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宴长宁轻轻说，声音传到广场的每个角落。
他抬手，一股力道托起了跪下的众人。
站在万众瞩目的人的身边，从没见过大场面的薰欢，不由得生出几分飘飘然。
她的师尊，原来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还是这位大人物的亲传弟子！
长宁老祖，在薰欢惊叹仰望的目光中，顿了顿，他抬起高贵的右手，轻轻摸了摸薰欢的头发。
大概是师尊此刻的光环太重，在他的手心下，薰欢感到整个人都发麻了，醉醺醺的。
瞒了徒弟这么久，宴长宁有些歉疚，思忖片刻道：“未来，师尊带你一起飞升。”
气氛太好，薰欢瞪大眼睛，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师尊以前没想带我飞升？”
“……”
“……”
两人对视一眼，又飞快地互相撇开。
薰欢在心里思索，该找个什么借口，好掩盖自己又一次的犯蠢呢。
尴尬到难以面对的场面，假装忘记就行。
薰欢驾轻就熟：“师尊，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与此同时，宴长宁一脸认真地解释：“不是。以前你师兄带你。”
薰欢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克制不住地低头笑了一下。
顾怀和白露从白露的房间，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薰欢抬起头时，看见了，她扭过头，去看眼前的群山，与峭壁万丈。
宴长宁和薰欢说话间，飞船已经越过归元宗的广场，进入门派内部。
顾怀无事人般地靠近薰欢，插话：“师妹在和师尊说我什么呢？”
薰欢极快地皱了皱眉：“师兄听错了。”
顾怀沉默了，他是耳聪目明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修成金丹。
怎么可能听错。
师妹现在是敷衍他，越来越不走心了。
薰欢左边是师尊，右边是师兄还有白露。
挨得这么近，她很是烦躁难受。
“到了，下去吧。”师尊的声音解救了她。
薰欢立马从飞船上一跃而下，身形利落，动作干脆。
给人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手里但凡有一把灵剑，就是在半空中，她这个半吊子，都能御剑飞行了。
落地时，薰欢见到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像是体修。
薰欢拘谨而礼貌地朝人点点头。
“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他看向薰欢身后，声音也是男子气概十足。
薰欢听到师尊嗯了一声。
薰欢满心问号：新收？小徒弟？不是白露吗？
宴长宁走到薰欢身边，介绍说：“这是你的师叔秦石，也是归元宗的掌门。”
薰欢乖巧微笑：“师叔好。”
“这把长虹剑送你。”秦石满意地点头，动作十分大气地丢出一把剑。
薰欢手忙脚乱地接住，长虹剑身形灵巧，剑鞘正中间有一道红痕，形状极为好看。
这长虹剑的来头之大，也是修仙界排名数一数二的。
据说鸿蒙仙子飞升成仙之前，把这佩剑放在了不知名的秘境中，等待有缘人。
没什么见识的薰欢，手握长虹剑，顿时压力非常之大，下意识看向师尊。
她还有空隙想，别是给小师妹白露的吧，她这接了，该怎么圆场？
宴长宁回望她，满脸平静，像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薰欢只好压下心虚，对第一仙门归元宗的大佬掌门说：“谢谢师叔。”
顾怀和白露一起下了飞剑，听到“归元宗”三个字，也是满脸震撼。
宴长宁见到他俩，语气淡淡说：“这也是我的徒弟，顾怀，白露。”
“这是归元宗的掌门，我的师弟。”
秦石看了眼顾怀，笑说：“这小子，根骨不错。”
随手扔给了他俩一人一个储物袋。
顾怀视线短暂地从长虹剑身上瞟过，朝秦石抱拳行礼：“谢师叔。”
白露手捧着储物袋，笑眼弯弯：“谢师叔。”
招呼打过了，秦石和宴长宁一起往前方大殿走去。
“师兄，你一走就几百年，把门派的摊子扔给我，自己倒是逍遥快活了。我呢？”
宴长宁：“如今我回来了。”
“所以师兄准备接手门派事务了？”秦石迫不及待地一锤定音，“好，那这掌门之位，以后就是师兄的了。”
宴长宁止住脚步，侧过脸，冷静地看他。
秦石沉稳的掌门做了几百年，心都累了，忍不住随意口嗨一番。
宴长宁冷飕飕的视线压力下，连忙改口：“师兄，我说笑呢。”
“以师兄的境界修为，这些俗事哪里值得费心，师兄还是适合带着小徒弟，游山玩水，逍遥人间。”话里话外，颇有些羡慕。
这话说得越发没谱了，宴长宁也不搭理他，抬脚进了议事大殿。
十多位长老，两排坐开。身后侍立几位佩剑弟子。
最高位空着，它左手边，还有个空位。
宴长宁没让薰欢进殿，让她在外面等着。
他领着顾怀和白露，进殿去了。
薰欢离得很近，能看清殿内情况，但她不敢多看。
里面传出的声音模模糊糊，玄之又玄。
待顾怀和白露出来时，满脸喜悦。
白露走近，好奇地问薰欢：“师姐，你怎么没陪师尊进去？”
薰欢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白露神情停滞一下，又兴奋地说：“师姐，我和师兄以后是归元宗的亲传弟子了。”
薰欢靠在石柱上，闭上眼，可有可无地说：“哦，那恭喜你俩了。”
顾怀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薰欢这话说得跟恭喜他俩结成道侣似的，没半点感情。
他心生不满，上前拉开白露，低声训斥：“小师妹，收敛点。”
白露一怔，殿内传出的声音好似梵音袅袅，延绵不绝，好半响她才醒悟：是啊，这里是归元宗议事大殿之外，而她，只是个未入道的肉.体凡胎，对，就是修者眼中的蝼蚁凡人。
白露看了看筑基中阶的薰欢，往角落里后退了几步，低头掩下眼神中的复杂深思。
宴长宁踏出殿门时，看了眼靠在石柱上闭目养神的薰欢。
他说：“走吧。”
待薰欢走近，宴长宁低头问：“可是困了？”
薰欢迟疑了下：“是的。”
宴长宁颇有感触：“这长老会议，确实开得久了些。”
“……”薰欢生出几分好奇，“有不久的时候吗？”
宴长宁慢悠悠地回答：“有。在他们刚结成道侣的时候。”
薰欢不懂：“为什么？”
“为师也不知。”宴长宁回忆一番说，“瞧着神色十分疲惫。大概是身边多了个人，晚上没睡好吧。”
闻言，薰欢停顿一下，侧过脸偷偷瞄了眼师尊，又迅速收回视线，神情僵硬，讷讷道：“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