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房子和平县还是有点差距的
就像此时陈姚租的房子一样
两室一厅一卫
两个人住也足够
陈姚每天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化妆、迪厅、家
在上班的同时也结识了一个朋友，也是室友
方糖
这家店开业时就呆在里面了，算是里面的一个“老人”
大陈姚三岁
和谢纪琪年纪相仿
二十几岁出头的人
每天都要为了生活而奔波
幼年丧母她爹又爱嫖赌
赚来的钱也被他抢去赌个精光
没钱了对她又打又骂
那会陈姚刚接触夜场
不会化妆也不会打扮被来的客人嫌弃
还有那些对陈姚动手动脚的人
都是方糖出面处理的
陈姚很感谢她
原来最后的一点温暖是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开始的
“你知道吗姚姚，我感觉有时候活不过十八岁”方糖抽着烟和陈姚笑着说
“为什么这样说”陈姚躺在沙发上眯着眼问
方糖长吸一口“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要赚钱。给他就不会再被打了也会像别的孩子一样被爱”
她摇摇头继续说
“可我错了，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更没有把我当过他的孩子”
陈姚拿手机的手顿了一下
望向她的眼里尽是同情
“好在我成年之前他就死了，死在回家的路上”
陈姚问为什么
“喝多了呗，倒在回家的那条路上。刚好开车的司机疲劳驾驶。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了”
“他应得的”
陈姚说这话着实把方糖逗笑了
“我没听错吧？你不会觉得我冷血吗？”
方糖走到饮水机旁拿化妆品
顺便把烟掐了
“我爹出轨我也巴不得他死了算了”
陈姚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回道
方糖坐在她身边又问
“那你妈妈呢？”
“去世了”
看来大家的生活都是一团糟
“不过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干夜场？”方糖发问
“因为一个人”陈姚朝她笑
“男朋友？”方糖有点好奇
“自己”陈姚拿着衣服去房间换
那天之后谢纪琪周末都在迪厅喝酒
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和赵彬他们
身边渐渐没了女人的身影
微信被陈姚拉进了黑名单
前几次来想找陈姚，想让她接电话
都被创办人告知陈姚不再参加拍卖会
看他吃瘪的样子
陈姚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虽然不再参加拍卖会但始终是干夜场的
有一次来了几个老男人
和迪厅老板是好友，叫了里面工作的美女去喝酒。酒杯下是数不清的钞票
陈姚就在其中
她在上班后半个月就在手上纹了一条蛇
缠绕了整个小臂
金色的头发引得人难耐
陈姚也是里面最能喝的
三两下就解决了不少
男人们围着她欢呼
谢纪琪注意她的时候
人已经快站不住了
在看身边人的手
谢纪琪冲上去就是一拳
人群乱作一团
陈姚依稀记得那天谢纪琪的眼睛红得不行
像一只发怒的野兽
嘴里也是数不清的脏话
酒瓶砸烂的声音陈姚才知道
他挂了彩
陈姚承认
那一瞬间
好像什么都不想再去计较了
谢纪琪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还在看她
陈姚一时乱了方寸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方糖那时也问过她
那是什么人
陈姚摇摇头说陌生人
两人收拾得差不多就出门去觅食
在车上方糖时不时就望陈姚
有些话欲言又止
但还是开了口
“想不想转行？”
陈姚有点好奇“除了夜场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们俩单飞”方糖笑得合不拢嘴
“飞去远方？”陈姚也跟着笑
“我说认真的”方糖握着方向盘又伸手去摸烟
陈姚点了一根，燃了就给她递去
“谢了”方糖夹着烟继续开车，又问
“怎么样？考虑一下？”她那双眼睛生得好看
陈姚看得走神
“你说来听听”
“当驻唱呗，不比夜场的工资少”
方糖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夜场一晚上喝那么多，他妈胆汁都要给老娘喝吐”
“我五音不全”陈姚试探的样子把方糖气笑了
“得了吧，你唱歌我又不是没有听过”
被揭穿的陈姚也只是轻声应着
没有再说什么
驻唱吗？
到达目的地后
陈姚率先看见站在路口的女孩
很眼熟
但也仅仅是一眼
这家餐厅是方糖订的
说刚发了工资必须吃顿好的
两人在包房里落座
金碧辉煌的装修
陈姚拿手机拍了几张
发了一个朋友圈并配图附加一个太阳表情
等菜的间隙陈姚从包里摸索出一张卫生巾
“我去一下卫生间”
方糖点头
前阵子陈姚把胃喝出血了，月经偏偏也在这个时候来
看来是不能喝了
厕所里的装修和大堂没什么区别
很奢侈
洗手的时候又遇见那个女生
这次陈姚没在想停留
身旁的人却出声“你是陈姚？”
疑问句
陈姚转身去看她
发现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两人站一起可能要被说是双胞胎
不过李薰可没有这样一个孩子
余圆玥身穿黑色的连衣裙，相比之下陈姚的坎肩背心格格不入
“你哪位？”陈姚靠在墙边打量着这个人
余圆玥捏紧的裙摆，伸出手和陈姚说“我听琪哥说过你”
陈姚一下皱眉
看着她伸在空中的手顿时感觉很难受
是她啊
原来是她害得自己这样子
“说我什么？说他多喜欢我？还是说你们在床上那些事？”
余圆玥没想到会和陈姚剑拔弩张
不过她很快就不装了
“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吗？”
余圆玥靠近陈姚轻声说“你猜，二选一他选谁？”
陈姚没反应过来
只见余圆玥撕开自己胸前的扣子朝她微微一笑
好熟悉的场景
不过这次却换了主角来演
走廊里满是余圆玥的哭喊声
谢纪琪的包间就在拐角处
男人的身影出现的时候
两人都愣了神
陈姚没动只是叼着烟静静的欣赏这段表演
不得不说余圆玥很会玩
对自己脸也下得去手
谢纪琪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望向陈姚的眼里满是失望
在他开口的同时陈姚把剩下的半截烟塞进了他嘴里
笑得那么灿烂
缓缓开口“不是我哦”
然后当着他的面朝余圆玥扇了过去
补充道“这才是”
余圆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抽噎着往谢纪琪怀里钻
谢纪琪握住她的手阻止了陈姚的下一步动作
狗血的剧情每天上演陈姚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别怪她”谢纪琪还是开了口，声音却是很沙哑
说完这句话就抱着余圆玥离开了
陈姚望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自嘲的笑了笑
她输了
今晚陈姚和方糖翘班去南城的小吃街逛
上次还是和谢纪琪一块来的
陈姚把下巴往衣服里埋
勾着方糖的手就走
十二月的天气到底还是冷
要怪就怪陈姚里面穿得单薄
外面的呢子大衣也招架不住
搓搓手在路过一个摊位时脚却不受控制的停下来
那是一个少年
他坐在椅子上手握吉他弹唱着黄凯芹的歌《若生命等候》
这首歌很经典，光是前奏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方糖也跟着停下来
人群太过拥挤她们没再往前
生命已是重重错误
错中作选择
坚强信念无从说服
我想你手紧握
若这生命再等
就会一生变空白
若这生命再等
任那光阴去践踏
当紧握一双手
哪怕多一个伤口
…………
人群的氛围很快就在一句句歌词中推向高潮
待歌声结束身旁的陈姚早已泪流满面
方糖慌忙去包里找纸
一双手朝陈姚递去
“谢谢”陈姚哽咽的开口
唱歌的少年却笑了
“是不是我唱得太好了把美女感染了？”
陈姚这时才去抬头看他
有些错愕
那双眼
是那么熟悉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了
谢纪琪不见了
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消失不见
得知两人是来找班上的
少年撕了纸给陈姚电话号码
顺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顾峥”
后来陈姚才知道他是南城的小霸王
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和他像极了
她点头道谢拉着方糖离开
回到家正思索着要不要辞职就接到郑烨的电话
李薰走后
不知是距离还是时间
总之两人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她接了电话“怎么了？”
“不回来了？”
又是一个疑问句
陈姚心里莫名烦躁
但还是思索片刻后说道“过段时间”
“多久？”
又是沉默
“回来联系”
“好”
电话挂断
陈姚拿着烟就这样和方糖说着今晚的事
方糖脾气暴，问陈姚为什么不给她说
“我给你说了你帮我出头吗？”陈姚把头发扎起来，太短了。还剩一点
“早知道他里外不是人我摇人收拾他一顿算了”
“你混社会的呀糖”陈姚调侃道
“我出社会那么多年了摸爬滚打到现在。多多少少遇见的事不比你小。不过你也没那么笨””
“没有人能欺负到我头上”陈姚哼哼的说
“是吗？我感觉你忘不掉他”方糖撇她，就差没把表情刻在脸上
“初恋谁忘得掉？”
“我啊”方糖没好气的说
“那感情的事呢？又该怎么算？”陈姚垂眸
方糖没再接话
是啊
那感情的事
又怎么去算呢？
方糖抱抱陈姚
或许此时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爱吧
第二天陈姚起得很早
连房门都是悄悄打开的，生怕把方糖吵醒
陈姚今天穿得厚
吸取了昨晚的教训
硬是裹得严严实实才出门
“去哪呀？”
“医院”
挂完号陈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玩游戏
一道阴影落下
她顺着光线看去
“生病了？”郑烨咬着烟又给陈姚递去
陈姚对上他的眼
肉眼可见的疲惫
“你跟踪我？”她接下又把烟还回去
“在医院我不抽”
郑烨听了也把嘴上的烟拿下
“4号陈小姐”门诊的医生喊道
陈姚没管身边的郑烨
径直走向房间
郑烨看她的的模样
变了不少
伶牙俐齿的样子倒是没变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陈姚和医生四目相对
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有伤害自己的行为吗？”
“纹身算吗？我还想多纹几个”
“这个单子你填一下……”
陈姚出去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张纸
郑烨没问
陪着她去药店拿药
塑料袋里的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郑烨还是没沉得住气
“多久了…”
“陪我去看妈吧”
声音被打断
陈姚长呼一口气
郑烨没有再看她
一直到墓地
陈姚的脚步快了起来
嘴里喃喃自语的数着阶梯
“一、二、三……”
等到了李薰的墓前
陈姚才把这张脸露出来
她上前擦拭着带着女人的笑容照片
不知不觉间空中又飘起了小雪
“我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妈妈”
“还记得郑烨跟你说的那个男孩吗？”
“我和他分手了”
郑烨点烟的手停下来
抬头去看眼前人
“他出轨了，和爸爸一样”
陈姚吸了吸鼻子
哽咽的说着
“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妈妈会怪我吗？”
眼泪又开始掉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呢？
好像是从他们离婚开始
遇见谢纪琪的时候
是陈姚最快乐的时光
可他也是骗她的
什么情啊爱啊
不过都是虚拟的东西罢了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在离开呢？
郑烨扯她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轻哄着 “阿姨不会怪你的，我们都在爱你…”
陈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靠着郑烨的肩泣不成声
“对不起郑烨我不应该那么任性的，对不起……”
“你来南城干嘛啊……我不想你看见我这样”
郑烨没出声
只是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人再来伤害陈姚
他也不愿意看见
也不想再发生
“接你回家姚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