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追逐是唯一良药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认真听便不会在意。但现在我和Sow全身机警，挂钟的时间指向凌晨2点，小铁棒和锁孔摩擦的金属噪音，在黑夜过分突兀，放大了数十倍。
Sow看着我，我则摇摇头。
如果是老妈，完全可以敲门，而不是在黑夜里拿什么东西捅锁眼。小偷？还是其他人？黑夜让未知的恐惧变的更强，我紧张的汗毛倒立。
几分钟以后，那怪异的噪音消失了，我能肯定，那人还会再回来。离开门口的脚步声，走开几步又停在走廊不远处，他甚至没走远。我摸黑到客厅，拿了根金属球棒，它的攻击范围更广，而且更趁手。
但现在什么把握也没有，泰国是一个允许国民合法持枪的地方，我显然没有枪，这需要满二十岁才行。
没多久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哒哒哒，掏锁孔的声音。我站在门前面，握着球棒，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开门。这怪异的场景，像是个低劣的喜剧片段。锁孔来来回回，半天也不见打开。笨手笨脚的小贼，我担心如果他今天离开，指不定哪天还会再来。
直到锁芯部分响起金属凹槽一齐撞开的声响，我盯着大门，咬着后槽牙举起球棒，心里默念金庸老先生的八字真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开门我就会一棒子敲下去。三、二……房间里伸出一只手，是Sow，在门被打开的最后一秒把我拉进房间，虚掩着房间门，叫我别出声。
我们叠着脑袋从门的缝隙看到一个身影弓着背走进厨房，个子不高，身型微胖，我在脑海中搜索，完全不记得我认识这样一号人物。月光透过厨房的小窗，我看到他打开了煤气管道的柜子。
忽然，我想到一种可能性，惊讶的浑身发抖。老妈一氧化碳中毒也许不是巧合，如果我不在家，她几乎不开火。
我看着Sow，他眉头紧皱。我肚子里有千言万语，现在只能看着他，然而我相信他读懂了。因为在我要冲出房门之前，Sow比我更快开门走了出去。
“啪。”房间的灯大亮，我们两人并肩站在客厅。
“你是谁。”我率先问到。
“啊！”这小贼吓的转过身，后背贴着厨房案台，他长的绝对算不上帅，体型微胖，个子大约一米七左右，穿着土黄色的紧身衬衣和紧身牛仔短裤，看上去吓坏了，赤脚摆出内八的姿势，总感觉是个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新手。眼睛小小的，不过一看到我们眼神从害怕紧张立刻转变到讨好的样子。
“So说到。“哦咦！你好帅啊！”
这小贼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可是被我们当场抓住，怎么还来认偶像了！他以为现在在出演什么综艺节目吗？！
“你的剧我都看咯，太帅了啊！哦咦！但是本人更帅～个子也好高，我是你的粉丝呐～”
？？？现在套近乎有什么用？“你谁啊，干嘛来我家。”我打断他的自嗨。
“你在跟踪我吗？”Sow问到，“从什么时候跟着的？”
“人家才不会做跟踪的事，今天只是碰巧看到Sow啦～好幸运！”
“对不起，你打扰到我们了，我可能需要报警。”Sow严肃的说到，把我原本想骂的脏话堵了回去。
“啊，”他抽风的大叫一声，“你们是一对？你们是一对是不是？你们从一间房出来！”他睁大眼睛，像发现来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敢肯定他的神志不太清楚，疯狂的大喊大叫，好像我们才是闯入他家的坏人。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崩溃大哭起来。
“你有病吗！什么一对？你擅闯我家，我亲眼看到你动了煤气，昨天也是你吧！害我妈进医院的人！”
“Zac你这个害人精！你有了Fer不够，你还来祸害Sow！我让你滚回中国去呐！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遍，你怎么还不回去。就是你不回去我才过来的！”
！！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那个慰问了我一个多月的0329，也是Fer最大的粉丝。我一直以为他是女生，没想到是个大叔。
“你就是0329。”我愤愤的说到。
“我给你发那么多短信，你看不到吗？！明明打鼓那么烂，为什么还要缠着Fer！为什么要缠着Fer，你这个害人精，竟然还跟他在舞台上卿卿我我！就是你把Fer弄的没法火起来。”
恶意直刺过来，为了可笑的理由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拖后腿的烂东西，臭婊子。”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八辈子也想不到有人会这么骂我，可惜我的泰语水平没达到能自由骂人的程度，只能凶狠地叫他闭嘴。
这家伙显然听不进我说的话，嘴里一直嘟囔着害人精，婊子之类的话。我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既然不能好好对话，那便只能用拳头了。现在没有需要怜香惜玉的女生，我威胁似把拳头的关节硌的咔咔作响。
Sow转头告诉我别冲动。
“今天不打他一顿，我难受！”
“我来处理，Zac。”
“看吧！你们就是在一起了！”他指着我们，站直身体，“想让我不说出去吗？想让我不说出去，就把我放了。如果告诉警察，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个的破事。”
这会儿怎么不疯了？我就知道这人渣在装疯卖傻！
“你敢再说一句试试！说什么狗屁话，根本就没有的事！”我吼到。
“被我说中了吧！哼，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这件说出去！我要让Fer知道，你根本就不配他！”
这家伙自以为拿捏住我的命门，沾沾自喜走到客厅中间，还妄图拉着Sow的手臂提醒他离我远一点。
“我草！”我提起拳头。
‘砰！’鼻血和叫喊声一齐迸发出来，像是老家政府门口的音乐喷泉
“呀啊啊啊，打人啦，啊啊啊，人家流了好多血啊！”这家伙跪坐在地上，两个鼻孔还在流血，粘稠的血液和眼泪糊在脸上，扭动着发疯，走廊上的感应灯都被震亮。
Sow紧握的拳关节染上了暗红色的血丝。
“Sow打人了，我在流血啊！人家好痛啊啊啊啊。”
“把门打开，Zac。”Sow背对着我说。
“就这样放他走？！”
“打开门。”
我明白这件事如果牵扯到Sow，就不是报警这么简单。不能冲动，不能冲动。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脸，之后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叫他好看。
“哼，算你走运！垃圾鼓手！”这家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那点血止不住他骂骂咧咧的臭嘴，“赶紧滚回去，别让我再提醒你，否则下次倒霉的就不是你的家人了，滚开。”
我握着门把手，盯着地板不去看他。我得在Sow不在场的时候，狠狠修理他一顿。打掉他的牙，让这张嘴说不出话来！
“啊嗷嗷！”
忽然一阵大型动物濒死的哀鸣响起，Sow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走廊的围栏旁。他像一只蜷缩的大虾，后背压在矮栏杆上。咚咚咚，Sow一拳拳打他的肚子，结实的闷击的声音，每一次他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蜷缩一下。这家伙张着嘴，被死死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混着鼻血的口水、泪水和汗渍淌下来。
“你现在道歉，发誓从此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但对方好像已经神志不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知疲倦的拳头挥过去又收回来。
“喂，别打了。Sow，我们应该叫警察。”我冲上去抱住Sow的手臂。
“把手放开！”
他吼住我，像被封印住一样，怔怔地站在楼道中间我无法动弹，直到那家伙咳出一口浓血。快死掉一样呜咽地断断续续说到。
“对不起……我……我不会了，求……求求了，对不起……”
Sow松开手，他像一滩肉泥倒在地上，嘴里吐着带唾沫的血泡泡，无力的翻着白眼。
“现在，报警吧。”
十几分钟后，警车鸣笛过来，住在同一栋楼的邻居们被吵醒，穿着睡衣趴着围栏和楼梯，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抓住要走出门的Sow，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他头上，一行三人消失在驶向黎明的警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