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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混沌二十五

    南元皇宫,琮政殿

    肃王梁修束手候在殿外,静静听着里头皇帝大骂兵部、吏部两位尚书大人。

    “强营换防乃南元几百年来铁打的规矩,先帝爷登基不足一月,便如雷霆之势替换驻守四大边境十数年之久的几位将军。如今,朕掌政二十余载,你们却说驻军换防无人可用之?你二人干脆摘了帽子回老家养老去吧,省的占着地方吃空饷!”

    “陛下息怒!……先帝首次强营换防,正值无因阁选试结束,武试人才济济,且当年朝中本就有数位大将在职,可用之人颇多。反观眼下,无因阁六年一届,可六年前只出了二等,并无一等,更无头名;即便是获得二等的三位也出身不高,在职后亦军功寥寥,尚不能担起驻军大将之要职……”

    “陆卿是说无因阁所取之才太少了?武试正在进行,难不成一个像样的都选不出来吗!——传陈竟省!”

    “陛下,照无因阁的规矩,文试、武试头名可授五品上职,一等授七品职,二等入新雨阁为七品侍生;我朝百姓多以崇文,无因阁文试出来的人才倒是不少,可这武试……即便今年有考生一举夺魁,那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距领军之将甚遥甚远,恐难立时择出可用之才。”

    皇帝陈臧似乎有些无力,连连叹气,“这么说,你们是没办法了?”

    “臣……无能……”

    不一会儿,两位尚书大人便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差点没注意到站在殿门前的梁修。“肃王爷。”

    梁修见他二人神色怏怏便安抚了几句,谁知兵部尚书陆万崎倒像是挨先生打的小孩儿见着了娘似的,连连诉苦:“王爷,您劝劝陛下吧!就算驻军换防非施行不可,晚两年——晚一年也行呀!”

    兵部由梁修统辖,陆万崎之苦他是了解的。西南战事突发,进犯规模大,驻军之地所储粮草并不足以供应两月之久。这段时日陆万崎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续上了粮草供应,皇帝又提起这强营换防来,全是马虎不得的大事,脑子里的弦儿绷了好些日子,他是一点都松懈不得。

    “这些年,去职还乡的将军有十余人之多,这节骨眼上,如何能有在京武将可去换防啊?”陆万崎方才在合庸殿出了不少冷汗,现一出门吹风直打哆嗦,“还有,还有……王爷,如今尚在西南前线的褚将军,这……”

    陆万崎面露难色,梁修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宽慰道:“陛下只是一时心急,他自然明白你的苦楚。”

    陆万崎哭丧着脸:“一时心急,一时心急……陛下方才还说,若此事无法解决,便要摘了我二人的脑袋呢。……你倒是说句话呀!”他拉扯着沈峥泗的衣袖,后者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谁都知道派褚将军奔袭西南不妥,可如今木已成舟,再换恐动摇军心,也只能静等战事结束。”

    说完,陆万崎又一脸菜色:“我也是实在想不通啊!派褚平安往西南,这是如何想出来的?”言至激动处,这位素来风风火火无甚忌讳的兵部大人竟来了一句:“陛下难不成是糊涂了!”

    “陆大人!”

    “陆兄!”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陆万崎刚消下去的冷汗又瞬间浸透了衣衫,看不远处的一等侍卫都仿佛正透过黑铁面具的缝儿盯着他,连忙自打嘴巴,“我糊涂,我糊涂,我急糊涂了!”

    须臾,肃王问:“陛下这是命你二位出宫?”

    “唉,也不是。”沈峥泗说,“陛下生着气呢,便遣让我们出来,等陈大人,再一同进去叙话。”

    话音刚落,方才皇帝传召的武试主审也来到了琮政殿,一番寒暄后,这几位便一同进了殿门。

    继西南再起战事、无因阁开考后,这座曾经作为皇长子陈臧书房、如今已是皇帝政殿的殿宇,终于再次聚集起掌握南元朝廷命脉的几位人物。

    只不过么……

    陈臧高坐上位,看着阶下几位往日俱是神采奕奕的老伙计,今日各有各的忧愁。

    “本想人多些好,可惜傅展因儿女事心中担忧,早上来请安打了个卯就回去了……”陈臧捏捏眼角,“是有些不像话。”

    除却傅展,兵部吏部则因方才挨了训斥脸色寞寞;陈竟省,亲不亲生不生的小孩……陈臧撇开眼神,他也不知如何相处。

    这一撇,便看到了最近的肃王。

    肃王最近倒是没什么事……哦,他孩子在无因阁武试呢。

    他给公公福安使了个眼色:赐座,赐茶。

    肃王笑呵呵地说:“可傅大人再不像话,陛下不也是心软嘛!陛下知道,傅卫南兵法虽强却不会武功,在战场上可是吃亏呢。”

    话音刚落,茶盏未起,又听得殿外来报:“陛下,四皇子请见。”

    这通报声一响,殿中的几位神情可谓十分多彩。

    北境驻军往西南平战的主意是四皇子陈竟舟提出来的,不知为何陛下竟还真的同意了。肃王再忆起当日旨意下达时的震惊,他倒是对陛下此举有所猜测,只是这猜测出的结果太过随意……陛下当不会如此行事。

    陆万崎好像直接冷哼一声,又被沈峥泗刻意的咳嗽声遮住了。

    陈臧扫了几眼下面几人的神情,短暂的停顿后面色转变,喜上眉梢道:“真是不禁念叨,才说到他便来了!诸位啊,这新茶便是竟舟奉上。让他进来。”

    陈竟舟位列皇子第四,为继后萧氏所出,如今领工部,善河道械事。

    着玄色官服的年轻殿下径直行至阶前,一身正气,目光炯炯。恭恭敬敬行礼:“臣参见陛下。”

    陈臧抬抬手:“平身。”

    君臣之礼后,陈竟舟未起身,只抬起头再道:“儿臣请父皇安。”

    陈臧这次说:“好了,好了。”陈竟舟这才站起身来坐下。陈臧笑道:“刚刚才备好你上次送来的茶,还要来分一盏回去?”

    陈竟舟:“儿臣听闻今日竟省来给父皇请安,只怕无因阁考务繁忙,竟省不得多留又要回去,便想着赶紧来凑个热闹。”

    陈臧:“急什么,无因阁结束后自有宫宴,何须跑这一趟呢。”

    “算起来,臣与几位兄长果真有七八年未见了。”陈竟省十分有眼力地开口。

    陈臧有些吃惊,“这么久了?喔……还真是,竟省自打前几年离宫回到岘州,是一直没回来过。皇姑母常提起,说 ‘要舟儿回来住、要舟儿回来住’,只是朕看着你与岘州王毕竟是祖孙,实在不好让你离家太久。”

    陈竟省:“谢陛下与大长公主挂念。”

    说话间,福安备好了热茶呈上来,一时殿中茶香四溢,几位大臣僵硬的表情也缓和不少。

    “此茶也是儿臣偶然所得,父皇觉得如何?”陈竟舟问。

    陈臧拿起茶盏,只稍稍凑近些便闻到了如冰泉萃梅般的清香,他不禁沉醉地眯了眯眼,“此茶只需一盏便可清香满室,中有梅香淡雅不俗,很适合书室品用。”

    陈竟舟开玩笑说:“此茶名为东泉,产自承平,素有 ‘一饼东泉一两金’的说法,可见其珍贵。全南元的书室,恐怕只有父皇的琮政殿能留得下它。”

    陈竟省心神一动,在宽大的衣袖下不自觉地搓动起手指。

    肃王喝茶的动作也堪堪停下。

    “承平?”陈臧有些惊讶,“这承平府古来便是出了名的铁地皮,农事不丰,竟能种出这样好的茶叶?”

    “儿臣初得时亦是惊讶,后派人一问才知道,这东泉本长自逐日峰山腰,属地峰东,后被一承平商人行商途中发现,遂带回承平。此人逐利,为求垄断,并不告知买家此茶来自何处,久而久之此茶便真成了承平茶。再后来,又有旁人在逐日峰发现此茶,这才明白出处。只是百年来人们都以为东泉叶产自承平,即便知道了此茶属峰东,也很难改口了。”

    陈臧听完原委,不禁冷哼一声,“只是可惜了这好茶,本长在高洁处,却被商贩利用至此。”

    众人默默。

    片刻,坐在最后的陈竟省开口:“提到承平,臣今日上了一道折子,不知眼下还在尚书台,还是递进来了?”

    福安颔首道:“昨晚和今早的奏折还在尚书台大人处,大约再一个时辰便会递进来。”

    陈臧点点头,“无妨。竟省这几日既在无因阁,难不成是考院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确是有事。”陈竟省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肃王。

    陈臧:“今日殿中俱是高位大臣,没什么可回避的,你尽管说。”

    “倒也不是回避……只是,昨日在无因阁武试考院,有一承平考生名沈恕,在无因阁门前出言不逊,竟当着众考生的面高声辱骂肃王府……”

    提到“辱骂肃王府”,肃王面上没有什么,陈臧倒是没了笑意,当即怒拍桌案,“大胆!”

    众人纷纷起身道:“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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