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臾

    大概是常年健身的缘故,许弭身上很硬。程玄度懒洋洋地靠着,几次调整,才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刚洗完澡,两人身上是同款沐浴露的浅淡薄荷味。

    以前觉得薄荷是冷的,如今,沉浸于其中,竟久违的找到了一点烟火味。

    不可思议,程玄度暗叹着这一发现,又往前凑了凑,使劲嗅嗅。

    许弭却无奈地吸了一口气,一把按住了她,“你别动了好吗?”

    刚才被人按着狠狠科普,如今是理论和实践结合,装傻也来不及。

    程玄度窘迫了一瞬,然后,就真的不动了。乖得像是只被成功驯服的小狐狸。

    而餍足的男人,心满意足地把人往上捞了捞,下巴平稳地放入她的发漩,卡得严丝合缝。

    肌肤相贴,暧昧至极,却又保持着清醒和克制,没有再近一步。

    果然,他最清楚怎么让她舒服。

    “我想和你好好聊聊。”许弭开口。

    “聊什么?”

    程玄度蓦然想起福年之前地大胆吐槽,“你和许弭都是夫妻了,夫妻不在合法关系上,做些愉快的事,难道你们就盖着被子纯聊天吗?”

    那时候觉得荒唐,为什么不行。

    可现在……

    真的打破一些禁忌后,会发现,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有时真的没有底线可言。

    太累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脸面和身体,总有一个会被掏空。

    不甘再被颠来倒去欲哭无泪的女人,偷偷移开腿。

    但显然不行,如今重心都落在那人身上,才刚刚调整了一点,就被一双长腿压住,禁锢。

    似乎有些不瞒,他的语气都重了几分,“关于我们,是合法夫妻这件事。”

    程玄度差点气笑了,“你在装什么,睡都睡了,还要谈这个?”

    许弭显然没有她这么随意豁达,在有些事上,有着超乎预料的固执。

    “要谈谈的。”

    “我们是合法夫妻。你是程玄度,我是许弭。我们的关系受法律保护,谁也不能破坏,抢不走。”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强势的话。

    而他只是,一遍遍,陈述着那个他们都明白的事实。

    与其说是在说服她,倒更像是……

    在加深印象,给自己安全感。

    安全感。

    程玄度蓦然想到了这个词。

    灵魂都在颤动。

    说来,他们是相似的。

    同样不完美的童年,同样跌跌撞撞,同样用伪装来武装自己。

    她想,她应该……是理解他的。

    于是,在这个旖旎暧昧中,她却猛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一件原本想要烂在肚子里,可这时,却突然想要拿出来和他分享,又或者是分担,然后一起吐槽,再想想办法。

    “你知道吗,他们竟敢要我们离婚!”做

    作的语调,靠在许弭肩上的头微微扬起,还带着水汽的发黏在额头,眼神湿漉漉的,软得要命,任谁看了都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哭包,在找人做主。

    这个表情,对这时的男人来说,简直太有杀伤力了。

    明知这是她故意丢出来的饵,但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她钩中。

    “以后不会了。”

    许弭轻声安慰,鼻尖蹭过她颊边软肉,很是满足,“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为什么?”

    那些人向来利益至上。

    苏女士的思路明确,如今到了这一步,一拍两散,才是失败联姻的正确处理方式。

    更何况,还有一个许懿虎视眈眈。肖玉卿自恨不得她永远离开许家,免得碍眼。

    许弭却突然笑出声,好像根本无所谓离婚这件事。以至于,让程玄度气闷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许弭“嘶”地闷哼,自然舍不得伤她,只能用言语回击。

    “因为,我告诉他们……”

    “你怀孕了。”

    “???”

    先是没反应过来。

    几秒钟后,一声尖锐的“许弭!!!”

    如果不是他还按着她的腰,许弭猜测,这个女人,一定要跳起来揍他。

    程玄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爆红,比刚才更甚,几乎要炸了。

    她反应这么大,而狗男人却依然轻描淡写。

    更羞愤了。

    “你怎么能拿这个开玩笑?”

    “这可是说谎!你知道说谎的后果吗,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填补。这样……”

    “你刚好提醒我了。”

    “???”

    “为了不被拆穿,我们,是不是,该努力了?”

    “……”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刚才还点燃的气息,在这一瞬间熄灭了。

    她开始认真思索,如果有个孩子……

    可比起羞赧,似乎负担更多。

    许弭看得出来,正准备开口——

    程玄度却慎重抬头,“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还不想……”

    许弭愣住了。

    怕他失望,程玄度仰着脸,小心亲了亲他的下巴。

    “我们是伴侣,这种事一定要谈清楚,一起做决定。”

    “准确来说,我很担心……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会让我们的小孩,成为下一个你我。”

    “现在的我们,还都没做好准备。我希望,我们可以等到以后,在期待中,顺其自然地迎来那个属于我们的新生命。到那时,我们可能还是不成熟,也不一定理想,但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她的每一句都不华丽,甚至是在拒绝。

    可她字字不谈未来,却处处都在考虑他们的以后。

    “傻瓜,”许弭紧紧拥住了怀中的女人,“我没有催你,也没有在急。”

    “那你……”

    “但刚好提到这个话题,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我们的童年,之所以不幸大过幸,是因为,我们没有在爱和期盼中出现。”

    “可是,”许弭抬手轻柔地顺着她漂亮的红发,声音轻得像微风吻过夏日的湖面,“可我们是相爱的。我们的小孩,会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会是我们爱的证明,又怎能,成为过去的我们。”

    看她还是没缓过来,许弭终是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

    “怎么,平时伶牙俐齿的,刚才还差点咬死我。这会儿就不敢说话了?”

    咬?

    “我哪有……”

    话至嘴边,对上狗男人戏谑的眸,程玄度瞬间秒懂,羞愤难耐,抬手就要上去……

    却被许弭很有预判地扣在了胸前。

    “好了,不逗你了。说服他们,用得别的方法,比如我离不开你,没了你我就出家。”

    程玄度默默踹了他一脚。

    许弭闷哼一声,终于学乖了,“言归正传。我当然很想和你黏在一起,以前没想过有个家是什么样子。现在……倒是偶尔会幻想。”

    “至于下一代……我也喜欢顺其自然。”

    “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婚姻也不是为了这些,更不是利益牵扯。我们可以回归本质,你和我,就刚刚好。”

    危机解除。

    怀中的女人,又变成了刚才的柔软。

    许弭正要笑她,

    却忘了这人从不走寻常路,紧接着的一句,差点让他再次失控,“那……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明明是在征求意见,可她的表情和语气,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确实是纠结的。

    闭眼间,刚才的荒唐还在眼前闪过,很难回味。

    “那,可以的话,以后……能不能轻点?”

    这几次体验,总结下来,就是太久,次数太多了。

    有些人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还很会哄人,可一但疯起来,是真的听不到半点求饶声。

    这一句,确实让许弭沉默了。

    程玄度暗自腹诽,果然是不能答应的吧。下意识撤离身子,想要好好休眠。

    也只是刚刚移开半分,便被人狠狠扣下,开口却是带着真诚的歉意,“抱歉,是我,实在难以忍受。”

    “刚开完荤的男人,都重欲的很,我也不能例外。只要你别故意引诱我,我应该能配合。”

    ……实在不知道要吐槽他哪一点。

    重欲?确实感受到了,她从欢愉的云端跌落之时,便知前几年的设计还是太保守了。

    可是……刚开完荤?

    没记错的话,他人气高得惊人,身后那么多的小姑娘,还真洁身自好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

    “我哪有故意引诱你?”

    她也就最开始,故意放出了鱼饵,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没有直接,间接的倒是不少。”

    许弭的手下移,帮忙揉按着,“就拿小离找你订制的那套……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嗯?”

    “……你觉得是就是吧。”程玄度索性摆烂。

    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那张嘴,只要他想,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总是有道理。

    “算了,干嘛要和你说这个,好累了。”

    她是真的疲惫,精神紧绷着。

    如今,连□□也被折腾的不行,天亮后还要去工作室走流程……

    意识快要消散前,她感受到一个吻落在了耳边。

    很浅很浅。

    “今天,突然收到你的邮件,看到你要和我解约,我还以为,你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我承认,是我小气。尤其在面对你这件事上,早已失去了理智。”

    “尤其,许懿告诉我,父亲在逼你和我离婚……我……”

    到底还是很在意。

    而快要进入深睡眠状态的程玄度努力抬起眼皮。

    想要回应,脱口而出的,却是零碎地“我……不是……”

    许弭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睡,“我知道。但我……真的吓坏了。碰巧你又去了许懿那里。”

    “那天在濉园,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我看得出许懿的眼神,他……喜欢你。”

    “那种把你当成所有物的眼神,从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

    程玄度:“……他……我……”

    许弭没脾气地笑笑,也只有这时,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醋意,才会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是的,我吃醋了。更气你竟在这个时候要推开我。”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许懿的合作。甚至,我还怕你不答应。可你真的答应后,我好像……还是有点失望。”

    他慢慢说着。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嘴巴还在嘟囔着。

    凑近,捕捉到的,只有几个零星的语气词。

    “睡吧。”

    许弭失笑,轻轻把她的碎发撩开。

    这张脸,他看过无数次。

    弧度流畅的单眼皮,微微颤动的睫毛。精巧的眼下小痣,因为一场□□而染红的皮肤。

    是她,最真实的她。

    从那晚开始,从最初的心动开始。

    “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

    “但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

    他听到了。

    ……

    程玄度是闻着香味醒来的。

    起床,身子还是很软,但还能咬牙坚持。

    许弭竟然在做饭,只是……算着时间,一时不能确定是名为早餐还是午餐。

    随口应着男人关切的话,洗漱完,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候,又抽空看了眼手机。

    头条是寻家的恒悦娱乐,几乎一夜间垮了。负债众多,黑料如雨后春笋,齐齐冒了出来。

    符妤早在那天澄清时,就已经和恒悦解约了,虽然付了不少违约金,但到现在来说,显然是明智之举。

    “是你?”程玄度看着许弭摆上的煎蛋,挑着眉问。

    “只是把你受到的委屈还回去了而已,”这人却没有独自吞功的打算,“我没做什么,主要是开阳。”

    “他?”程玄度有点意外,“他能参与什么?”

    许弭失笑,端着盘子坐到了另一面,好脾气地给她去着樱桃梗,“不能只看表面。我以前,对你的了解,全都来自于开阳。那时以为你的身体真的很差,还特意戒了烟。”

    程玄度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许弭轻咳一声,“后来被你气的,还是没成功。不过现在已经成功了。”

    “哦对了,当初你撒谎误导我,也是开阳纠正的。”

    他又露出了那种很欠揍的笑,“就比如……”

    许弭端坐起来,仿着她以前柔弱无辜,以气声做支撑的语气,“我喜欢栀子和雏菊。”

    “我竟不知道,你有指飞燕草为栀子和雏菊的本事。”

    “……”叉子在手中握紧,很想在那人手上戳一下。

    程玄度礼貌微笑:“还没问,你怎么想起喊我嘟嘟?”

    话题转得生硬,但很成功。

    许弭轻咳一声,低头装傻。

    他心虚的模样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虽然昨晚很累,但你说得话,我其实都听见了。”

    彻底放弃了吃东西,她模样端正,看来是想就这个话题好好讨论下去。

    “解约是因为身份问题。你如今回了华盛,不仅仅是赛车手,和封神创始人。你还代表着华盛集团,又是我的丈夫。我不想被那些人以为,我是因为这层关系,才……”

    “并且……”

    “我也有占有欲,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

    “那次在濉园……我不知道你都听到了什么。但可以坦白告诉你,许弭是许弭,许懿是许懿,我从不会混为一谈,也不会因为谁的喜欢而多看一眼。我这人很自私,从来都只会取悦我自己。”

    “所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喜欢。”

    “可是亲爱的,你可以吃醋,可以计较,可以在意。但一定要告诉我,要相信我,不用觉得抱歉。”

    许弭承认,他爱惨了眼前这个女人。

    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吻她了。

    只是凑近,还没吻上,就被她躲开,食指还坏心眼地封在他的唇上。

    “我从未想过要推开你。只是……在被你保护的同时,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至于吃醋……”

    “说实话,我挺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虽然很傻很笨,但让我有一种,我也很重要的感觉。”

    什么花开了,房间很香很香,香得像幻觉。

    但没有控制好火候,有些翻车的煎蛋焦香,却很好的破开了那层梦幻的香气,注入了人间烟火。

    她就在对面。

    是真实的。

    “许弭……”她开口,有些难为情。却要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我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一直都在以抵御姿态示人。但我想,我已经很信任你了。”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这不是突然的想法,是不巧,我在这时才敢说出来。”

    破碎蝴蝶,终究,还是被吞噬了。

    这一次,不是溺亡。

    而是飞过了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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