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还余下几份几天前没吃完的食材，俞千语稍微加工了下，连碗一起放进微波炉里打热。
用餐的时候ON上又收到了几条消息，她随意看了眼，大都是关于校园巡逻事宜的讨论。
有人对自己所负责的区域不满意，想要和他人进行调换。
俞千语瞥了眼聊天内容，大家有商有量的，看起来和谐又美好。
她思量了下，也不知道乔冰和董事会的提议能不能被采纳，再说了，说不定真有人对涂鸦隧道这片区域有特别的兴趣……
这样想着，她飞速敲击键盘，试探地把自己所负责那块区域也发了出去。
【有人想和我交换吗？我负责的是涂鸦隧道。】
本来还有声息的群聊在她发出这句话后，立马沉入死寂。
俞千语不服输，耐心地对着手机等待了会儿，然后小小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也怪不了谁，是她自己没能准时参加会议。
配着没看完的电影吃完了晚餐，俞千语淋浴洗漱，早早躺到了床上。
ON的校园论坛里没有什么新鲜事，表白广播带来的冲击未散，大家仍在热火朝天的讨论。
她漫无目的地翻动着手机软件，突然想起一件事。
流畅滑动的指尖顿了顿，转而点击进入ON的好友申请列表。
许星越的好友申请仍静静地躺在最上方。
申请理由的方框里空空荡荡，只简单地写了他名字的三个大字。
很有他的风格。
俞千语放大他的头像看了看，心中莫名觉得他像在公寓楼下神出鬼没的野猫——
直接朝他们伸手，只能换来凶恶的龇牙，所以只能趁着喂食的空隙偷偷摸一把。
已经晾了他快一整天了，再不顺顺毛，以他的臭脾气来说，估计又要记挂上她了。
快速通过了申请，她给他打上备注，手指悬停在输入键上。
俞千语吸了吸鼻子，开始琢磨起自己该如何询问他舞会上发生的事。
——你好，请问我和你在舞会上接吻了吗？
很有礼貌，但会不会太直接了？
万一中的万一，许星越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他会不会把她当成流氓，然后一气之下把聊天记录发到校园论坛，让她直接身败名裂？
匿名贴事件让俞千语觉得这个臆想非常有可能发生，她咬了咬唇，在脑中默默地划掉这个想法。
那该……
怎么问呢？
问了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思路一时堵塞在脑中，俞千语将手机黑屏埋在胸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晚餐吃得草率，量却有点大。
大到现在已经洗完澡上床躺着，俞千语还有些肚子发胀的感觉。
这样躺着思考的感觉不大好，她摊开手，朝床边翻了个身。
只是这个翻身的距离没计算好，身体一半超出狭窄的床铺，她都来不及惊慌失措，就已经狠狠摔在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床板离地面的距离也不远，俞千语表情狰狞地趴在地上，险些要把自己的晚饭吐出来。
她一动不动地趴着，许久之后才缓过劲儿来。
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她目光动了动，然后忽地定住。
公寓里的床是架空式，四只床腿支起床板，下头一方空间没有安排储物，是平日里打扫卫生的死角。
只是此时，这片黑暗的空间传出一股无比浓烈的馨香，在她现在这个距离下闻起来十分明显。
凝视着其中若隐若现的怪异轮廓，俞千语伸手一抓，冷不丁从中拽出一件沾满灰尘的衣物。
**
第二日，俞千语难得睡到日上三竿。
她蓬头垢面地进入厨房，加热牛奶泡了麦片，又安静地端着碗回到卧室。
关上房门，她沉沉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滑开手机，打开那张她一晚上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衣服照片。
昨天从床底翻出的衣服她立马扔进洗衣机进行了清洗，现在正晾在阳台上。
她始终惦记着这件事难以入睡，干脆用手机给衣服拍了张照片，好让她随时都能细细研究。
“笃笃笃”
突然的敲门声将思绪打断，她赶忙起身去开了门。
走廊里，徐心砚顺着她的力道将房门推开一条缝，一只眼睛探了进来。
她似乎正要出门，整个人装扮整齐，肩上背着书包。
见俞千语开了门，她点点手上的衣架：“这件黑色皮衣是你的吗？”
俞千语脸色一凝，如果她是一只猫咪，现在估计浑身的毛都要炸开来了：“是我的，怎么了？”
徐心砚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多了几分莫名其妙：“吹到我阳台来了，我想着上课前拿给你。”
说着，她又低头看了眼那件皮衣，小声嘀咕：“得重新洗下哦，有些地方沾灰了，你风格变得可真快哈，我还以为是隔壁邻居的衣服呢……”
“我就不可以多多尝试吗？”俞千语下意识地反驳，又很快察觉到自己还是有些过分的大惊小怪，赶忙压下语气，“给我吧，谢谢你。”
“拿着吧，我先去上课了。”徐心砚不明白她今天为何如此阴晴不定，走之前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俞千语关上门，拍了拍外套上沾到的灰，随手把它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
她倒了杯水坐上沙发，然后眼神发直地盯着这件衣服看。
这是件粗狂的纯黑色皮衣，版型挺阔，皮面光滑，银色的拉链反射出冷酷的光泽，和她衣柜里的衣服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不过，这确实也不是她的衣服。
从床下翻出这件皮衣时，它各处都已经沾满灰尘，尽管如此，俞千语还是强忍着四处飞扬的尘埃，凑近去闻了闻它的味道。
明明是件男士外套，却留存着一股女士香水的甜味。
并且，这股味道和俞千语所拥有的任何香水都大不相同。
庆祝舞会之后，从未有穿着这样外套的人进入过她的公寓，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件外套都只能是她从舞会上带回的——
但，它的主人是谁呢？
胸腔中的心跳从未如此不安，俞千语昨晚思索了半天没得到答案，这才悻悻地去睡了觉。
现在重新梳理这件事情，她依旧毫无头绪。
翻开ON的联系人列表，她回忆着任何可能和自己在舞会上产生交集的人，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面孔。
男士外套沾染上女士香水，会不会表明……
这是一对关系亲密到可以互相交换外套的男女？
甚至，是一对已经确认关系的恋人？
俞千语额角的筋跳了下，脑海里冒出一个分外不可思议的名字——
叶筠。
虽然已经在学校里遇到过好几次，但俞千语还没有叶筠的好友。
好在ON的论坛与实名校园卡绑定，可以通过名字搜索到所有人的账号。
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具体是怎么写的，反复尝试了几个同音字，屏幕上终于跳出一个账号。
俞千语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才抖着手点进这人的动态。
进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自拍。
照片里，叶筠的面庞白净平整，和现实里见到的并没什么大的差别。
运气很好，一找就找对了叶筠的账号。
她只给陌生人开放了阅读最近几条动态的权限，俞千语按着日期往前翻，很快看到她在庆祝舞会当晚发送的状态——
是一张简单的照片。
画面里，叶筠和一个男生亲密地靠在一起，怀里还捧抱着一束华丽的蓝紫色鲜花。
动态的配文很简单，只随意地写了“脱单”两字。
看来俞千语那日在网球场看到的恩爱恋人，是在几天前的庆祝舞会上才刚刚确认的关系。
她心底小小地为他们送出祝福，尔后目光移动，落在画面中的男生身上。
他穿的正是一件黑色的皮衣。
不仅如此——
俞千语举起手机，让屏幕上的照片和悬挂在衣架上的皮衣并排在一行。
她盯着皮衣胸口处暗蓝色的“H”字母刺绣，握着手机的胳膊微微颤抖。
照片中，与叶筠亲密依偎的男生身上穿着的外套上，有着与此刻出现在她房间中的皮衣上一模一样的刺绣。
这并不是什么流行的样式，一看就是为某人特别制作，毫无疑问的，她从床底找出的外套，与照片中的男生穿的就是同一件。
兴许是照片中这样亲密的接触让男生的外套沾染了叶筠的香水味，但无论怎么想，这件衣服都不该凭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除非……
俞千语咬着下唇，面色一阵青红变换，然后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攻略对象好像是别人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