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宋浣清回到凉亭,等了许久,才见春桃回来。看着一桌子的精美点心,她有些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秦府厨娘的手艺好似比她家的厉害太多了。

    春桃从蓝中取出了一小碟精致的樱粉团子,推到了宋浣清的面前,眉眼染着点点笑意:“少爷说您喜酸甜,尤其是对锦记的点心情有独钟,问过奴婢能否做出一样的口味来,今日赶巧了,宋小姐可以尝尝。”

    春桃似是再遇上秦家那位小姐和秦暻丞的话题上,才会多说几句,想来是秦昭留给秦暻丞的心腹,宋浣清拈着樱粉团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赞叹春桃的手巧还是该奇怪宋家的人因为秦暻丞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宋浣清小口抿了一口,赞不绝口:“绿萝快尝尝,春桃姑姑做的可好吃了。”

    绿萝一边接过,一边小声嘀咕道:“奴婢方才就吃过了。”

    “好啊!敢背着我吃独食!”

    宋浣清打趣地就要去夺绿萝手中的点心,被她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当着宋浣清的面,将那点心一口塞进嘴中,并朝她偷偷做了鬼脸。

    宋浣清佯装生气,余光瞥见了春桃偷偷舒了一口气,听她笑着说:“宋小姐与绿萝姑娘关系可真好。”

    不等宋浣清说话,便听绿萝咧嘴傻笑道:“那是我们小姐人好。”

    宋浣清微微撇开了脑袋,脸颊上染着被夸的绯红,嘀咕道:“就你多嘴。”

    春桃只是笑着看她们打闹,默默的一边,将点心摆好,给她们沏茶。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碟子见了底,宋浣清细细喝完手中的茶,管家才姗姗来迟,让她过去。

    凉亭与前厅相隔不远,转几个走廊也就到了,是以到那时,宋浣清还能看到几个李家人愤愤离开的身影,看这样子,李家在秦君昊手里没有讨到好,谈崩了。

    见管家视线看来,宋浣清收回了视线,朝他笑笑,并未言语。

    大厅外,管家正示意宋浣清到了目的地,她拎着裙摆,正准备进门,却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道满含戾气的男音,兀得脚步一顿,驻足了下来。

    这是……人还未走尽?

    管家似是也发现了这茬,正想进去通知,却被宋浣清拦了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在外面等等吧?等秦爷爷忙完了,我再进去。”

    管家有些迟疑,但见宋浣清坚持,就不再说什么,留了下来,与她一同待在了门口,宋浣清知晓他是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在监视,也任由着。

    而与此同时,大厅之中,坐着四人。

    秦君昊与三个年龄相近的男子,其中一个壮汉,手拍在红木桌上,震得手下桌子剧烈摇晃,眉眼间皆是戾气,他啐了一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李家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咬着暻丞这事不放,不就是想贪秦家在白云山的那处灵脉场,演得这般爷孙情深,令人作呕。”

    紧随着他说话的是另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他手持羽扇,整个人懒洋洋地后仰着,声音带着慵懒的倦怠,说出的话却是格外的骇人:“他李家,不是想用他孙儿的命换灵脉场吗?给啊!区区灵脉山而已,为什么不给,就让他们拿李哲明的尸首来换。”

    “二哥,你若是敢承诺,李老头儿可是真的会做的出,要我说,还是花些银子,找些人直接屠了李家吧!以绝后患,耳根子清净。”

    宋浣清站在屋外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屋里几人,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是无时无刻不在谋算李家人的性命,让她有些咂舌,想收回之前的猜测,这李家人想拿捏秦家的痛楚,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搭进去。

    宋浣清这般想着,没有注意到管家已经一身冷汗地走了过去,他是怕宋浣清再听下去,他家少爷唯一愿意亲近的人就该跑路了。

    “家主,宋小姐来了。”

    宋浣清在听到管家的声音,便收起了脸上有些外露的情绪,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摆,走了进来。

    刚一踏过门槛,她就察觉到有几双视线在打量她,她面上笑意不改,任由他们打量,她朝着秦君昊福了福身子:“清儿见过秦家主,今日贸然登门,可是唐突了?”

    “当然不会,清儿是秦家贵客,想来便来,来坐爷爷旁边。”

    “是。”

    宋浣清淡然自若地上前,落座的一瞬间,才看清秦君昊右手边座位的那三个男人,他们见她看来,也不收敛打量的脸色,她也不恼,只是问秦君昊道:“秦爷爷,不给清儿介绍介绍吗?清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三位客人了。”

    秦君昊只是懒懒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他们三个都是我弟弟,你随丞儿喊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便是了。”

    这儿……她还真的没想的,她只知秦家有个秦君昊,却从未听过秦君昊有三个亲弟弟,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人特色。

    听他们自己开口介绍,宋浣清才听出了蹊跷,原来墨都的秦家不是原本的本家,真正的本家在几人婚娶后便分了家。

    老二秦君越就是那个手持执扇的,他在花都立了足,目前是花都秦家的家主。

    老三秦君旻,有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弯眉圆眼,笑的一脸阳光,若非她方才亲耳听见,怕是不能将眼前这个男人跟那个想要屠了李家的人联系到一起,他目前是晏城秦家的家主。

    老四秦君源,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凶像,倒是给她压迫感最小的,目前是朝阳城秦家的家主。

    无怪他爹对秦家颇有忌惮,说秦家权势滔天,她还以为秦君昊神通广大,一手遮天,谁知道原来是靠分家,九都几个强大的都城都有他们的存在,搁谁谁不害怕。

    宋浣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秦爷爷,今日要与兄弟叙旧,那清儿就先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拜访。”

    她本是存着来替秦家解围的心思来的,但是这处境怕是用不着她那歪瓜裂枣的计谋。

    宋浣清起身欲走,却被秦君昊拦下,不等他开口,便听到了秦君旻先开了口:“宋小姐,偷听完就跑?有些不厚道吧?”他手指圈着小刀的刀柄,悠悠转着,语调漫不经心,让宋浣清不由脊背一僵,他想干嘛?莫不是要杀人灭口?

    “阿旻你闭嘴,不要吓到了客人。”

    秦君昊呵斥完秦君旻,转过头收起了眸中的冷冽,对宋浣清道:“宋小姐,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可是有什么要说,直说便是,他们三个不是外人。”

    听到秦君昊的话,宋浣清的心安定了不少,她坐了回去,无视了对面哥三的眼神,看向秦君昊问道:“不瞒秦爷爷说,我今日确为秦暻丞之事而来,但是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秦爷爷你们可以处理的很好,我就不乱出主意了吧!”

    “说说看吧。”

    得了秦君昊的应允,宋浣清迟疑了一下说:“秦暻丞在围猎场上伤了人是众人目睹之事,虽在情理之中,但若是置之不理,任由李家生事造谣,恐生祸端。”

    说着她顿了顿,眼神在秦君越和秦君旻之间扫了一眼,在两人悠悠看来时,立即收回了视线,然后说:“我是不知晓李家对你们开了什么条件善了此事,但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是不赞同的,今日有个李家,明日来个王家,秦家再有矿,也经不起这么造吧?”

    秦君越挑了挑眉,感觉她在内涵自己,遭到了秦君旻的无情讥笑,然而后者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到了宋浣清的后一句是:“没有感情的屠戮只是个没有智商的屠夫,愚蠢至极。”

    说到这儿时,宋浣清朝他笑盈盈地看了一眼,继续补充道:“三爷爷,您能杀光一个李家,可有想过墨都其他人,在秦李两家交恶之际,您一点小意思,李家全家没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猜忌,也是普通百姓不会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李家是城主亲家,他无法撼动秦家,但是难保不会心生隔阂。”

    “黄毛丫头,你说这不行那不行,那你来说说,此局怎么破解。”

    宋浣清好笑看着秦君旻有些炸毛的姿态,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没有着急问话,反倒是挑眉道:“三爷爷好像很不服气,那么可愿意赌一把。”

    秦君旻来了兴致,不由问道:“赌什么?”

    宋浣清歪着头,思索了片刻,不紧不慢道:“就赌我的计策能不能让你心服口服吧!若是我输了,除了要我小命,我随你处置,若是你输了,就将你手上的玉扳指送我吧!我瞧着欢喜的很。”

    宋浣清弯眸笑着,眸眼是不遮掩的狡黠。

    “啧,狂妄的丫头。”秦君旻似是气急,低骂着,但在几个兄弟面前的,不好落了面子,咬了咬牙应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东西折服我。”

    “好啊!”

    秦君越见他来真的,皱了皱眉,用羽扇遮住了自己的嘴型,靠近秦君旻,轻声问道:“这可是你的家主信物,你就这么赌了?”

    秦君旻白了他一道,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我就不信一个小妮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宋浣清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互动,抿了抿茶,对秦君昊道:“秦家若是想维持现在的平静,那么李家必定不能得罪很了,当然也不能割地退让,涨他人威风,既然流言因李哲明当众被伤开始,那么若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被秦家医治好,那风向是不是不一样了呢?”

    “说的容易,这群蹩脚医师,连个骨折都费劲,还治瘸腿,该治治的是他们不开窍的脑子。”开腔的是秦君越,他脸上愤愤,想来是寻过了不少医师,都被劝退了。

    “若是轻易治好了,那么也没什么用了,就是好医师难寻,才能起奇效。秦爷爷,您最忧心的不是其他,应该是秦暻丞如何在墨都立足吧?”

    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有反应的秦君昊拿着茶杯猛然一顿,他缓缓抬头看着宋浣清,轻轻“嗯”一声,没有其他,只是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名声好不好,这要看经营的好不好,李家既然能以这个事情败坏秦暻丞的名声,那么我们自然也能借助这个契机打造他在众人眼里的好形象,只要渲染出秦暻丞日夜奔波于寻找医师,并且亲自采摘药材的事情找个会说书的宣扬出去,这名声不就来了吗?人生嘛?七分靠投胎,三分靠演戏,有些事啊!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宋浣清说完,屋内一片寂静,几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仿佛没有想到还有这个方法。

    还是秦君源率先反应过来,他迟疑的问了一句:“方法是好的,但是医师呢?”

    秦君旻赶紧找补道:“是啊!你说这么多,关键的东西没有,方法再好,有什么用。”语气倒是硬气,但那摩挲玉扳指的手,表明了他的紧张。

    宋浣清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三爷爷你急什么,我既然上门送计,那关键之物又怎么会漏了呢?我今日来的本意就是来送医师的,徐先生是我的专属医师,医术超群,擅长攻破疑难杂症,对于接骨疗伤之事自是有些了解。”

    秦君昊激动地站起了身,可能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了几声问:“你说的医师若是能治好李哲明,宋小姐想要什么尽管提。”

    听到这话,宋浣清微微一顿,她有些惋惜地摇头:“虽说借着这个空挡,为自家府上谋些好处再好不过,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徐先生,这个人情不与他争,秦爷爷不妨将这个条件留着他日后来提可好?”

    秦君昊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了下来:“行。”

    宋浣清见他激动,还是泼了冷水:“徐先生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是对于此类患者的经验到底不足,此事不要操之过急,秦府若有路子,可以私下请来一些骨头有疾的患者,让徐先生练练手,才能确保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出一点差错,至于秦暻丞……秦爷爷您还是多关他几天吧?弄憔悴点,太活蹦乱跳了,容易引人起疑。”

    “……”

    秦君昊虽然不知道宋浣清怎么知道他关了人,但也没问,点了点头,让她再说些细节,方便操作。

    待离开时,宋浣清的视线都没有在秦君旻的手指上离开过,许是被她盯得发毛,秦君旻骂骂咧咧的说:“急什么急,等事情着落了再给你。”背过身时,眼里的心疼引来了自家兄弟的无情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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