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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来,黑化了

    假的吧,白真真恍惚地看着手指。

    她分明已经死了好多年,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隔着厚厚的冬衣白真真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嘶,有点疼。

    鬼是不知晓疼痛的,白真真睁大眼睛。

    她坐在脚踏上,耳边是橖宴低声唤她取水的声音,她终于从“重生”这个认知中回神,寻声望向床榻上美艳的“小妾”。

    富贵养身,堆金积玉。

    尚未经历过那场雪灾和饥荒磋磨的少年,最大的痛苦不过是眼下“失去尊严的”扮女子苟活。

    笑看王府后院的女人为了身份地位斗得你死我活便是他最大的痛快。

    他漂亮、光鲜、歹毒,像是开在悬崖边美艳却剧毒的紫色曼陀罗。

    重活一世她本该身死怨消。

    但重生回来,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这只狗,往事袭上心头,她心底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其实是一个很胆小很温柔的姑娘,从不敢和人起争执,可此时脑海中却有个声音在蛊惑她,杀了他,若不是他骗你有负于你,你根本不必遭那些罪。

    你救了他,却被他随意丢弃在废弃的宫室里被郜玲软禁折磨,无论你怎样哀求他们放过你了吗。

    你被虐杀时不恨吗。

    “千错万错,错在你不该挡了我的路,我郜玲要的东西,没人能夺走。”

    “真真,郜家阿姐是个可怜人,你要听她的话。”

    “凭你,也配跟我论输赢,区区贱婢,妄想做皇后。”

    回忆一帧一帧涌入脑海。

    白真真看着逆光躺在榻上看不大清五官的病美人——她从上辈子的悲剧中明白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只有杀了他,她前世受的苦生的怨,才能在他今世的鲜血中得到平复。

    这个想法甫一入脑,白真真那双漂亮的眼睛便亮起来,好似血在烧,身子微微震颤着几乎要按耐不住心底被魔鬼勾起的恶念。

    她将脸颊贴在他手臂上,指尖沿着青紫色的血管蜿蜒而上,看向他的目光迷离,像热恋中的少女依偎着自己的情人。

    多有力的脉搏,会在她手指底下一点点停止跳动吧,再用铜钗划破他这张勾人的脸,热饽的鲜血喷洒在她面上......白真真难耐地扬起下巴,咬着唇娇喘声溢出唇齿,身子微微颤抖。

    半晌,她睁开眼。

    手已经摸到了橖宴的脖子上,怯弱的美人面庞上是即将得偿所愿的甜美微笑,轻言软语好似在撒娇:“橖宴,我还想活,这次就换你去死,好不好?”

    郎心似铁,这次换她活着。

    她指尖正要用力之际。

    “唉!”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浅呵,“你在做什么!”

    白真真眉心一跳,仓皇退遁,双手背在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吓出一片水雾。

    她惊神未定地望向窗牖——可那儿一个人影也没有。

    窗外蜿蜒的长廊里女使们打闹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来。

    她紧张的左顾右盼,根本没有人发现她在做什么,那声儿只是她们在院子里打闹。

    白真真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惊出一片冷汗,心如擂鼓般“咚”个不停。

    她怎么就忘了呢。

    “橖姨娘”性子古怪,不喜欢旁人亲近,身边从不留除她以外的人伺候。

    但丫鬟仆妇们不管严冬酷暑都要在小花园或门廊下侯着。

    男女间的力量疏别,她并不能保证掐死他的过程不会弄出动静,倘若她被发现,不待她走出这个门就会被扑杀。

    为了这个负心人再死一次,不值当。

    白真真看着病榻上的男人,沉默了许久。

    金色的余晖慢慢西沉,布置得华贵精巧的内室逐渐昏暗下来。

    僵立了好一会儿,白真真垂下头,手指在裙子上用力擦着,直到指腹感觉到火辣辣的疼才停止。

    既然不能杀他,她得想些别的法子离开。

    好在重生在被赶上山之前,还未与橖宴周旋太深,她还有挣扎的余地。

    白真真捏着手指头,重重的把脸别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根本没注意到,病榻上雌雄莫辨的美人缓缓掀起眼皮,与苍白憔悴的病容完全不同的是,他的瞳孔漆黑有神,眼神冷漠地盯着白真真消失的方向,声音沙哑地说了一个字:“杀。”

    房梁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腰间弯刀微微出窍。

    -

    白真真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辜月日头短暂,酉时二刻刚过,她推开门望出去,天已经变成青黛色。

    不远处的游廊里,仆妇三三两两的放下挡风帘子,挂上气死风灯,结伴坐到游廊外侧的美人靠上,取了笸箩边做针线边闲聊。

    孤苦良久骤然重生,看到前世朝夕相伴的好姐妹,白真真有太多话想和她们聊,下意识走过去。

    “我有个同乡小姐妹在王妃院子里做事,听她说王妃有意送走橖姨娘。”

    “送去哪?”

    “寒山上的道观。去年我阿耶去那打猎险些冻死,橖姨娘病得这般厉害被送去,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要不要她的命我不知道,但肯定会要我们的命,那毕竟是姨娘,是半个主子,主家再不喜也要选一两个婢子跟去伺候,你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照顾她?”

    等级森严,尊卑分明,可没有谁不愿意就可以不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闭了口。

    白真真没想到会听到她们谈这些,刚准备迈上游廊的脚顿住,踌躇不前。

    这时有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开口:“怕什么,反正这火烧不到你我头上。王爷喜欢的就是王妃厌恶的,王爷最喜欢谁自然是谁去伺候姨娘。”

    正好一箭双雕除去两个眼中钉。

    游廊内坐着的丫鬟仆妇闻言均是睁圆了眼,而后喜上眉梢,叽叽喳喳地开口。

    “你的意思是王妃会让白真真随橖姨娘上山?艾歌,你向来和白真真关系好,你不会偷偷告诉她吧?”

    “你可不许告诉她,她若想了别的法子避开,我们怎么办。”

    “嘘~”那女人浅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置于唇上摇了摇,娇娇俏俏道:“人各有命,我可什么都没说,谁的名字也没提。”

    说话的人是白真真最好的朋友 。

    白真真站在游廊柱子的阴影下,如坠冰窟。

    她从那些人的面上看到了庆幸和幸灾乐祸,唯独没有不忍。

    她埋下头,表情中闪过受伤。

    因为阿娘临死前的叮嘱,她在王府中一直与人为善,任何人需要帮助她从不吝于援手。

    千修院游廊下这群人,都曾承过她的恩情。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需要她时,她可亲可爱,当她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时,转瞬间就被遗弃,沦为可憎可恶。

    前世这时候大家都知晓橖宴要被送上山,也知晓她会被牵连,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提醒她早做准备。

    王妃的决定无人可扭转,她提前得知也无法改变什么,但她们依旧怕她去不成而祸及她们。

    重生后再见到故友的兴奋和热切彻底变冷。

    白真真捏紧了手指,脑海中一时是上辈子大雪封山后差点冻死饿死,艰难养活自己和橖宴的场景;一时是落到郜玲手里生不如死的画面;最后是死后枯骨为伴的那三年。

    她扯了扯嘴角,故意出声,从游廊下的阴影里探出半个身子:“原来你们在这里,叫我好找。”

    骤然出声,廊下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原本窃窃私语的几人面红耳赤,得意的面庞渐渐僵住。

    背后说人闲话被当场发现,忐忑不安的感觉并不好受。

    白真真撩开挡风的帘子,提步上游廊,声音柔软轻细:“刚还说得热闹,怎么我一来就都不说话了。”

    她绵软的语调拖长,让人不得不多想。

    “没,没有说什么”,因为刚在背后嚼了她舌根,那些人一脸心虚的低下头,做鞋面的做鞋面,挽线的挽线。

    白真真看向她的好朋友,雪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意,和顺道:“艾歌,我们是好姐妹,你也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艾歌心虚的避开她的眼神,不太自然道:“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

    倒像是怕她继续追问,也怕她真的听到了她们说的话,艾歌半开玩笑地试探:“哎呀,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背后说你坏话吧,真真,不要太敏感哦。”

    她前半句尚且心虚,可后半句已经带上了不满和责怪:“也就我受得了你这般。”

    白真真却是垂着眼,哂然一笑。

    进王府前她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彼此信赖,相互激励,毫无保留。

    可后来,看到的接触的越多,眼界越高,欲丨望就越大,人也变得越让人不识,只有她还在固执地认为她们的友谊情比金坚。

    历经过背叛和生死,如今再看好友的另一面,心头又是另一番滋味。

    这世上原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所有人和事都会变,她为什么不能变,一昧的善良和忍让并不会赢得尊重,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上辈子傻乎乎的白真真已经死了,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做那个绵软可欺的笨蛋白真真。

    可她偏偏是个蠢蛋,上辈子就蠢,哪会因为重生就变得聪明起来。

    她不知晓该怎么刺回去,怎样才能让她们哑口无言且羞恼。

    但她知晓茶言茶语、鹦鹉学舌最令人讨厌。

    白真真将手拢在袖子里,紧紧握着腕子上一根掐丝莲花素银手镯,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泫然欲泣,将问题抛给在场所有人:“你们也觉得我有问题吗,原来大家平时和我相处这么难受。”

    白真真人好性子也好,众人平常确实受过她许多恩惠,如今被她当面问起,各自面上都觉得好像被扇了一巴掌,又羞又愧疚,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向她靠拢:“怎么会呢!真真你人这么好,我们喜欢你还来不及。”

    艾歌僵笑着看向她们,心里十分恼火。

    此时,白真真却像如梦初醒般,惊讶道:“大家都是姐妹,你们都不觉得,怎么只有她会这样想我。”

    艾歌愣了一下。

    围观的众人也愣了一下。

    “那......那一定是她有问题,她太敏感多疑。”有人道。

    白真真红着眼眶慢慢摇头,柔声道:“这样吗?艾歌,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就是太敏感才会这样想。”

    艾歌:“你!”

    “我?怎么了?”白真真柔柔弱弱地开口,“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包容你的,你该好好反省一下。”

    艾歌气得跳脚,眼眸通红,看向众姐妹:“我哪有!你们来评评理。”

    廊下的丫鬟仆妇们自觉心虚,纷纷撇开关系附和道:“哎呀,真真又没说什么,你至于这样生气。”

    “真真都没生气,你还气上了,你心眼儿怎么这样啊。”

    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艾歌一张秀气的小脸气得几近扭曲。

    白真真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伶牙俐齿、绵里带针了!

    像一朵恶毒的茉莉花,明明眼里含着泪水,表情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可几句话就让大家用不一样的眼色看她。

    眼见所有人都用异色目光瞧她,有惊讶的,也有失望的,艾歌咬着嘴唇差点被她们气哭。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傻瓜白真真吗!

    她气闷地跺了跺脚。

    白真真没时间理会她的小情绪,假模假样用帕子试着眼角的水光,神清气爽地离开了游廊。

    她得赶紧想办法离开千修院,离开橖宴。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上辈子的苦难。

    即便这辈子被送上寒山不再傻傻地付出所有,可见过橖宴最狼狈最不堪时刻的人,还能活吗。

    世间多是薄情郎,男人一旦功成,第一个被抛弃被毁灭的,就是陪伴他,亲见过他落魄的人!

    她不想陪橖宴吃苦,更不想再惨死在那冰冷的废宫里,灵魂无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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