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有丧尸协助干活,菜就收得快。

    很多时候是丧尸们清晨摘了装框搁在河边,等他们睡到太阳爬上高空去抬回村里。

    一来一往,人们与丧尸奇迹般地混熟了,冬季的蔬菜也收得差不多了,只余一些耐冬耐储的瓜果在地里。

    安全区派来学技术的学生们,望着满仓的蔬菜,眼都红了。

    菜是他们跟着亲自种的,守着长大的,亲手采摘的,但要他们说出与安全区里种植的有何不同,又说不出来。

    他们只知道,在安全区里照这种模式种,铁定一粒米都收不到。

    再也无法忍住,他们齐齐叫沈教授去问。

    其实已经有不少大胆又机灵的学生去问过阿桥和宋丽,宋丽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阿桥也把她的小本本借给他们翻过。

    小本本是阿桥的说话鉴定,上面写满了有史以来说过的全部话。他们翻到很多阿桥指点大家种菜种树种水果的记录,全部誊抄下来。

    日以继夜地观读理解,再结合每天自己种植完后写下的笔记。

    硬生生琢磨个千转百回,也愣是没看出比安全区种植最特别之处。

    只是决定,等回安全区,复盘这边的种植法种种看。

    沈教授带着令人振奋的消息回来——

    阿桥愿意亲自到安全区指点他们种植。

    但,只指点他们这一次,他们只有这次机会。

    所有,每个人都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学习。

    学生们激动不已,还没回安全区,便先把学习精神拿出来了。

    毕竟,因材施教的老师,不好寻嘛。更何况是阿桥这么厉害的老师。

    军长派人先将消息传回去。

    沈教授和学生们也准备启程返回安全区。

    阿桥略微思考,分了好大一批菜给他们同路带回去。

    这是看在他们近两月来辛苦劳作的份上。

    如今外面没了丧尸,丧尸像搬家一样全往村庄这边来了。沈教授等人回程没有任何耽搁,用最快的时间回到安全区。

    安全区先一步得到消息,早已派人等候。

    沈教授一到,运回来的蔬菜立刻入库。

    有损的蔬菜连忙送进大食堂。

    时隔三个月,安全区大食堂终于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新鲜饭菜。

    番茄鸡蛋汤,酸炒白菜,韭脆皮茄子,干锅土豆片,包菜焖韭菜……

    一道道家常菜在这寒冬腊月里,吃得人浑身舒爽,又感慨万分。

    物资越来越少之后,只供小食堂用了,幸存者们只能每日领营养剂喝。

    这一刻,他们想起来那些被拐走的幸存者们。安全区早有传言他们被拐去种地。

    种的菜这么好吃,他们是早就吃上了吧。

    【真羡慕。】

    同时暗自后悔,当初被拐的人怎么不是自己?

    【当真是干活不够积极?】

    那天之后,安全区种植的人,发了疯一样的帮研究员们干活。

    他们分出两亩地来翻土,将土壤培育得和村庄那面的土质一样,再择当季顽强的种子进行播种。

    阿桥来时,他们的种子刚发芽,准备移植入土。

    她游荡在培育架前,看培育盆里发芽的苗。

    他们一比一模仿村庄的种植模式,将培育仓和种植土都摒弃了。

    「这盆不行。」

    阿桥用红色油漆笔在培育盆画下大大的叉。

    早在她眼前混熟的学生们拿着笔和本子跟在她身后做笔记。

    “阿桥姐,这盆哪里不行啊?”

    每株苗都长得笔直鲜嫩,算得上好苗。

    阿桥拿过他的笔记本写:「有些根系在坏了,右边那十株根太弱,过不了冬。」

    学生看了一眼,“那可以种大棚里啊!”

    阿桥反看他一眼,写出的字无比嫌弃,「长得瘦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吃的!」

    【要吃就吃最美的,这营养不良的苗,种着都浪费土壤。】

    【种它,还不如多种些别的。】

    阿桥没在纠结那盆,继续游走在培育架之间,小手一挥,豪迈地将几百盆幼苗摁死在摇篮里。

    看着密密麻麻的大红叉,学生们终于有点点理解到为什么村庄那边能种出那么多而好的蔬菜,安全区只有东南西北风。

    如果他们不狠心,将这些或脆弱或腐烂的苗种进地里,不仅耗费人力财力,更是耗费时间,耗费土壤的营养,耗费幸存者们日复一日期待的心。

    阿桥又转去巡察土地,哪个田适合种什么,她写在木牌上,插进田里以区分。

    哪些田不宜种植,她就画叉。

    有时候学生问她为什么,敷衍的水太多,泥太黏等等她能说,但细致的感觉说不上。

    于是,只能让学生们自行去分析。

    学生们也知道她大多凭感觉,但就这份感觉,比他们先进的检测仪还先进。

    他们一面听从她的指挥,种下菜,继续培育种子、开发天地,另一面将她画叉的幼苗和土壤拿去实验室分析报告,也拿能种的土壤和不能种植的土壤做对比。

    这一对比,倒真对比出些东西来。

    可以播种的土壤,土壤营养、透气性、保水性、熟层等等各方面都是极为优质,属上等良田类。

    而淘汰的土壤,方方面面都差劲,或各有不如意的地方。

    研究室里传出阵阵惊叹。

    惊叹于阿桥的眼光毒之又毒。

    连那些他们只能在仪器下才能看见的烂根,她凭感觉便指出来了。没一个有错。

    “真是无人能及的天赋啊!”

    他们把报告打成笔记,时时观察,将这些极度有用的知识记在脑海里,以便以后能自行区分可种和不可种。

    阿桥在安全区的最中心住到一个极好的房间,水电不缺,还有小空调和小电视、小电脑。

    小食堂做最好吃的饭菜给她吃,时不时还给她做小零食。

    有些不如肖旭做得好吃,有些还怪好看怪新奇的。

    晚上狗狗也会来,给她带小零食,趴在床上和她睡觉——当然,是被阿桥强行拖上床的。

    趁它睡觉时,抓起它的两条后腿往床上拖。狗狗曾几度想咬死她。但她举着平板电脑玩单机游戏的样子,又实在让狗下不了嘴。

    最后,总是它自愿先行一步上床了。

    后面一个月,阿桥教他们灌水、施肥、抓虫。

    要人手抓,不打杀虫药。

    这样种出来才毒不死人。阿桥总这样说,种出来好吃。

    虫在吃上蔬菜的前一刻,早已被人的手指碾死了。

    所以,每一颗菜都长得绿油油、完美无缺。

    阿桥又帮忙将种植区所有的田地做了分类,无法种植的田也被她改良到可以种植。

    赶在除夕前,安全区狠狠收了一波菜。

    大葱大蒜,包菜花椰菜韭菜,青萝卜南瓜红薯……

    那些菜,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种植区收菜收得满心欢喜。

    一筐筐菜过秤,小孩子都在拍掌欢呼。

    阿桥收拾小背包,准备回村。

    区长和区里的各长官来送了好多礼物,全是五花八门的小东西和食物。

    很多玩具,阿桥没见过,看着有趣,玩得也起兴,就全打包带回去。

    “真的不在这里过年吗?”

    “那——新年来玩啊!”

    “一定要来啊!你爱吃的全准备上!”

    “海边的椰子熟了,第一时间给你送去!”

    ……

    一群长官在背后相送,念念不舍犹如送亲孩子离开。

    阿桥偷偷瞧了一眼,那副场景还怪让人心酸的。

    可惜,下一秒想起可以回村吃肖旭和宋丽做的各种好吃,可以去山上看她的野猪,去看岁岁……想起那些,她就特别开心,迫不及待。

    坐在背篓里,一边摸摸狗狗的头,一边张望远方的村庄。

    狗狗跑起来很快。

    阿桥几乎刚盼过,村庄便近在眼前,耳里听见村庄热闹的声音。

    他们在准备过年,还在猜她什么时候回去。

    “肯定马上就到了,阿桥会飞诶!”

    “你这样我还知道马上呢,我说几点到!”

    “最迟五点。咱们平常都是五点半开饭,阿桥鼻子贼溜灵,吃饭能不积极?”

    “那我猜四点半。”

    “我猜五点二十!”

    ……

    一群人猜着猜着又去忧愁丧尸。

    “今晚要不早点给丧尸发饭?好不容易除夕夜,咱们肯定吃得久。要是到六点忘了给丧尸发饭,它们吃了把咱们吃了咋办?”

    “你说的有道理。”

    大家又去找宋丽说这件事。

    宋丽也认为说得对,便去找许方。

    许方是丧尸群伙食的负责人。当即就开了大厨房上蒸笼。

    这次是真的给它们蒸牛奶馒头,货真价实的牛奶馒头,外加一些肉包子。

    阿桥到村时,大厨房的香味飘得外面排队的丧尸们蠢蠢欲动。

    仿佛它们也知道今天是大日子,会格外吃得好,早早就来守着了。

    “阿桥姐,终于回来了!”

    “哈哈哈,快快快,我赌对了,东西拿出来拿出来!”

    ……

    一半人笑着收赌注,一半人又愁又乐。

    宋丽跑上来,接过她打包回来的麻袋拿去放着。

    许岁远远地冲她笑。

    阿桥也笑。

    村里挂满了红灯笼和彩旗,喜庆得很。

    除夕夜的晚上,燃了巨大的篝火。

    桌子沿着篝火拼接而成,摆满肖旭精心烹饪的满汉全席。

    宋奇难道的开了酒,允许众人喝一点。

    阿桥也去凑热闹,喝得脸颊通红,眼里含笑。

    她伏在狗狗背上,宋丽去拉她,说她醉了,回去睡觉。

    她非说没有,用很大的声音说。

    大家惊得回头看她,纷纷笑她。

    阿桥也跟着笑,又继续吃菜,只是拿着的筷子怎么也夹不稳,最后直接上手。

    看她玩得这么快乐,一年就一次,宋丽便没再拉她,任由她玩。

    忽然,小夕抱着果汁杯,坐到阿桥身边。

    “阿桥姐姐……”

    她捧着果汁杯,望着阿桥,乖得不成样。

    和许岁一样乖。

    阿桥忍不住捏捏她脸,问她:“怎嘛啦?”

    张口的声音是丧尸的嘶吼。

    桌上静了一片。

    小夕也愣住了。

    宋丽笑着打圆场。

    众人这才又继续喝酒干饭。但心里怎么也止不住震惊,有好多人一直以为阿桥是人来着……

    身旁的小夕却没被吓着。而是抓着阿桥的手,一脸好奇地问她:“阿桥姐姐有妈妈吗?”

    除夕夜的风尤为的冷,刮在脸上割得痛。

    阿桥也觉得痛。

    她从小夕手里挣脱自己的手,揉揉刮痛的脸,“斯哈斯哈”吸气。

    然后,她扑到狗狗身上,嘟囔着:“狗狗,我想睡觉觉了。”

    橙黄的篝火在黑夜里沉沉浮浮。

    寒风呼呼地刮。

    她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和狗狗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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