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将城堡装点地格外圣洁，就连最高的天文塔，顶上都铺了层纯白地毯。
看海格正费力地拖拽一棵高大松树，想把它搬进礼堂，伊伦上去帮忙，她和他搭话，这才意识到，圣诞节就要到了。
时间竟过得这样快，伊伦有些恍惚。
算一算，她和哈利已经一个月没说过话了。原本的变形术补习由于她水平提高换成了麦格教授，早餐时间，她也很少能看到哈利。
他们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像两条永远没法相交的平行线。
也许羁绊就是这样，是拿来安慰人的东西，感情不够，就要用天意来解释。
“伊伦，今天多谢你啦，有空去我的小木屋坐坐。”海格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大胡子随着表情一动一动，“我那里有最新的魔法植物杂志喔，还到了一些月见草种子，我想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闻言，伊伦眼睛倏地一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巨大身高差让她和海格这对临时搭档走得格外艰难，伊伦要走得非常快，才能勉强跟上他。
就在大个子抬着松树，即将越过门槛时，伊伦在后面没有兜住，手一松，树根摔在地上，而她也晃晃悠悠，差点栽倒。
梅林啊，您能救救我的脸吗？
伊伦不抱希望地为自己祈祷。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只手稳稳扶住她。
心灵感应似的，伊伦睁开因为害怕紧闭的眼，心心念念的哈利居然就在眼前。
他瘦了很多，抱起伊伦之后，不自然地偏过头，黑色卫衣里若隐若现的那半张脸浮起明显红晕。
“还好吧？”
哈利语气平淡，除了古怪表情和死活不和她对视的眼睛之外，一切如常。
这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搞得伊伦格外生气。
她嘟着嘴巴从他怀里跳下来，看也不看他：“我很好，多谢了，波特先生。”
趁着他愣住，伊伦帮海格抬过最后一段路，小兔子一样飞快溜走了。
抱歉了救世主先生，我也不是没脾气的！
伊伦腹诽，气鼓鼓回到休息室。
**
厄尼和劳拉都在，一见她来，便招呼她，问要不要玩游戏。
赫奇帕奇暖意融融的环境和融洽氛围再次治愈了伊伦，她在心里发誓，今后再也不和哈利说一句话，她只是一只甘于平凡的小獾，做不到也不想上赶着和格兰芬多那头阴晴不定的狮子交朋友。
“怎么了？说出去看看雪景散心的，一回来反倒更生气了？”
劳拉瞪着大眼睛看她，语气很是疑惑。
一旁厄尼则是不动声色，嘴角甚至还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递给伊伦一枚金戈布石：“行了，与其为一些不相关的人生气，不如取悦自己。”
这回劳拉才懂了，她拿起手边石头，对着桌角轻轻弹了一下。
“快来伊伦，就把金戈布石当成那讨人厌的波特算了，我们来比比谁得分多。”
点点头，伊伦答应了。
把那些烦恼丢开，她将身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眯着眼，单手将石头抛起，看它在桌上打转。
眼看她抛出的距离比劳拉远了一大截，伊伦高兴地拍起手。
“啊哈哈，果然吃喝玩乐最舒服。”
金戈布石这种游戏的规则是，距离短，得分低的一方会被那石头喷一脸脏水。
很不幸，劳拉挨罚了。
擦掉污垢，她不服气地扁扁嘴，推了一把身边的厄尼。
“我不行，就让我哥哥来替我报仇好啦。”
她意味深长地对自己亲哥眨眨眼睛：“说起来，你还没和伊伦玩过这个游戏呐。”
撇开脸，厄尼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劳拉的阴阳怪气。
这一边，伊伦嘴上不服输，大咧咧地嚷嚷：“唔，换个对手，我也照样能赢。”
可心里却在打鼓。
她和厄尼认识这么久，虽没和他正面交锋过，但旁观也知道，厄尼玩金戈布石很在行的。
和煦微光透过小圆窗映在她轮廓柔和的侧脸上，伊伦随意用丝带在手上挽了个结，顽皮地冲厄尼笑了一下。
煞有介事的样子，简直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厄尼嘴角弯了弯，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小姑娘气呼呼的注视下，他抬起头，学着她的样子，非常正经地摆了几个姿势。
“嗯来吧，伊伦，让我看看小朋友的实力。”
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激，伊伦想也不想地放出狠话。
“厄尼，我们比五个回合，谁输的最多，谁就接受全部惩罚，怎么样？”
“那我给石头施魔法咯，这可是你说的。”
厄尼爽快答应了。
然而，真正过招后，毫无悬念地，平衡能力极差，手脚极度不协调的伊伦惨败。
她咬牙，不服气地拉着厄尼又来了几个回合，结果还是一样。
心像刚被零下十度的黑湖水泡过，伊伦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来吧，刚才说好的，谁输了就接受所有惩罚。”
一旁的劳拉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栽倒在伊伦身上。
“我可给你数着呢伊伦，整整五次哦，你就等着变成一只小花猫吧！”
自己打的赌自己还债，伊伦佯装恼怒地白了她一眼，做了个鬼脸，又把眼睛闭上。
一，二，三……
她在心里数，等候一场污水洗礼。
结束，居然没等到。
“行了伊伦，睁眼吧，”厄尼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憋着笑对她说，“时间过去太久，我的魔法失效了。所以，惩罚暂时取消。”
这一下劳拉脸色的变化可谓是晴转多云，她嘴角抽动，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亲哥。
大叫道：“厄尼.麦克米兰！你这讨人厌偏心眼的家伙！”
当事人在一旁不吱声，无辜地耸了耸肩。
劳拉作势要揍他，厄尼灵巧躲开，让她扑了空。
逃过一劫，伊伦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着互相追逐的兄妹俩，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筋疲力尽，排排坐歪倒在松软舒适的沙发上。
休息室被大家布置地格外温馨，嗅着好闻的花草香，伊伦惬意地眯起眼睛。
“唔，好久没这么舒服了，”伸了伸懒腰，她揉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哎，不如我们今天直接在厨房吃午饭吧。”
劳拉最开始答了句好，脑子里不知想了些什么东西，立刻又改口了。
“我就不去了，塞德里克可说了，打魁地奇呢，要控制饮食，保持好身材，那么，”她眼神在伊伦和厄尼身上扫来扫去，“就你们去好啦，我还是去礼堂吃饭吧。可以多走走路。”
这是什么理由……
伊伦愣了愣，见厄尼不说话，以为他也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在厨房大快朵颐，兴致一下没了。
“算啦，我自己去好了，正好我还能去禁林边上散散步，海格叫我去喝茶呢。”
看她要走，厄尼一把扯住她袖子，力道很大。
“喂，你怎么那么多想法，刚才不还满心期待要去厨房吃饭吗？”他黑眼睛一眨不眨，蛊惑般望着她，“你不想尝尝刚出炉的柠檬排和牛肉煎饼吗？”
劳拉在一旁帮腔：“嗯，想想那酥脆的表皮和香喷喷的肉馅，我都流口水了。”
她话音刚落，伊伦的肚子不懂事地叫起来。
红着脸，她只好屈服。
“那我们走吧厄尼，真是败给你了。”看向劳拉，她撇撇嘴，“还有你！一天到晚奇奇怪怪的。”
**
熟练地顺着大木桶爬进来，站定后，几百个衣着破旧的小精灵簇拥上来。
厄尼轻巧地一挥手，他们立刻恭敬地排好队，把已经做好的食物挨个端到伊伦眼前。
像是精心准备过一样，伊伦好奇地望着厄尼。
“是你安排好的？”
男孩弯了弯唇角，假装满不在意地点点头：“是啊，你不是早就嚷嚷要吃顿好吃的吗？前些时间天天被那个波特气得茶饭不思，我作为你的朋友，总要替你排解一下吧？”
“我气死了，你别和我提哈利，啊不，波特先生！”
伊伦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像这样哈利和他冷冰冰的态度就能从她脑子里走掉。
注意力放回美食身上。
不得不说，厄尼非常了解伊伦的喜好。
餐前甜品酒心巧克力和蛋奶布丁摆得满满当当；主食里，有她最爱吃的牛肉馅饼和冒着热气的柠檬派；饮品是一小杯浆果草莓汁；甚至连餐后点心，都是她盼了很久的咖啡枫糖冰淇淋。
看着看着，伊伦的肚子叫得更大声，她舔舔唇，笑嘻嘻地对厄尼说了声谢谢。
琥珀色眼睛亮晶晶的，随着她娇憨的动作，鼻尖那颗小痣像只灵巧的蝴蝶。
厄尼呆看了几秒，听到伊伦又喊了声他的名字，这才回神。
小姑娘不知道吃了什么，原本白皙透亮的双颊此刻竟呈现出明显的酡红，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睁得大又圆，反而微眯起来，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念叨什么，一副醉酒后的微醺状态。
吓了一跳，厄尼怕她是因为这些食物生了什么病，一边扶好她，一面召来刚才服侍她的小精灵。
“说，你给她吃了什么？”
拿出老牌纯血家族的气势，厄尼居高临下地质问他。
“波比该死，波比给小主人吃了带药水的酒心巧克力，波比不知道里面放了药水……”
那可怜的背锅侠波比不住地鞠躬，惹得厄尼更烦躁了。
“你！”教养让他说不出什么狠话，他无奈地叹口气，问他，“那你知道这是中了什么药吗？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波比怯怯走上前，对伊伦地脸看了看，又闻了闻她的味道，紧接着，毕恭毕敬，非常严肃地回答：“最强力的爱情魔药，麦克米兰先生。这位叫伊伦的小姑娘马上就要和您告白了。”
几乎是一瞬间，烈火燎原，厄尼心跳地飞快，脸色几乎要和伊伦一样了。
他克制住隐隐的期待，小心将女孩扶到最近一把椅子上。
“波比，刚才是不是有位和我长得很像的女生来过这里？”
“是的，正是您的妹妹，麦克米兰小姐。”
果然，厄尼气得牙痒痒。
考虑到伊伦的安全，他没多停留，吩咐波比照顾好她，飞快钻进木桶，去找自己的好妹妹要解药。
伊伦一直喊口渴，面上潮红越来越浓，波比只好先去按照吩咐给她找水。
其他小精灵还在忙碌，自顾不暇，于是伊伦这里变得很安静。
又乖又小的一只，默默窝在躺椅上，不时憨笑着抿一下唇，像玫瑰花苞般柔嫩殷红。
睫毛又卷又长，翘起可爱弧度。
麻花辫散落一旁，鹅黄色的丝带暧昧地缠绕在手腕上。
校服袍子领口微敞，露出雪白伶仃，还浮着薄汗的脖颈。
这一边，哈利结束魁地奇训练，按照韦斯莱双胞胎说的，刚刚摸进厨房，想要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他脑子嗡的一声，但很快，看清伊伦脸上难耐的表情，那些瑰丽的遐想瞬间烟消云散了。
“伊伦，伊伦，你还好吗？”
哈利走上前，将她衣服穿好，试探地问道。
迷蒙中听到有人叫她，伊伦稍微睁开眼。
看到是哈利，琥珀色眼睛骤然一缩，接着，她像漂流许久的人忽然发现浮木，一下子跳起来，两只细长的胳膊攀上他的脖颈。
小手无意识地揉揉蓬乱的黑发，她身上柠檬派混合草木香的气息尽数扑在哈利鼻尖。
“我是在做梦嘛，大，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居然就在我面前。”
她笑嘻嘻地，胡乱揉着他的脑袋，从头发，到耳朵，就连脸颊两边也不放过。
怕她不老实掉下来，哈利只好用双手托着她的腰，绅士地攥成拳，任由她对自己摸来摸去。
“是我，伊伦，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下来好好说。”
“说不了！”她眼睛瞪得溜圆，喊出几个字，又微微合上，重回到迷离状态。
伊伦看着他，好像很愤怒，又好像很高兴。
“你这个坏蛋，蠢狮子，讨厌的救世主！”
细细嗓音明明在骂他，可哈利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想到自己曾经和她冷战，他语气软下来安慰伊伦：“说的对，都是我不好，那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行！”伊伦搂着他，举起一只胳膊，冲着哈利脑袋比了个枪毙手势。“住口，你这个狂妄的小贼！”
“你这是从哪部警匪片里学的？快下来吧伊伦，听话，乖。”
哈利被她折磨地一点脾气都没了，哄孩子一样温言温语。
“是你偷走了我的心，又要冷着脸气我。”
绿眸因为她的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什，什么？”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伊伦咂巴两下嘴，抱他更紧。
“唔，可我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呀。”
“你，你认真的嘛？”哈利狠狠心，就算是她的胡言乱语，他也想好好回应，“其实我……”
双唇微启，立刻被小姑娘指尖堵住了。
她不让他说话，自己倒蛮横地附在哈利耳边，呓语般喃喃。
“谁让我喜欢你呢，你是不讲理的小贼，而我，早就成了你的从犯。”
声音像雨后空气一样清新甜美，轻轻柔柔落入耳畔。
哈利愣在原地，抱着她的手不自觉起了战栗，他听见自己的心正强劲有力地在胸腔里跳动。
反复咀嚼她的告白，他脑子里像有无数烟花绽放。
噼啪——噼啪——
伊伦说完话就沉沉睡去，把她安置在躺椅上，哈利呆呆地摸着被她碰过的那些地方。
瞬间，许多许多问题好像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看到她会紧张，生怕说错一个字惹她不开心。
为什么，人群中仅靠背影就能找到她，目光恨不得随时黏在她身上。
为什么，听到她说喜欢和厄尼在一起，气得想要揍人。
为什么，发现她对自己冷淡，比输了比赛还要难受。
……
原来这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