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纳日记

    窗外骑着史努比摩托车的一辆接着一辆,何禾贴近了玻璃,她在那排粗壮的棕榈树的叶子间追着摩托车的屁股望。

    “那是摩托车吗?”

    阿布看看:“好像是。”

    “我们是不是得去扫一辆共享单车?”何禾看看四周:“哦——这里只有共享电动车。”

    “你会骑电动车吗?”她又问。

    “不会。”

    “好吧。”何禾努嘴:“我也不会。”

    那就等下慢慢的在告庄内走着逛逛吧。

    何禾埋头用勺子把椰奶冻往嘴巴里送,她嚼着椰子片,用指尖敲着棕色的椰子碗研究它到底是真是假。

    阿布一直看着何禾,他想了想说:“我去把摩托车骑过来带你转转。”

    “啊?”何禾茫然地抬头,她皱着眉头有些纠结:“还是不要吧。你的摩托车离这里那么远——”

    她再次看向了经过店前马路的史努比。

    因为那两个女生的话,何禾在租车行前拽住了阿布。

    老板忙着收钱和介绍那些摩托车的价格,没空搭理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人。

    一辆史努比从身边开出去,按的喇叭滴滴响。

    何禾问阿布:“你会讲价吗?”

    阿布摇头:“不会。”

    他因为今天回答了何禾太多次不会了,所以自己也因为发现了这件事而咧着嘴巴笑了起来。

    “好吧。我也不会。”何禾无奈抿嘴,接着她也忍不住跟着阿布笑:“我们两个怎么什么都不会呢!”

    何禾只好看向租车行的老板娘,老板娘已经在他们嘀咕时又给一对情侣租出了一辆史努比,她得空闲了几秒,拿起杯子靠着柱子看着何禾和阿布。

    何禾用胳膊轻轻捣一下阿布:“你去。你——”

    她想说,阿布长得好看。

    但是深思熟虑后,何禾侧着身子用手挡着嘴巴小声对阿布交代:“记得讲价呀!”

    “租车吗美女!”老板娘突然大声问了。

    “租!”何禾把阿布推了出去,她跟在阿布身后又低声快速说:“讲价前叫她一声姐姐,千万别叫姐!”

    “哦。”

    阿布边走边转头看躲在他身后的何禾,她因为走出没有空调的咖啡店后怕热拿掉了披肩,他这才想起她像什么。

    她好像一根地里半熟未熟的,撕开一点有韧性的绿色叶皮露出里面奶白色颗粒的玉米——

    阿布因为想到的这个形容总是看向何禾,何禾满脸奇怪地盯着他。

    “笑什么?”

    阿布急忙摇头,他的嘴巴合上了一秒又继续咧着笑:“没什么——”

    何禾看了一眼已经被别的客户围住的老板娘:“去讲价啊!”

    “哦!”

    阿布等着其他人都付完钱去挑车的时候才走过去。

    “怎么租?”他忘了何禾刚刚的话,他语气平淡,一如往日似乎能把自己藏入人海中。

    “两个小时30,一天50。”老板娘快速说。

    “哦。”阿布掏出手机,他找到了付款码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能讲价吗?”他诚恳地看向老板娘:“姐——姐。”

    老板娘也愣了,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想要讲价,还是因为这声磕磕巴巴的‘姐姐’。

    她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把自己呛到,挥挥手咽下水后哈哈笑。

    “行啊。”老板娘清清嗓子:“你想讲多少?”

    阿布看向何禾,何禾正拿着手机没看向他。

    两三个小时太少,租一天,现在也不到一天了。

    “租一天。”阿布说。

    然后他就不知道该讲多少价了,因为阿爸没教过这些。

    他在价格中反复衡量思考时在浓黑睫毛下眨着的眼睛看了老板娘一次又一次,老板娘还极有耐心地等着他。

    老板娘憋不住了:“45?”

    阿布点头:“行吗?”

    “行啊。”

    松了一口气。

    “300押金,磕碰坏了都在押金里扣。只能在告庄里开,明天——”老板娘看看手机时间:“明天下午五点四十五还车。”

    她放下手机笑眯眯看着阿布:“去挑车吧小帅哥,你女朋友等着呢吧?”

    告庄内下午五点六点多,史努比小摩托越来越多的在马路上穿梭。

    何禾坐在车斗里,她的手在晚风中小心地捂着耳边的鸡蛋花。

    早知道晚点再换裙子了——

    她也想骑一下小摩托!

    因为第一次讲价成功,虽然不是她讲的,但是在买布包的店里,何禾靠自己讲价成功的买了一个绣满向日葵的斜挎布包。

    她拿着布包在阿布面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不停,史努比转了个弯,拐入了面对夕阳的街道。

    快要进入夜市时间了,街道上的音响都放了歌,还有各种食物被做熟后的混在一起的味道。

    前方有个卖水果榨汁的摊子,阿布把车停了下来。

    他起身够了一根玉米,它还包着叶皮,被扒开了一点口子在叶皮与穗子中能看到奶白色的颗粒。

    阿布把玉米递给何禾:“和你一样。”

    何禾顺着阿布的手接着玉米:“啥?”

    “榨汁吗帅哥!水果玉米,嘎嘎好喝!”

    阿布问:“多少钱一杯。”

    “15!”

    “你别动,我来!”

    何禾扒着车斗往前凑,她下了车,绕过阿布站在摊子边对着纹着花臂壮的像马东锡的老板诚恳的双拳对在一起:“哥哥,便宜一点,13行不行!”

    轮到老板傻了,他扒着玉米穗的手顿顿,眼睛在何禾与阿布身上看来看去。

    “行啊。”

    讲价真好玩儿啊!!

    虽然阿布好像有点不喜欢喝玉米汁。

    “这一大杯都快要把我撑吐了——”在烤肉摊子吃完后何禾把玉米汁另外一根吸管往阿布面前递:“你喝一口呀,这是你想买的哎!”

    “我就是看看。”

    阿布没有接过吸管,何禾只好把玉米汁继续拿在手里。

    “如果你只是看看,你就不要碰嘛。”她拍着吃撑喝撑的肚子被嗝顶了一下:“现在的摊子都是默认你碰了就得买,我上次摸了一颗车厘子,结果那个老板瞬间就给我打好包了!我自己抱着一大箱车厘子回家,真是要命了——虽然的确很好吃。”

    何禾说着,她突然眼睛放亮指着前方‘星光夜市’牌匾下的街道:“阿布,快看!亮灯了!”

    这里是亚洲最大的夜市,在太阳还未落山的浅蓝色的初临夜空下,数不清的伞下会亮起黄色的灯光。

    漂亮是真的漂亮,人也是真的多。

    化妆的,拍照的,吆喝的。

    往前走和从这里穿过的。

    小孩拿着的气球直冲何禾的脸,她向后躲了一步,直白地撞进阿布的怀里。

    她闻到那股熟悉的药草膏味道,她望着阿布双眼中倒映的光点才反应过来。

    阿布的手臂很结实地扶了她一把,在越发拥挤的人流中。

    “人太多了——”何禾重新站好归回独身。

    阿布微微抬头仰望,他的个子足够高,能清楚地看见乌压压一片不断向这里涌来的人海。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要一直逛才行。”何禾拉着他头也不回地说。

    躲着不断凑上前问要不要拍照或者化妆的人,何禾和阿布走马观花地逛完了夜市的一半,他们在夜市进口前就吃得饱饱的,完全没有多余的胃再吃夜市内的小吃。

    有一家铺子摆了两张圆桌与板凳,几乎坐得满满的。

    但是这里位置宽阔,人就显得少了许多,何禾和阿布也放慢了脚步。

    哦,是脸部彩绘,还能自选diy。

    何禾在两个面对面互相给对方画脸的女孩这边看了一会儿。

    然后付钱,找位置坐好,拆开新颜料与画笔。

    当然,又是成功讲了讲价。

    颜料有三十四种,为了防止不会画还附赠了卡片可以按在脸上涂上颜色。

    何禾对着镜子,她给自己在鼻梁间横着涂了一条长长的花朵链条。

    她没太按好,左脸上的雏菊有些歪了。

    她一笑,两边脸颊刚好是星星的图案。

    “好看吗?”她转头看阿布。

    阿布已经认真地看着何禾画了半天,他极其捧场地点头:“好看。”

    何禾来劲儿了:“我给你也画一个!”

    阿布的小板凳立马向后挪,他一个劲儿摇头:“这是花。”

    “花怎么了?”

    “我是男的。”

    ……

    “行行行。”何禾也跟着把小板凳往前挪:“我给这位男子汉找个男子汉的图案。”

    “没有。”她翻翻卡片又说:“全是小花,要么爱心。”

    “难道你不知道花一般的少年吗?”她开始忽悠阿布。

    “不知道。”阿布摇头。

    “那我给你画头老虎行吗?”

    “你会画吗?”

    “会呀!”何禾眯眯眼睛:“我拜师齐白石。”

    “齐白石是谁?”

    “一个特~别厉害的画家!”

    “哦。”阿布信了,他的小板凳往前挪一下:“画吧。”

    “切~”何禾拿着颜料盘笑,她凑近阿布,举着画笔看着他闭上眼睛的脸,她的笔落下又抬起。

    一直没等到开始,阿布睁开眼睛:“你是不是不会?”

    “会呀。”何禾的手凑近阿布:“你把眼睛闭上——”

    “哦。”

    阿布又闭上眼睛了,手肘分别撑在分开坐的腿上乖乖的把脸交给何禾。

    何禾咽咽口水,她抿了一下嘴唇,右手轻轻安抚刚刚被阿布近距离的凝视搞得突然砰砰跳的心脏。

    救命——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这张脸脱敏。

    画笔的鼻尖沾了颜料在脸上凉凉的,阿布只能感受到画笔简单的走向。

    他的眼皮动了几下,依然老实的继续闭着。

    何禾在这边画一点,在那边画一点。

    他觉得痒,伸手用手指挠挠。

    “别碰——”何禾认真又慢吞吞地说。

    阿布睁眼:“痒。”

    “闭上闭上。”何禾用左手隔空盖着他的眼睛催着。

    阿布听话:“要多久?”

    “很快——”

    阿布不放心,又睁眼:“给我看一眼。”

    何禾双手捧住阿布的脸安抚他:“别动,你得相信我呀。”

    阿布犹豫几秒,闭上了眼睛。

    没等何禾的画笔再次落下,他瞬间睁开眼睛歪着身子去拿镜子。

    “这是老虎吗?”

    阿布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问。

    两边脸颊各有三条白胡须,额头正中央的一个‘王’,还画了一颗粉色小爱心。

    他转头,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何禾。

    “是呀!怎么不是!”何禾憋着笑严肃地掰着手指数:“老虎有胡须,你是不是有了?有‘王’。你是不是有了!”

    “没爱心啊——”

    “你是小老虎嘛。”

    阿布想站起来:“不画了!”

    何禾继续笑,她把阿布按回小板凳又把他拽回面对面:“差一步差一步!”

    “阿布,你猜成为老虎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是什么?”

    何禾笑而不语,她的画笔在阿布面前的空中画了一个圈,最后她把笔点在阿布的鼻尖上。

    她以为阿布会一直追着她的画笔变成一个搞笑的斗鸡眼。

    没有。

    阿布看着她,眼睛不曾挪开分毫。

    何禾恶作剧的笑有些凝固,因为这双望向她的太过绝对的眼睛。

    有人进入新世界,在雨林放入了捕兽夹。

    她带着兽往陷阱去,却好像,自己被兽带领着困在原地。

    夜市吵闹,游客络绎不绝。

    伞下是一片寂静的天地。

    阿布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鼻子呗。”何禾假装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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