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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白光闪过，顷刻间，聂绮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体骤然失重，耳边传来“叮”的一声，一道没有感情的电子音随即响起——“灵珠古镇加载中”。
身体仿佛被从高空抛下，意识穿过一扇门，白到极致的一束光出现，伴随着嘈杂的声音，让人脑袋嗡嗡响。
“叮——”清脆的一声再次响起，脑海里的一切兵荒马乱都消失了。
聂绮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电梯轿厢里，电梯门正在缓慢合上。
“按电梯啊，愣着干嘛呢？”一个人不耐烦地看着她，语气颇为不善，他右手搂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那女子正无所事事地欣赏自己的美甲，眼风扫了她一眼。
聂绮不动声色地微微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身蓝黑色套装，手上戴着手套，正交叠放在身前，站得笔直。
不出意外，是电梯司乘。
可，这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
聂绮努力回想，她不过是在发现手机里突然多了一款“最强打工人”APP的时候，随意点了一下。
“叫你呢，什么工作态度啊？不好好工作小心我投诉你，让你丢饭碗。”男人左手指着聂绮，手指头一点一点，快要碰到聂绮的额头。
电梯门已经合上，聂绮露出专业性微笑，侧头看向两人：“抱歉，刚刚没有听清，请问两位要去几楼？”
“这里真的珍珠甲天下？你不会骗我吧，随便找个地方糊弄我，结果买回去一条烂大街的珍珠项链？地方看起来高端，服务堪忧啊。”女人收回自己黏在美甲上的目光，轻拍了下男人胳膊，跟男人半埋怨半开玩笑。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了好几遍了，上班不带耳朵吗？今天按不对我直接投诉你，你要是干不了把你领导叫过来。”男人不满的情绪溢出来，他往后撤了一步，任凭电梯门关上又开开，偏要和聂绮僵持在这里。
话音刚落，聂绮按亮了“5”。
电梯操作盘显示一共可以到达七楼，硕大的数字按钮旁边，分别写着简短的两个字。二楼“女装”，三楼“男装”，四楼“鞋子”，五楼“饰品”，六楼“美食”，七楼空白无字。
显而易见，他们谈到的珍珠项链属于饰品。
男人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他重重哼了一声，脊背挺直，捉住女人的手把玩，轻声哄道：“没骗你，这儿的首饰你看了就知道，珍珠一绝，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不明说，偏要卖关子。
“哪里不一样？”女人好奇地问。
聂绮竖着耳朵也仔细听，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多收集信息不妄动是最保险的方式。
“等会你就知道了。”男人倚着电梯扶手，神色洋洋自得，一脸神秘。
女人轻嗔一声，好奇又觉得无趣，知晓他不会说，眼睛瞥了眼电梯操作盘，随口问道：“七楼是什么，怎么没字？”
“那就先去七楼看看。”男人这才注意到七楼旁边没贴字，他直接伸长胳膊按了个“7”，“好东西留在最后。”
誓要将惊喜留在最后，又嫌弃呆愣的电梯司乘破坏两人之间美好气愤，男人直接动手，选择忽略司乘。
女人不满地撇撇嘴，但纵使对首饰的好奇心更大，也没有在这种时候提出反对。
随着男人按下“7”，清脆的一声“叮”响，先前按的五楼到了。
知道两个人不会出去，聂绮直接按关门键，然而在手套还没有碰到操作盘之前，一阵细微的“擦擦”声在轿厢内突兀响起，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逐渐走近，声音愈加尖利，止住了聂绮的动作。
“什么声音？”女人抱着男人的胳膊，左右看看。
话音刚落，偌大的电梯里灯光忽然闪了一下，一声尖利的“啊！”伴随着摩擦的擦擦声响彻在聂绮的耳后。
女人甩开了男人的胳膊，惊恐地滑坐在地上，背紧紧靠着轿壁，巨大的恐惧使她无法再发声，满脸泪水地张着嘴，只有轻微的嘶哑的“啊”声。
聂绮后退两步，双目睁大，不可思议地抓住了电梯扶手。
面前的男人正在“融化”。
本来肥硕的身躯被一股外力压着，脊背一点点低下去，逐渐变成一个圆形，任凭身体被弯曲成什么样子，男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在他外形逐渐弯成圆形的同时，他的外表层正在一层一层地往下滑落红黑色血水。
血水从颈椎第一节开始顺着圆弧往下滑落，附带腐蚀功能，越流圆形更圆，很快男人就从不规律的圆球变成了一个无限趋近于圆形的圆。
滑落的血水落在轿厢里，似乎受什么区域限制，落在地上呈不规则圆形，只有一片，尚未漫延到聂绮脚下。
随着圆形的逐渐形成，正中央的人颜色却开始变白，珠子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颗直径10厘米的纯白色珠子，浮在空中。随即，开着的电梯的门外风景霎时一变，纯粹的黑色闪现了两秒钟，随后，纯白色珠子连带地上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
仿若从未出现一般。
聂绮扶着电梯扶手，稳住自己的身形，脸上未显分毫，脑海中却是狂风暴雨，震惊到呆滞。
这是什么情况？这究竟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呜——啊！”滑落在地上的女人打断了聂绮的思路，女人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字不成句，语不成调，呜咽了两句破碎的话语，仍旧坐在地上，眼神无光，没有力气挪动一寸地方。
电梯依旧停在五楼，电梯门又在缓缓合上。
聂绮深呼吸，自我催眠了好几遍“我是电梯司乘”，伸手按了开门键，回身看向依旧瘫痪在地上的女人：“你该出去了，五楼到了。”
这句话一下子震醒了女人，她似乎回过神来，转而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双手绵软地撑着地要起来，可是腿上无力，手上无劲，她只撑了一下就绵绵地又倒了回去。
聂绮站在原地没有动。
男人的前车之鉴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任意妄动会有什么下场，只知道女人现在必须出去，不然就会跟刚刚的男人一样。
女人脸上的泪水不要钱一般地流着，她仿佛看怪物一般地看着聂绮，泪水涟漪却咬唇控制着自己不停抖动的下巴，她没有敢跟聂绮说话，手脚并用地绕着聂绮脚下的位置一点点往外爬。
她根本站不起来，也就选择了一种最原始的办法——爬。
期间，聂绮还帮她又按了一次开门键，随着女人爬出电梯，电梯门迅速合上，“叮”的一声脆响，未等聂绮进行任何操作，电梯自行开始上升。
聂绮双手交握，放于身前，仅仅捏住了自己的指关节，眼睛盯着操作面板。
“6”“7”，电梯最终停在了最顶层，电梯门开，门外的嘈杂声清晰地传入了聂绮的耳中。
电梯外有很多人，三三两两聚着，全部穿着制服。有些人沉默不语在观察，有些人在来回走动，有些人在热切的聊天。
这里像极了一个大型的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完全没有刚刚电梯里生死关头的惊心动魄，随着电梯开门，有些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向了聂绮。
聂绮迟疑了一瞬，踏入了这里。
七层并不如死去的男人想象的是什么宝地，只是一片没有分割的广阔地方，看不到尽头，正中间空着的地方好像是一大块菱形格纹地毯，和周围区分开来。
聂绮踏入到七层的那一瞬间，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中骤然响起。
“欢迎来到最强打工人APP，请在这里开启你的完美人生吧！加油，打工人！”
声音骤然出现，又消弭地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存在，徒留聂绮一个人站在这里，脑海中仍是满头雾水。
“你是，新来的？”一道轻快朗逸的声音先至，聂绮才偏头看到声音的主人。
和声音并不相符，少年音的主人是一位大叔，留着半长的卷发，穿着保安制服，身材颀长，脸上有岁月的痕迹，看起来三十多岁。
他的眼睛很清澈，非常容易让人产生信任，看人时眼中有慈爱，让聂绮一下子就想起了院长。
聂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然而对方还没有说出第二句话，场中央空出的地方突然有座椅缓慢升起，正在说话的人们瞬间噤声，偌大的七层静悄悄的，人们都慢慢往中间走去。
保安大叔拿手背轻轻碰了一下聂绮的胳膊，手指了一个方向，自己急匆匆向另一边走了。
聂绮混在人流中，边走边观察，大部分人穿着灰色的工作服，上面的图标不尽相同，分了好几个类别；剩下的小部分穿着不同制服，也都在逐渐聚集，而保安大叔指的方向正是司乘们集合的位置。
聂绮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看到其他司乘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
一声刺耳的电流麦骤响，聂绮抬头，最前方是两张升起来的桌子，五个人坐在上面正对大家，最边上的人正在用手拍麦。
“好，人都到齐了，下面开始今天的员工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