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般好

    宋荫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林余坐在床上,正在写练习。

    林余像是心有所感,几乎是宋荫刚睁眼,林余就转过头来,看着她。

    见宋荫醒来,他有些紧张地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宋荫没有回答,只坐起身来。林余赶紧下床,帮宋荫把小桌子准备好,又将保温桶放到她面前。保温桶内的白粥就着小菜,正散发着热腾腾的蒸汽。昨天晚上打的饭已经被林余清理掉。大清早不到七点,林余就已经帮宋荫打好了早饭。

    林余刚要把勺子放进保温桶,手却被宋荫握住,让他不由得看向宋荫。

    宋荫的嗓子还有些哑,但语气却是冷硬的:“我的情书呢?”

    林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只听见宋荫说:“我要把情书拿回去。”

    宋荫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哭了,但还是逼自己说出口:“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林余很明显地愣住了,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宋荫就这么盯着林余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宋荫能看见他的无措和伤心。

    过了好半晌,林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艰涩开口:“可不可以,不要收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林余像是被宋荫问住了,沉默了很久,才转身,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封情书,递给她。

    情书被林余保存得很好,没有一丝的褶皱。只是那枚火漆印章已经没了黏性,开口的折痕处也有些磨损,明显是因为有人经常把信拿出来。

    拿到了情书,宋荫却一点都不满意。“你什么意思?”

    林余此时却不敢再看宋荫的眼睛,只说:“你回去吧。”

    “我觉得你回去更好。”

    他像是已经帮宋荫规划好了一切:“现在一轮复习刚开始,你只要好好背英语单词,高考的时候就不会差到哪里去。然后考一个心仪的大学,遇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宋荫却打断他:“可是没有别人了。”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宋荫从床上下来,昂着头,直视着林余,固执地说:“我只喜欢你。”

    林余抚上她的脸,用手抹去她的泪,说:“你只是现在遇见的人还比较少而已。”

    “还记得之前在大巴车上,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宋荫当然记得。她那时候问他:你觉得我像什么?

    当初他犹豫不定,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他终于确认了答案:“你是小太阳,我的小太阳。”

    “树林不能没有太阳,但是太阳可以没有树林。”

    宋荫立马反驳他:“才不是呢!”

    她往前一步,朝林余逼近,林余只能连连后退,直到最后跌坐在床上。

    直到宋荫的手抚过他的脸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不知何时也落了泪。

    “没有树林,就不会有树荫。”宋荫定定地看着林余,一字一句地说:“林余,你也是我的不可或缺。”

    哪怕宋荫就站在他面前,林余也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一定是我?”

    “明明有很多人都比我更好,更适合你。”

    下一秒,林余浑身的血液就跟凝固了一般。一抹温热飞快地掠过他的唇。只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是无比的坚定。

    宋荫的额贴着他的,很郑重地说:“别人是很好。但不如你,万般好。”

    林余怔愣住,他从来没有想过宋荫会这样回答。

    宋荫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很没气势,但还是恶狠狠地跟林余说:“我要留下来。别想着赶我走。就算你赶我走,我也要留下来。”

    “好。”林余用鼻尖蹭了蹭宋荫的,“那就说好了,留下来,陪着我。”

    ——

    宋荫本来想住在医院里陪林余,但最后在林余的坚持下,她还是乖乖听话,住到了附近的酒店里。

    每天一大早,宋荫就会出现在林余的病房里。两个人一起看网课,一起做题,偶尔林余还会抽背宋荫集训时背的笔记和单词。

    陪林余的第二天,宋荫写着写着,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林余,陪伴机器人被诬陷抄袭了你知不知道?”

    林余摇摇头。

    他这半年都跟与世隔绝一样:电话号码因为长期不用,没有缴费而被注销;在学校留的电话号码只有他和他阿公的;又没有微信。所以这半年来,宋荫他们才怎样都联系不上林余。

    宋荫提议说:“你要不要给梁维打个电话?”

    “好。”

    林余接过宋荫的手机。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林余没按免提都能听见梁维暴怒的声音:“林余!你知道这半年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吗?!”

    林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老师,我这里出了一些状况。”

    梁维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听到林余这么说,也不好再发脾气,只能和林余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赛组委那边是说有人举报机器人的方案抄袭。对面是二月十号提交的,我们的是二月十三号,而且对面给出的方案成型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一月十五号。如果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的时间比他们早的话,就得退赛了。”

    “并且你的机器人实体作品也还没做成。这个倒是问题不大,你的程序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我作为你的指导老师可以帮你把机器人组装完后,将程序录入进去。我看过对面的方案,比我们潦草得多,所以现在首要问题就是解决时间线的问题。林余,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的方案成型时间比他们的早?”

    林余眉头紧锁。真要说起来,机器人的想法是宋荫和他在十一月份就想出来的,可是没有证据,光凭口头证明是不太可能的。

    宋荫却是有了想法:“林余,那个视频,我们元旦那天去找小恒时拍的视频!”

    “视频温温的照相机里还有,我可以让温温把拍摄时间拍照发过来,连带着视频一起。”

    电话那头的梁维听得满头雾水:“什么视频?”

    林余大致和梁维解释了一下,宋荫就在这时联系温满浅。

    温满浅的动作很快,马上就将照片和视频发给宋荫,宋荫也是第一时间将它们转发给梁维,再由梁维提交给赛组委。

    只是梁维看过视频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宋荫担心地问,“这个视频不能当作证据吗?”

    梁维终于出声:“……可以。”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林余你就好好养病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林余还没应声,电话就被梁维挂断。

    解决完一件大事,宋荫松了口气,可却发现身旁的林余忽然没了动静。抬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

    睡着了啊……

    宋荫默默地帮林余盖好被子,守在他身边,等着他。

    可是到了晚上林余都还没有醒,宋荫只好回到酒店,直到第二天再来找林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宋荫却感到越来越不安。

    她发现,林余睡着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醒时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哪怕林余已经在竭力掩饰,可她仍旧看得出来。

    宋荫知道,林余的心脏快要挺不住了,换心的事迫在眉睫,必须尽早提上日程,可脏源却还没有着落。

    她去问过医生,可是医生也束手无策。

    期间父母、小姨和温满浅他们都来过电话,询问宋荫什么时候回家,都被宋荫以散心为由搪塞过去。

    宋荫是有料到这个局面的,但当她真的面对时,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她没办法接受失去林余。

    宋荫不信神佛,但在这一次,她专程跑去北京内一座祈寿的古寺。

    古寺内古朴幽静,宋荫却无暇观赏,只在祈福的红绸带上虔诚写下:

    愿林余岁岁平安,鹤寿延年。

    她用尽全力,将绸带往古树上抛。

    那天风很大,枝丫都被吹得摇曳,树叶沙沙作响。

    但宋荫为林余祈福的绸带,却牢牢地挂在古树的最高处。

    ——

    大抵是宋荫的祈愿被佛祖听见了。在祈福回来的第二天,宋荫跟往常一样在病房里守着林余。

    房门被推开,是林余的父母。

    宋荫是第一次见到林余的父母,赶紧站起身来,喊道:“叔叔,阿姨。”

    叶柯示意宋荫坐下,说:“好孩子,坐吧。”

    宋荫刚想自我介绍,却听见叶柯笑眯眯地说:“我们知道你的,你是小余的朋友。”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宋荫实在是不会应对这种情况,连忙摆手说道:“不辛苦的,不辛苦的。”

    “我和小余爸爸一直没有机会陪在小余身边,还好有你在。”叶柯握住宋荫的手,“我看得出来,小余他很喜欢你。”

    宋荫却认真地回答:“但我觉得,要是您能陪在林余身边,林余会更开心的。”

    “林余他一直,一直很期待和您生活在一起。”

    叶柯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医生走进病房,兴冲冲地通知他们:“等到脏源了!”

    宋荫刚激动地站起身,医生的下一句话就犹如冷水一般浇透她的全身:“但是能做手术的医生正在国外交流学习,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这台手术难度太大,国内能做的医生屈指可数。原本医院还有一个老教授能够做这台手术,但是老教授已经退休回老家了,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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