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源城

    第二日,义诊的队伍早早就出发了,因为要带药材口粮等所以准备了几量马车。皎月和阿圆也坐了一辆,王承驾车。眼看马车内还稍有空处,皎月又拉上了四斤。

    就是如此普通的马车四斤也是第一次坐,又是和皎月一起,整个人都十分拘谨,心里好奇也低着头不敢打量。

    皎月看在眼里,想了想从包袱里拿出了阿圆准备的栗子饼。拿了两个分给阿圆和四斤,阿圆早就习惯了,四斤却不肯要,推着手要把饼还给皎月。皎月索性将饼塞进了四斤怀里“栗子饼,我最爱吃了。不过阿父和阿衍都不爱吃,说太腻了。你尝尝,腻不腻,你要觉得腻,下次我就不给你了!”

    四斤看着怀里的栗子饼,这么精致的点心,怎么可能不好吃呢!他小心的拿起饼,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心里想原来是这样的味道,甜丝丝的,外脆里糯。

    “好不好吃?腻不腻?”皎月一直倾身弯着眉眼注视着四斤。

    四斤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好吃!不腻!”

    皎月听了欣慰的直起身“那我下次还给你吃!”说完自己也拿起一个栗子饼大口吃起来。边吃还不忘教四斤吃的时候,另一个手要兜着,接着掉下来的饼屑,还特意强调饼屑也要吃掉,不可浪费。

    四斤看着皎月吃得香甜,方知原来姑娘是真的爱吃这个。心里又默默记下:姑娘爱吃栗子饼。

    阿圆默默吃完了栗子饼,抬头发现,四斤还在愣神。问道:“四斤?想什么呢?”

    四斤怔了怔,转头看了看皎月和阿圆,又看回手中的栗子饼。吸了吸鼻子才说道:“我只是、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认识姑娘和阿圆。姑娘在医帐一直对我多般照拂,上次为我出头,还险些被人所伤。我心里愧疚,不知道如何能报姑娘大恩。还有阿圆,知道我总吃不上医帐的饭菜,每次都为我准备一份。如今还能同姑娘和阿圆一同坐马车、吃栗子饼。真不知道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都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

    皎月与阿圆相视一笑,觉得四斤大概是高兴得犯傻气了!

    阿圆打趣道:“梦里可吃不到我的手艺!你手里的栗子饼到现在只咬了一口,要再不吃,我可不信你说的了啊!”

    四斤一听显然有些着急了,忙说:“我现在就吃!”说完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待在军营许久,第一次有机会出营,虽是义诊却也难免兴奋,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如同去出游一般欢快有趣。只有驾车的王承高兴不起来,兵荒马乱的时期,走在路上一定不是安全的,哪怕他们所到之处皆在王军所收之地,甚至离军营都不远。即便是乱匪,见着他们的旗号也要退避三舍,可王承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小心谨慎,即便驾着马车,长刀也一刻不曾离手。

    义诊的队伍第一站到的就是甘源城,因曾被敌军占领,甘源城内也受到战火摧残,屋舍多有损毁,百姓也多有受伤。即便过去多日,城中也还是一派残破凄凉的景象。

    到了城中临时安排的住所,也顾不上收拾,皎月就跟着曹军医出诊了,趁着天还没黑,赶去了城中的难民所,能尽快诊治几个是几个。皎月除了处理一些简单的伤病,还要跟着曹军医边治边学,曹军医也十分有心,诊治时从问诊到诊断、用药无一不细细讲解。皎月亦十分认真,深夜也不懈怠,将一天所学逐一记录下来。

    这天中午,正是用午膳的时间,在难民所忙了一上午,皎月实在有些累,天气又十分炎热,难民所的午膳于她而言实在不对胃口。皎月就没有吃,独自走到了难民所门外的一处阴凉处透气休息。

    皎月撑着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发现有个五六岁的孩童正躲在不远处的偷偷瞧着她。原本她以为只是孩童正巧在附近玩耍,便没有在意,继续闭目养神。但是很快皎月就发现孩童只是在看她,甚至好几次想走近她,见她睁眼又立马退了回去。

    皎月索性起身走了过去。孩童像是做错了事,低着头不敢动。皎月蹲下身问:“你找我吗?”

    孩童不说话

    皎月继续耐心地问“嗯......那有什么要我帮你吗?”

    这回,孩童抬起头看皎月了。“我......”刚说了一个字,撇嘴便哭了。

    皎月看着孩童满脸的眼泪,都忘了拿帕子,就着袖子就替孩童擦了眼泪。安慰道:“别哭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抽抽搭搭地说道:“我叫冬生,我阿翁病了!我、我听说这里有军营里......军营里来的医师。想请医师去给我阿翁治病......可我......没有钱......”

    “家中......没有其他大人吗?”

    冬生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皎月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不好的问题。为了补救便立马允诺道“我就是跟着军医来的!你站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去请军医给你阿翁治病!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啊!我很快就来!”

    皎月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进了难民所。

    冬生擦着眼泪,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请到了军营的医师,有些迷惘的看着皎月的背影愣怔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又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就在冬生冒出这个想法同时,皎月拉着曹军医出现在了门口。

    曹军医连最后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皎月求他救人,转眼就被拉到难民所的门外。

    皎月朝冬生招手“快带路!”

    冬生看着曹军医腰间的药箱,眼睛一亮,忙“哎”了一声,就领着他们往家里赶。

    三人连走带跑,曹军医硬是一路上都没机会开口问一句情况,到了冬生家中一看真有人病在床上,曹军医也不问了,径直上去把脉。

    皎月则手脚麻利的打开了药箱,准备妥当便站在旁边听候学习着。

    冬生喘着气,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自己真的给阿翁请回医师来了!

    幸而冬生的阿翁只是身体虚弱又感染了风寒,加上风寒之后没有休息也没有服药,这才晕倒了。曹军医施了针,人便很快醒了。又开了药,知道他们没钱,还特意嘱咐冬生,每日早晚去难民所拿熬好的药即可。

    冬生感激不已,跪下咣咣咣就给曹军医和皎月磕了三个响头。皎月正要扶,床上刚醒的老人家也挣扎了要起身给他们磕头,急得皎月一时不知道扶那个。

    还是曹军医眼疾手快,拉着皎月便离开了。

    当晚,冬生来拿药的时候,皎月递给他药的同时还给他准备了一袋粮食。在冬生家的时候皎月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破旧的屋舍里,除了那张床,几乎家徒四壁,连米缸里也是空的。

    冬生却是不肯收,说有办法填饱肚子。皎月自然不信,硬要他把粮食收下。一旁的四斤二话没说,将粮食抱在了怀里。“姑娘,粮食重。我帮忙拿过去吧。”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冬生楞了楞,匆匆弯腰跟皎月道别后,就赶忙追了上去。

    皎月也愣住了,跟到门口。看见道上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依稀还能听见冬生说着“真的不用......”皎月心下好笑“四斤的好意可真的是很难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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