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高二暑假的时候,她从社团的同学那里听说,白潇高考发挥的很好,升入了国科大。她一直知道他是很厉害的人,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很快,她也开始了自己的高三生活。她有些瘦弱,每天高强度长时间的学习让她觉得很疲惫,有时还会头晕。更让她感到不适应的是班级的气氛。所有同学都在互相问彼此大大小小的考试的分数,老师不停地发下卷子,指出这个那个同学在考试中犯的错误。她的成绩客观来说是中等偏上的,可是很不巧,在她周围的人成绩都比她好很多。高三的课程和考题难度又提的很高,她更常常感到非常吃力。这种压抑沉郁的环境带给她很大的考验。夜深人静,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桌布上被台灯照亮的森林、湖泊、小船和鼹鼠,她想到暖融融的春日里河鼠带鼹鼠去划船和野餐,还把鼹鼠从小河里捞了出来,便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

    上课时看见窗外一面面随风飞舞的金黄小扇子,去食堂吃饭时远远望见历经百年、砖色乌黑斑驳的校门,这些曾带给她无限感动的风景如今似乎也苦闷起来,全笼了一层灰乎乎的尘土似的。她觉得自己像是要在高三,要和她周围那些同学,一起过上八辈子。听到她前后左右的同学轻而易举地做出那些把她困扰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题目,还说题出的太简单的时候,她的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自己成了动物园猴山的猴或者没穿衣服。她感觉他们的存在就像一张网眼又细又密的大渔网,把她紧紧地网住,叫她喘不上气。

    唯一带给她慰藉的是她的班主任也是她的数学老师沈轻舟,一个活泼时尚的女老师。当她拿着发下的卷子去她的办公室向她请教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疾言厉色过,总是温柔耐心地和她讲清解题思路和每一个步骤,她听不懂的时候,也一点没有不耐烦,而是反反复复地讲直到她听懂为止。有一次校内模拟考试,她发挥得很失常,比平时的水平差了近20分,她帮她全面仔细地分析了那次失利的原因,鼓励她别把一次考试放在心上、要继续努力,还拿着自己的饭卡、请她到食堂吃了草莓慕斯小蛋糕。因为甜食容易让人犯困,又没有营养,自从她上了高三,她妈妈就再也不许她吃小蛋糕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吃小蛋糕的下午。无论她正在经历什么,她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只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不是参加高考的机器人,也不用无时无刻都被放在天平上称斤两。

    她回想起她在模联英文会场混日子时白潇对她的当头棒喝,高一下学期白潇牺牲自己大量休息时间给她讲题时的无私帮助,沈老师对她自家小辈一样的关爱。她不再感到痛苦了,她要像白潇和沈老师所期待的那样,坚强地走好自己的路。

    遇到不会的题目、遗忘的知识点,她主动地和老师请教,直到真正理解搞懂为止。她每天有计划地在规定时间内训练自己完成套题。她给自己加码,在模拟卷之外,还逐步地完成了练习册上的题。

    虽然最后在高考时她取得的成绩还是远不如坐在她周围的同学,可是相比她自己过去而言,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她非常幸运地,卡着分数线,被自己的dream school,华东政法大学录取,开始了大学的生活。

    虽然和叶芯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年了,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当时,她背对着我,穿一件雾蓝色带白色条纹的衬衫裙,正在学院报道展台旁的展板上签名。她的字,连笔清新自然。她的手很稳,和其他新生的激动相比,显得很从容。她签完名,转过身去拉行李箱。我看到了她的模样。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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