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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的是自杀吗?

    回去路上,惜妍拜托律千川带她们去一趟月城衙门,她想查一下关于任惜夏和她母亲的资料。

    有律千川在真的很方便,他只是掏出表明身份的令牌,衙门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郡守还特地交代给所有人说只要是律大人吩咐的事情一定要尽全力配合。

    不得不说权势这东西真的是很好用,无论是之前在平双县的湛子冥还是现在的律千川,或是帮她开了剧院的苍宸一,她既享受到了他们给她带来的便利,同时也感受到了她与他们的参差,惜妍看着前方的他们,笑容渐渐凝固。

    衙役将他们带到了户籍室,然后就让户籍室的衙役帮忙找出任惜夏的户籍档案,他们就在一旁等着。没一会任惜夏的档案就被交在了律千川手里,千川直接递给了惜妍。惜妍说了声谢谢后,便径自翻开了惜夏的档案看了起来。

    户籍档案记载的信息并不是很多,只是些基本信息,当她看到生平最后一条写着跳湖自尽而亡的时候,惜妍的眉头不自觉的便皱了起来。她又认真的翻看了两遍这字数不多的档案信息,其中有两条引起了惜妍的注意,其一是她母亲的名字,惜妍指着户籍档案上的任小柔,问一旁的繇曦,“繇曦,我们今天在她家听到玲姨叫惜夏母亲喊得是不是忆柔?为什么这里写的是任小柔?”

    “嗯,是忆柔,她喊了好几次。”繇曦确认。

    “为什么要叫她忆柔,明明忆柔和小柔比起来,小柔才更像是小名?”惜妍不解,惜妍又翻看了任小柔的资料,上面的记载更加简单,原来她并不是丽州本地人,她的家乡原在江州,但十几年前由于家乡发生洪涝,家园被毁,父母离世,于是一个人流亡到了丽州,而惜夏就是她到了月城不久后生下的。而这一切均是她自己在丽州统一登记流民信息时说的,关于她之前的档案据说是被洪灾毁了,查不到了。

    惜妍悄悄的跟繇曦说,“我觉得惜夏母亲的身份应该也有点问题,不过在惜夏死亡这件事上应该不是重点,她们母女这十八年来在丽州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的生活着,而且惜夏死后她母亲依旧还活着,如果是和她母亲身份有关,那么她母亲现在应该不能这么这么完好的躺在家中。”

    “嗯,我同意你的说法。所以关于她母亲的事情我们后面再看,重点还是看看她死亡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繇曦跟着说道。

    惜妍于是指着户籍档案上的另一条疑问点,问道旁边的衙役,“麻烦请问下,这里记载着半年前任惜夏涉嫌伤人,这个案子最后结果是什么?这里面怎么没有写。”

    衙役接过档案,看了看,然后突然想起来,告诉惜妍他们,“哦这个伤人案我有印象,当时闹得还挺大的,好像是她给一个孕妇推到了,结果导致孕妇流产,那家人闹了很久,最后结果嘛,也就随着任惜夏的死过去了。”

    “那她自杀是因为这个事情吗?”惜妍追问道。

    衙役摇了摇头,抱歉的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哦哦。”惜妍随即又问道:“那么关于这个伤人案的案卷记录可以拿给我看下吗?”

    带她们来的衙役是个聪明人,之前看到律千川对待惜妍的态度,对于她要求不敢懈怠,忙应道:“可以可以,案卷记录不在这屋里,请您三位和我去隔壁案卷房吧。”

    “多谢,麻烦你了。”惜妍礼貌道谢,于是三人又跟着离开了户籍室,去了隔壁。

    很快,惜妍便又拿到了关于惜夏伤人案的案卷资料,事发地点是在玉锦绣坊,惜夏和她母亲都是绣坊的绣娘,受害人则是玉锦绣坊的少夫人,当时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据她所说是被惜夏推了一把,导致自己跌倒撞在假山上流了产,而惜夏则一直否认是自己推了她,她说当时她看到少夫人在花园摔倒,自己好心上去搀扶,叫人,她是想救她。两人说辞南辕北撤,当时现场也没有第三人能证明二人的言论,郡守无法判定二人究竟谁在说谎,案件于是搁置了起来,郡守是想息事宁人,毕竟任惜夏这个小姑娘看着并不像是有如此歹毒心肠的人,但是玉锦绣坊的主人家坚称是惜夏伤人,一直来衙门吵闹讨要说法,所以这件案子一直争论到最后直到惜夏死亡,也没能得出个结论。

    惜妍看完手中的案卷记录,问旁边的管理案卷的衙役,“请问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吗?后面还有出现新的证据或人证吗?事实真相到最后也没有弄清楚?”

    衙役摇了摇头“没有”。

    另外那个带着他们来案卷室的衙役,站到前面跟他们说:“这件案子我记得,当初是我负责跟进的,从头到尾除了双方当事人之外,没有出现过任何人证,物证,衙门一直是想私下调解解决,可是双方都不愿意退一步,任惜夏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而魏家也一直闹着说她害死了自家孙儿,一直来衙门闹,所以才会一直拖着没能结案,直到任惜夏自杀死了这件案子才堪堪了结。”

    惜妍又问:“那根据你们还有郡守衙役大人们多年办案的经验,你们觉得事实应该是怎么样的?”

    衙役想了想,无奈的摇摇头,说:“这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我个人觉得这件事可能只是个意外,无论是魏家少夫人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还是被任惜夏不小心撞倒了,都有可能,虽然的确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但是我想无论是哪种情况应该都只是意外,私下调解解决就好了。可是魏家太过咄咄逼人,一定要任惜夏以命抵命,去任家闹来衙门闹,我们真的是不堪其扰。”

    “那大人您觉得任惜夏和魏家少夫人二人谁在说谎?”

    “其实就我接触以及调查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来看,这两个人都不像是什么说谎、污蔑他人之人,两人私下在邻里的口碑都不错,而且她俩以前还是好友,同在魏家绣坊做事。”

    “她俩还是好友?”惜妍听到这点觉得有些惊讶。

    衙役点点头,“嗯,再说这个案子,任惜夏推她害她流产有什么好处呢?在我看来除了给自己沾惹了一身麻烦,我是看不到任何的利益所在的。可是你说那个少夫人杀害自己孩子诬陷她,也说不通,我当时去魏家见过她一次,她当时很虚弱,面色苍白,脸上和言语之中也尽是丧子的悲痛,那种悲伤我觉得是真实的,不像演的。所以她俩到底谁在说谎我真的看不清。”

    惜妍听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繇曦却突然开口问道衙役,“你当时见那个少夫人的时候,她的情绪只有悲痛吗?有没有别的?愤恨之类的。”

    惜妍听懂了繇曦这么问的意思,抬眼看了眼繇曦,没有说话,只是又默默看向衙役,想听他怎么回答。

    衙役听后,皱起眉头,使劲的回忆起来,过了会,对着繇曦缓缓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而且我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具体的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现在想起来好像只感觉到了她的悲伤,愤恨?好像没有吧......”衙役最后不确定的说。

    “那关于魏家您了解多少?”惜妍接着问道。

    “魏家呀。魏家是我们月城有名的大户,他们家是做布匹、成衣、刺绣生意的,月城最大的布庄、绣坊、成衣坊都是他们家的,叫玉锦。现任当家叫魏求禄,为人嘛,不能说多好,也没有多坏,就是个商人,一切以利为先。他现有一妻二妾,三子二女,大少爷和四小姐是正妻所出,二少爷三小姐是二姨娘所生,还有一位小少爷是前几年新纳的三姨娘所生,前面四位少爷小姐均已成年,除了四小姐,都已娶妻嫁人,而小少爷尚且年幼,看看启蒙。而案件中流产的这位少夫人就是魏家大少爷的夫人,她和任惜夏还有任惜夏的母亲任小柔都曾经是玉锦绣坊的绣娘,特别是任小柔,这十几年来月城刺绣技艺就没有能超过她的,她的绣品给魏家带来了不少生意。”

    惜妍听后表示知晓的点了点头,静默了片刻之后,惜妍又问道:“那关于任惜夏的自杀,您又知道多少?”

    听后衙役又让案卷房的人将任惜夏自杀的案卷资料找了出来,看了一样后,交给了梦惜妍。这份自杀报告比刚刚的伤人案记录的更加简洁,“三月二十二日,有一渔夫自月海中发现一具女尸,衙门打捞上来时身体肿胀,经仵作检验,落水时间估计已有两日,确认其为溺水窒息死亡,身上并无被暴力侵害的痕迹,经走访未发现任何人证、物证,因此排除他杀。后经亲友辨认确认为任惜夏,疑其因为一月多前发生的伤人案,导致精神不济,思虑过重,因而选择了轻生。”

    惜妍想要确认,“她真的是因为那件伤人案想不开自杀的吗?那件案子对她的影响这么大吗?”

    衙役叹了口气,“唉,主要就是魏家那个大夫人和小姐天天找人去闹,诋毁中伤,搞得全城皆知,搞得她们母女啊正常生活都不能,上个街都可能被人扔鸡蛋菜叶什么的。”

    惜妍听到这里有些生气了,“这样你们官府都不管吗?”

    “唉,我们也管过,可是很难,魏家雇了些城里的地痞流氓,一个个滑头的很,还没等你到,人就早溜了,我们盯着他们确实不闹了,但是我们衙门人手也不够,也不能一直这么盯着,而且那些流氓你要是处理重了,又怕他们后面挟私报复,毕竟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真的杠上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

    惜妍听后又觉得气愤又有些无奈,“可是......那也不能任由魏家这样不管不顾呀.......”

    衙役无奈的又叹了口气,“唉,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呀,所以后来知道任惜夏自杀死了,从郡守到我们下面的人,都觉得很惋惜抱歉。”

    繇曦轻轻握住了惜妍的手臂,看了看她,让她先不要想太多。

    律千川此时也站出来对着衙役说:“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就先回去了,后面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找你和郡守。”

    衙役忙满脸陪笑着抬手敬礼道:“好的好的,那小人带您们出去,之后若有任何吩咐尽管找小人。”

    律千川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便跟着衙差离开了。

    回到驿站,三人先是坐在亭子中商量了下后续的安排。

    惜妍先是和千川解释了下自己来月城的目的,“千川,我这次来月城其实就是想要弄清楚任惜夏的死因,还有看望她的母亲,我和她们之前有一些关系,但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等之后时机成熟了,我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后,我会亲自再跟苍宸一还有你们解释清楚的。”

    律千川点了点头。

    惜妍继续对他说:“千川,现在我需要你协助我查清楚任惜夏的死因,她到底是不是自杀?如果是自杀,起因到底是不是如外界猜测般是因为魏家那件伤人案?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魏家是起点,我们需要进魏家调查清楚,而这可能就需要借助下你的身份了。”

    “嗯,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就可以了,我会配合好的。”千川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嗯,我现在大概有一些想法,但是具体细节还没想好,也需要你们帮我完善看看是否可行。”

    繇曦和千川都看着她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就又商量了起来。

    商讨结束,差不多天也黑了,千川先行离开去让驿站准备晚饭,亭子里只剩下了惜妍和繇曦二人。

    惜妍拜托的看向繇曦,试着问道:“繇曦,你可以帮忙设置一个什么结界之类的保护惜夏的母亲吗?这个应该不会影响大局吧。”

    繇曦平静的答应了下来,“嗯,可以,今日替她检查过身体,她命不该绝,给她提供保护并不会产生多大变数。”

    惜妍听到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真的嘛!那太好了了。”她一方面是为了繇曦愿意提供保护而开心,另一方面是听到她命不该绝而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任惜夏的关系,所以她对她的母亲也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尤其今天见到她为了任惜夏把自己弄成这样,她很感慨她们之间的母女亲情,她在现代并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母爱,当今天被惜夏母亲抱住的一瞬间,她有点希望自己真的就是惜夏,她甚至有些羡慕和嫉妒这个时空的她。

    接着惜妍又和繇曦说了下对这个结界的诉求,“今天听到玲姨说惜夏母亲曾经多次寻死,他们只能在每次离开前用绳子将她绑住,以防她做傻事,我看到她手腕上都有磨破的痕迹。所以我希望这个结界可以阻止她离开家,并且在这个空间之中不要有寻死的念头。”

    “可以。”繇曦平静的回答道。

    “还有就是我希望外人也不能随意进入这个结界,只能让我你千川还有玲姨和玲姨的家人进去,其他人都无法进入。惜夏的事情现在还不清楚,如果她真的是被人所害,我们现在又重新调查这件事,我怕被人知道了她也会有危险。”

    “好,还有别的诉求吗?”繇曦问道。

    惜妍摇摇头,“没了,这样就可以了。”

    “好。”繇曦说完就闭上了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动不说话。

    没一会,她又睁开了眼睛,放下双手,告诉惜妍已经做好了。

    惜妍甚至来不及再多惊讶一会,繇曦就已经完成了,“繇曦,你真厉害,我们和她距离这么远,你就闭了一会眼就设好结界了!”

    繇曦只是轻轻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话。

    事情都说完了,两人也就从亭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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