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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若死灰心寒凉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远比自己要聪明的多。既如此,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宋菀繄缓缓退出书房,朝着山下走。

    阴沉沉的天又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她仰头望着密布的乌云,眼前浮现出和吴用在一起时的点滴过往,那些浓情蜜意,那些生死誓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伤心过后,她暂且忽视掉吴用。一连几日,她在每次吃饭时都默默观察着梁山那些首领的表情,定论着有谁是反对招安的,在心里默默记下。然后在某天夜里,挨个去游说。

    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要艰难许多,那些人总是有一万个理由来为自己的忍气吞声做借口,即使没有一个理由能站得住脚。

    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压之下,宋菀繄更是绝望,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孤军奋战的痛苦。

    陈娇娇将新买的面料裁剪好,穿了绣花针,为阮小二缝衣服。宋菀繄帮她把所用的丝线逐个分类,再缠成线球备用。做这些时,陈娇娇就在一旁兴致勃勃的与她分享近日的趣事,可宋菀繄却心不在焉,手上一圈圈缠着线,一句也没听进去。

    “菀繄,你说袖口的针脚,是这个样式的好看,还是这样?”

    “啊?”宋菀繄回神,随意指了一个,“这个吧。”

    陈娇娇摇头:“你不对劲。”

    “什么?”

    “你状态不对,不开心吗?”

    宋菀繄低头蔫了吧唧的回答:“要打仗了,如何开心?”

    听到打仗二字,陈娇娇的神色也蔫了,不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对了,你可知过两日要来咱们梁山招安的那个大官是谁吗?”

    宋菀繄撇撇嘴:“我哪知道。”

    “是逸辰!”陈娇娇过于欣喜地表情,宋菀繄一瞬间还以为她疯了,“逸辰?”

    “啧。”陈娇娇提醒她,“李二狗!”

    这个名字叫宋菀繄神思恍惚了一下:“二狗哥……”

    她想起来了,之前回家路过他家门口,看到门口贴了大大的喜字。才后知后觉的说着:“对,二狗哥是当了官。”

    陈娇娇怅然:“你说谁能想到,李二狗这样整日在村子里爬树掏鸟窝的混小子,竟然有一天当了大官。啧,真是造化弄人……唉,这命啊,有时候不信不行。”万般感慨着,忽然想到什么,噗嗤一笑,“我记得二狗以前还喜欢你呢,你说你俩要是……”

    “什么啊!”宋菀繄反驳,“你怎么胡说呢?我俩小时候天天在一块玩,他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个啥?整日就知道傻不拉几的疯玩,什么时候注意过别人的心思?”

    “哎哟我的姐姐,你快别乱说了。二狗哥之前说过,他喜欢隔壁村的柳窈窈。”

    “这你也信?柳窈窈是谁?你见过?指定骗你呢!”

    “你快拉倒吧。他要是喜欢我,母猪都能上树。”

    “你看看还不承认?那你说说为什么之前他有什么好吃的都巴巴地往你家送,风雨无阻的。菀繄妹妹菀繄妹妹……”陈娇娇故意学李二狗的声音叫了宋菀繄两声,“他咋不给我呢?”

    “你还说说。”宋菀繄无奈,“我俩有十次去找你,八次你都不出来,非得在家里做什么女红啊,练字啊……那你不出来只能我俩自己去玩,时间久了关系自然就更亲近了。”

    “少来。”陈娇娇偏不信,“有一次我去学堂找你,正看见他坐你后面扯你辫子,这还不是喜欢?”

    宋菀繄无语:“这算哪门子喜欢?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欺负她?喜欢一个人应该是……”

    大脑想到吴用的瞬间,宋菀繄恐怖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吴用已经深深埋在她的心底,成为了紧急时刻的最优解。这种被裹挟的感觉叫她有些痛苦,想着,脸色黯淡了下来:“算了。”

    “怎么了?”

    “别聊这个了。反正人家现在是李侍郎,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陈娇娇充满幻想的说,“好歹相识一场,听说官场黑暗的很,等招安之后,咱们也有个人帮衬着,不至于受人欺凌。”

    宋菀繄和陈娇娇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心底抑制不住地开始恐慌,总觉得朝廷派李逸辰来办招安这件事,哪里都透露着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当天夜里,宋江破天荒的召见了宋菀繄。

    她过去时,屋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宋江似乎已等了很久,而吴用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一侧。

    宋菀繄一进门,宋江那张严肃的脸立刻微笑起来,开始装模作样的关心起她的起居饮食。

    宋菀繄含糊的回答着,一炷香后,他才终于切到正题。

    “菀繄啊,听说你与新上任的李侍郎自小一起长大,关系颇深?”

    果然是这事,宋菀繄在心里冷笑,宋江的算盘都打在她的脸上了。

    她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俩是青梅竹马呢!”说着,瞥了眼吴用,刻意道,“而且大哥我和你说哦,他小名叫李二狗,我叫他二狗哥,他唤我菀繄妹妹,他以前还喜欢过我呢!啧啧,真是错过错过,不然你说我现在岂不是吃上皇粮了?”

    “哎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宋江笑意更浓,宽慰她道,“欸,不必惋惜,命中该是吃皇粮的人逃都逃不过。”

    宋菀繄明知故问:“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呵呵,菀繄啊,招安的事你也知道了。不瞒你说,过两日正是新上任的李侍郎奉命来此,这次可万不能再出岔子。宋某……有个不情之请。”

    宋菀繄抢话:“大哥可是要我向李侍郎美言几句?好说好说。”

    宋江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立刻拍了拍吴用搭在桌面上的一只手。

    “军师啊,你看你还不让我召她,说什么这丫头毛躁,不能担任此事,你多虑了。我瞧着菀繄慧根颇深。”

    吴用看向宋菀繄,目光沉沉。

    宋江以茶代酒,朝宋菀繄举杯:“若此番招安成功,姑娘功不可没。”

    “哎呀哎呀,这是哪里话,身在梁山,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来来来,大哥干!”

    宋菀繄一出好戏尽被吴用收在眼底,此时他用将羽扇缓缓遮住了脸,太阳穴丝丝发疼。

    直到将宋菀繄送走后,宋江脸上的笑意仍旧收不住。

    吴用轻轻摇着胸前的羽扇,缓缓开口:“哥哥,依我看,此事还是由我出面。”

    “欸。”宋江宽慰他,“军师放心。菀繄这丫头灵透的很,不似铁牛那鲁莽的性子,这回断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出乱子。”

    吴用倒了杯茶,递给宋江:“我曾在东溪村教书五载,逸辰那孩子,我了解。虽平日里贪玩,但心地不坏,是非善恶分得清楚。如今我虽与他官匪殊途,但他念着这些年的师生情谊,不会为难我们。这一点,哥哥大可放心。”

    “至于……”吴用眯了眯眼,“我知道哥哥找菀繄是为了锦上添花,可招安一事木已成舟,又何苦再搅些其他的人进来,恐酿成祸事。”

    宋江大为不解:“军师这是何意?”

    吴用摇摇头,苦涩道:“她是不会帮我们的。”

    *

    两日后,朝廷的船只已到了梁山脚下,宋菀繄信心十足地跑出门,谁料宋江改了主意,宋菀繄在出营口寨门时被守卫拦住。

    宋菀繄一懵:“我说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宋将军有令,你不能出山门。”

    “什么?”宋菀繄大惊,怒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宋将军亲自派我去见朝廷命官,若是耽误了,你们负责的起吗?”

    两把红缨枪插在她的面前,不为所动。

    她放眼,向辽阔的水泊遥遥一望,此时船已靠岸。她闭上眼缓了缓,声音沉沉:“我说,让开。”

    宋菀繄看着两人坚定的面容,点点头:“行。”然后一把扯过面前的枪,将锋利的枪头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你说,是你没拦住我的罪过大,还是失手杀了我罪过大?”

    守卫吓得大惊失色:“娘子,你这,这……”

    吴用和宋江亲自去码头迎接,宋菀繄一出寨门就疯了一样跑出去,终于在他们抵达水泊前追上,只身挡在马前,视死如归。

    “等等!”

    随着马儿一声嘶鸣,吴用勒住缰绳,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此时船已靠岸,放哨的士兵来催,宋菀繄挡在二人前面,迟迟不动。

    宋□□筋暴起,厉声喝道:“守城的是哪个?竟如此失职!来人!将宋姑娘给我带下去!谁人胆敢再来闹事,不用向我禀报,立斩!”

    话音刚落,两个壮汉冲上前来毫不留情的将宋菀繄的肩膀死死扣住,她抬头哀求的看向吴用:“先生,别、别去……菀繄求你了。”

    一旦去接了旨,那面临的就将是朝廷派下来的无休无止的战争,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只肥美的羔羊?他们会吃尽它的肉,饮尽它的血,还要用它的皮毛做衣服,舔舐到一滴不剩。

    她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了。宋菀繄心痛万分,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流下来。

    “求你了。”她那样卑微的哀求他,可最终换来的只有他冰冷的面容。

    吴用坐在马上,就像毫无感情的仙人,神色漠然:“没听见吗?把她带回去。”

    “是!”

    宋菀繄被上前的士兵压住胳膊,传来一阵剧痛,在他冷峻的面容下,她终于死心如灰。

    “你终究还是把我也算进去了。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和别人不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菀繄在那一刻觉得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却是一枚可怜至极的棋子。

    宋菀繄望着他,那一刻她觉得吴用是那么陌生,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将他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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