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盛南回去以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刚下车,就接到了顾淮景给自己打的电话,

    盛南也没有心思再追问他是如何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

    接通了电话,他第一句就是,

    “还没睡吗?”

    盛南随意嗯了一声,生理上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出冷汗,

    感受到了她声音中透出的疲惫和低落,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还好吗?”

    依旧是低嗯一声。

    但细心的顾淮景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夹带的一丝哭腔,

    他说了句,“还记得你以前教给我唱的催眠曲吗?”

    盛南没搭话,但心里面确实知道,

    说是催眠曲不如说是盛南从小听到大的儿歌,在以前自己父母还在的时候,三口一家的生活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模范家庭,爸爸是商家,但是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妈妈是教师,三个人晚餐的时候就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谈论今天发生的一切乐事。

    可是变故却在她十七岁毫无征兆的降临了,她像往常一样回家,却发现家里面满是煤气味,而自己的父母这样就倒在门前,

    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父母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从有家有归途的孩子,变成了流浪在外的孤儿,

    每次的夜晚都是对她痛苦的折磨,她会在无数个夜晚惊醒,看到自己爸妈趴在地上死去的样子,她蜷缩在房间一角,低落啜泣,耳边都是母亲小时候轻哄自己睡觉的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

    曾经在高三最难熬的时段,两个人通过电话一起学习到很晚,顾淮景说最近因为训练强度加大膝盖疼的受不了,

    盛南就给他哼歌,就像自己当初母亲给自己哼的那样,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她永远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顾淮景也在电话那头哼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积淀的温柔敦厚,像一片羽毛轻轻滑过平静无风的水面,在盛南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盛南这一夜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不知道顾淮景昨晚上给她唱了多长时间,又自己说了多长时间的话。

    早上刚打开门,李不言手里就拿着一壶热水在外面等候,在看到盛南开门以后,他感谢把水壶递了上去,

    “盛老师,这几天身体不适的话就多喝点热水,”

    对于李不言对自己的关心,盛南当然猜的出来这背后是谁的意思,她还是说了句谢谢,即使李不严摆手说,

    “担不起,要说感谢还是我们家老板,”

    顾淮景是一大早上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很多礼物,有小零食和小玩具,盛南和陈敏静把这些东西分给了班里的同学,而私下里,顾淮景还给她偷偷带了礼物,

    是贴在肚子上的暖宝宝,

    顾淮景直接托陈敏静给她的,还让她给盛南带话,“说只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关心,”

    陈敏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都要笑咧了,

    “怕不是老同学,恐怕是旧情复燃喽!”

    盛南噤声,和村长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顾淮景走了过来,陈敏静很合适宜的找借口说有事,就剩下两人,

    盛南开口说谢谢,

    顾淮景盯着她反倒是说,“昨天我和许畅,”

    他说着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盛南的表情,在看到盛南稍微皱眉的时候,他反倒是嘴角上扬,

    “我们只是大学同学,”

    他着重强调了“只是”两个词,想起昨天许畅看到盛南点赞她朋友圈时候调侃的话,

    “你前女友生气了?”

    盛南嗯一句,没有多大反应,顾淮景还是一直在解释,“她现在在干电商和直播这一相关的,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经验,所以我请她也是因为这一助农这方面的工作,”

    盛南本来就对许畅是何种身份出现在哪里的,根本不敢兴趣,她觉得那都是顾淮景的事情,与自己无关,所以当顾淮景特意解释后,她只是觉得有些多余了。

    她说道“你没必要每件事情都向我说明,”

    顾淮景哑声,即使知道盛南会说这这句话,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里面还是会觉得失落,

    两人都没吭声,一直到李不言过来,顾淮景才离开,

    李不言过来喊他,说村长和他有事情商量,

    而盛南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肚子疼的厉害,盛南拿起暖宝宝贴在肚子上面,她就在床上躺着,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毫无例外就是雪中送炭的存在,盛南身子弱,生理期那几天,就像是渡劫一样,疼的死去活来。

    暖贴的温度渐渐上升,盛南困的也越来越迷糊,

    她又想起了那一年,自己刚来容市中学没多长时间,虽说她与顾淮景的座位是一前一后,但因为盛南话少,两个人几乎没什么话可说,

    盛南只记得好像是某一天,自己下课的时候肚子疼才发现自己来生理期了,东西弄到了蓝色校服裤子上,盛南没办法,几乎一天都坐在凳子上,想着放学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离开,而顾淮景似乎发现了什么,每天都是按时按点下课的他,破天荒的和盛南一直等到班里的人都走完了,

    随后他表情随意的递给她一件衣服,说“你系在腰间,”

    盛南那个时候涨红了脸,露出了羞涩,但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身后平常嬉笑示人的同学竟然会留意到自己,她说了句谢谢,系在了自己腰上,走回了家。

    但她从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的男孩,一整天也都坐在教室里,甚至因为晚些回家训练,被罚跑了好多圈,而这次顾淮景难得没有违抗,傻乐的跑了很多圈。

    盛南是被陈敏静喊醒的,

    她揉着眼,看见她风风火火的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

    “你怎么样?”

    盛南点头,下了床,说自己没太大事,只是肚子疼,

    “先吃饭,”

    盛南接了过去,喷香的米饭扑面而来,里面是红烧狮子头和蒜香茄子,

    “伙食那么好,”

    陈敏静啧了一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仅是伙食,顾淮静不知道在哪里拉到的赞助,现在孩子们连新课桌都有了,”

    陈敏静想来想去,还是叫他全名比较好,以前是她不知道顾淮景和盛南的关系,现在不一样了,虽说是前朋友关系,但称呼老板总觉得有些别扭,还是全名比较好,听起来没那么见外。

    “是么?”盛南吃了一大口米饭,挑着菜放进嘴里,

    陈敏静叹了口气,只要是两个人谈到关于顾淮景的问题,她就像是被人灌了毒的哑巴,要么就是不吭声,要么就是随意“嗯”“啊”“哦”这样别说是作为同学了,就是前朋友,她也觉得受不了了,

    这关系太憋屈了。

    陈敏静试探性地问道,“他下午要走,你不去送送?”

    听说顾淮景要走,盛南这才抬眼,嚼完了嘴里的饭,慢吞吞开口;“那挺好,”

    自己不用每天计划如何躲着他,整个人想来也会清净不少。

    “哎呀呀,”陈敏静听完她的话,整个人都要疯了,看她盛南不紧不慢嚼东西的样子,一下子没了精神气,

    “你真不去送送?”

    盛南放下了筷子,喝了点水,“我去送干啥,不是有校长村长还有你们吗?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她倒是觉得自己反而是最不能去送的那个人,一方面是她最讨厌离别,一方面是认为自己没有送的必要,反正见面也是止不住的尴尬,还不如少点尴尬。

    陈敏静这下子没吭声,她耸耸肩,又和盛南聊起了其他人,

    “王浩雨受情伤了?”

    盛南听她说的话,差点噎住,还好喝了一大口水才缓下去,

    陈敏静说“你没看他朋友圈啊,深夜发了一条动态,”

    盛南摇头,

    自己昨天晚上看了许畅发的朋友圈后就没再看微信,而她微信里面很少人聊天,今天也没看,所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陈敏静翻看了王浩雨晚上发的动态,拿给盛南看,

    盛南接过手机,看到一行字,

    “我心向山,君心向水,”

    陈敏静在一旁说,“不愧是读文学的人,连发个朋友圈都这么有内涵,”

    盛南把手机给她,继续扒拉饭饭盒里面的饭。

    对于王浩雨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之前也解释了很清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也好,能让他死心。

    陈敏静瞅了盛南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合上了手机。

    “我看他也是真伤心,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一直坐在外面吹风,”

    她说着,盛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调侃了她一句,

    “你心疼他啊?”

    陈敏静作势就要起身打她,盛南装作求饶的样子,吃完了饭倒是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说真的,”陈敏静正经了起来。

    “要是没有顾淮景的话,你会不会喜欢上王浩雨,”

    也不怪她八卦,是她真心觉得在知道顾淮景之前,王浩雨和盛南是很般配的,王浩雨父母家里都是教师家庭,在大城市有车有房,而他本人长相和学历处处都很优秀,最重要的是对盛南不是一般的好。

    盛南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会吧。”

    “我比较看眼缘,可能我不是他最合适的那个人,他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她话说的委婉,但字里话外都清楚,

    她从未喜欢过王浩雨,不管顾淮景有没有出现。

    盛南话音刚落,两个人就瞥到了站在门口的王浩雨,

    他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在盛南的门前停了下来,

    门开着,盛南与他对视,看到了他眼里面闪过来的一丝失落,

    陈敏静看了两个人一眼,咳嗽了一声,借口说还有事,就出去了。

    盛南把饭收拾了一下,问他有什么事情,

    王浩雨走了进来,把手上那盒巧克力递给了她,

    “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盛南点头,当初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自己和陈敏静在这里支教三年,而王浩雨是两年,如今两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盛南没接那盒巧克力,反而是站在那里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

    王浩雨直接把巧克力放在了桌子上面,笑着和她说,

    “今天来是想和盛老师告别,”

    盛南开口就是祝福的话语,

    “那祝你前途光明,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王浩雨笑了笑,“我想去上研究生,已经想好专业和学校了,”

    盛南冲他微笑,是真心祝愿他能够在学业上有更好的发展。

    王浩雨说,“在这两年时间和盛老师在一起工作学习到了很多,如果有以后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盛南客套回应;“有机会,”

    她话说的有机会会碰面的,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此次分别怕是很难见面了。

    王浩雨又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得注意好自己的安全,时刻记得关上门,别总是一个人去跟那些村民说话,”

    他说的交代并无道理,

    盛南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什么还不懂,觉得世界上的人都没想象中的那样坏,自己和陈敏静两个人下山去熟悉路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心的山民,说是可以载他们一程,两人正要上车的时候,遇到了和他们同行的王浩雨。

    那个好心的山民说什么也不带他,后来三人就觉得不对劲,就都没上车,问过村长才知道村里没那号人,可能是专门对那些新来的年轻女孩下手。

    盛南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要不是当初王浩雨的出现,谁也不知道如果坐上车的后果会如何,到现在她们两个房间床铺下面都放着一把铁锹,门只要是睡觉的时候都会锁上。

    山区总有几个人表面老老实实,实际上有些封建思想还未开化,新闻上也常说有拐卖女大学生的案子。

    只不过现在好多了,盛南在这一年了,大都熟络了,遇到不熟悉过来搭讪的人,她也不会理会,径直就走。

    奉献自己的青春为教育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保护自身的安全。

    盛南点头:“我知道了,”

    王浩雨抿嘴微笑,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她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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