赔上性命和尊严,我也要奋力一战。”白素贞道。末了,她看着云水,心里觉得好笑。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法海竟然会这样好声好气地同她讲话,也会用亲情来劝人,于是道: “大师近来但是变化颇大。”

    “我不怕死,是因为我有所求,而你如今的身体看起来不大好,却仍旧无所畏惧,这是为什么呢?”她问道。

    “我心中也是有所求的。”他道。

    “哦?”白素贞倒是没想到,云水会这般爽快地回答,她如今是真的有点兴趣了。 “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知能否有幸知道这个原因?”

    云水看着手上的一串念珠,目光柔和。

    白素贞的目光也移向念珠,见这念珠晶莹剔透,青翠可爱,虽是凡品,却是极为上乘。不知为何,她见了也是心生喜爱。不过嘛,青色…… “总不会,是为了青妹吧。”白素贞不过刚说出口,自己反倒是笑出声。随即,她便敛住笑容, “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

    云水转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要去渡她。”

    “为什么?她不过是无量众生中的一个。”白素贞上前,仔细地盯着他。发现此人目光明澈,不似作伪。

    “她是我于无量众生中,最不能割舍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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