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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雪三千里,为我罩白衣

    彤云四合,纷纷雪落,明明仍处鸟语花香之季,中洲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好似预示着这个世界即将步向垂死的终局。

    鲁国苍蕴山脉,朔风凛凛,厚雪如霜,将整座苍翠山脉变得银雕玉砌。远远望去,曾经郁郁葱葱的林海,也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野。

    天恒宗的山门前,白雪盖红,滴滴血迹宛如朵朵红梅坠落在白雪之上。

    门前长阶,倒了无数尸体,叶卿云一身白衣已经被染成了火焰般的颜色,她提剑踏阶,雪亮的剑尖上,长长的血迹凝成血珠,随着她的步伐落在了地面上。

    雪,越下越大,天恒宗的人好似悍不畏死,各个赤红双眼朝她扑来,又一个个命殒于她的剑下。

    叶卿云抬起逐云剑,轻轻抚落剑身上的雪,锃亮的剑身倒映着她冷如寒冰的眸光。

    “铮——”

    剑身清啸,叶卿云抬首望去,天恒宗的山门近在咫尺。

    大雪纷飞,落在她血红的衣摆上,凝成晶莹剔透的霜。

    她站在山门前不再动了,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棉絮般的雪花飞舞着,将她一身殷红血衣又盖上了一层白,整个人仿若被雪雕砌而成,只有手中长剑,还发出阵阵战意昂扬的嗡鸣。

    “叶卿云,你倒是命硬,还要劳动我亲自出手!”

    山门四野回荡着带着怒气的声音,回声层层叠叠,似海浪般冲击着叶卿云的心神。

    然而她却八风不动,只垂眸而立,静静等待说话的人出现。

    俄顷,头戴金冠的泰昌缩地成寸,大步而来。他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金色莲花,又随着他往前踏步的动作,转瞬枯萎崩碎,化为点点星光。

    仙人下凡,步步生莲。

    果然是....大罗金仙。

    叶卿云唇角动了动,牵起一抹略带讽意的冷笑。

    她抬起眼帘,微微仰头,看向那走到山门前的道人,唇角的笑意更冷了。

    “泰昌,原来是你。”

    擎天剑门,沈清河的师弟。

    原来,也是一条寂无的走狗。

    “怎么?见到我你很意外么?阔别多年,连声师兄也不愿意叫了?”泰昌笑得很刻薄,看着叶卿云的目光又是十足轻蔑,“也是,在你心里,只有沈清河那个家伙才算你的师兄,我擎天剑门的其他人,你不是统统看不上眼?”

    “擎天剑门....呵,你也配!”

    叶卿云抬了抬眉宇,虽是因为站位而仰头看着泰昌,眉眼间的冷嘲之色,却是浓得清晰。

    “配?哈哈哈,叶卿云,你看好了!现在是擎天剑门配不上我!”泰昌瞪大眼睛,兴奋地高举双臂,“你瞧瞧,你看看!我现在是大罗金仙!擎天剑门?算个屁!早成了这凡尘里的灰烬了!”

    泰昌哈哈大笑,面上的畅快让叶卿云心中作呕。

    “无情无义的小人,怪不得能和寂无那厮搅和到一起。”

    “大胆!”泰昌猛地厉呵一声,眉毛高竖,满脸倨傲地道:“剑祖之名,岂是你这蝼蚁可以直呼的?”

    “剑祖?”叶卿云忽地笑了,唇角的冷笑越扩越大,最后变成了充满鄙夷的大笑。

    “寂无这等欺世盗名之辈,也敢自称剑祖?如此看来,丹霞剑祖确实是不在了,不然怎会让他这个跳梁小丑盗用了尊号!剑祖....寂无也不怕风大吹漏他的牙!”

    “哼,叶卿云,你还是这么刁嘴刁舌。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话说!”

    泰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手指一动,一柄玉色飞剑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剑身凌厉,花纹古拙。

    “太乙诛邪剑?”

    叶卿云眸光渐冷,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这可真是新仇旧恨,一朝聚!

    “来吧叶卿云,让我看看沈清河捧在手心里的天才师妹,这些年到底有多少长进!”

    叶卿云瞳孔微缩,对待大罗金仙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万物轮回剑图而今无法使用,但她已经突破渡劫,多年感悟出的剑意已经不再需要依靠万物轮回剑图了。

    她手腕一转,璀璨的极情剑气登时迸射而出!

    泰昌感受到那剑气锋锐眉头一蹙,手指朝前一点,太乙诛邪剑劈云斩月地朝叶卿云冲了过去!

    “三界剑法,以无情剑道最强,你叶卿云这劳什子的极情剑法,我倒要看看能挡我几招!”

    剑出,风云变幻!

    天际上的沉沉彤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逐渐汇聚凝合,霎时天幕压低,红云如血。

    叶卿云逐云剑动,七情七苦十四式剑法汇聚合一,宛如要劈碎天幕般和太乙诛邪剑撞到了一起。

    泰昌脸色涨红,在红云的映衬下更似火烧一般,他一个大罗金仙,本以为收拾叶卿云是手到擒来。就如同去剿灭她的那群手下一样,动动手指的事情,却没想到叶卿云竟然还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往。

    这让泰昌感觉自己金仙的尊严被深深地践踏了!

    他眉毛一沉,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将一身剑气倾泻而出!

    刹那间,气势飙升,他头顶的浓云只一眨眼便被绞碎,好似天在那个方向塌了一块,可怕的气场直接将天恒宗的山门夷为平地。

    “长春剑道,论百年!”

    绵密如细雨般的剑气成丝,瀑布般朝着叶卿云奔涌而来,四周的气压在剑气一出的瞬间,变得厚重粘腻,好似行将就木的人被岁月拖沓着走上绝路。沉重窒息,又无处可逃。

    细密的剑光倒映进叶卿云的瞳孔,她心脏充血,砰砰狂跳宛如要爆炸了一般!

    不可阻挡的剑势还未到达便已经将她的皮肉割开,殷红的鲜血顺着毛孔喷涌而出,那细如毛针的剑气钻进肺腑,霎时震碎了她的经脉,渗入四肢百骸的撕裂之痛,让叶卿云的唇角泄出大片血迹。

    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飞来的剑光在瞳孔中交汇凝聚成了一个白点,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脑中思绪飞腾而过,四周的声音都消弭了,只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两世三生,无数学剑的记忆在脑海中如海啸般飞驰。

    申明舒、沈清河、雍熙、凌夷川.....等人的面目在眼中飞速闪过。

    欢声笑语,四季轮转,大景都城的杏花雨,迎霞峰上的月色,金娥城的叫卖声,九幽玄府的幽幽鬼啸......

    一幕幕,一岁岁,叶卿云恍惚间好似在这纷乱的景象中,抓住了什么。一段有些久远的对话,渐渐自记忆的深处,浮了上来。

    ——“卿云,你认为什么是仙?”

    ——“仙?长生不老的人呗。”

    仙人,仙人,仙,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情,有情则生欲。

    叶卿云眸光一定,眼中那飞来剑光的背后,泰昌志得意满的表情是那么远,却又那么鲜明。

    一刹那,叶卿云在生死之间,于冥冥中似乎领悟了一点自己追寻的剑道真意。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好似在这一瞬间,她的感知无限远扩,成了这片天地,成了天地内的万物,成了风霜雨雪,山川花草,甚至.....成了对面的泰昌!

    他的一呼一吸,血脉流动,乃至纯金的仙灵之魂,在叶卿云的感受中都无比鲜明。

    也就在这玄而又玄的一瞬间,叶卿云找到了泰昌这个金仙之体的罩门所在!

    仙人之躯与凡人不同,他们的身体经过天门霞引,从此金刚不坏,不老不死。因此即便剑法再强,也无法损毁他们的肉身,自然也无法伤到他们的灵魂。

    但同样的,他们的灵魂却脆弱无比。

    大罗金仙之上,还有仙尊道祖,经五万五千年化魂散神风,五万五千年炼魄凝元火,五万五千年湮灭灵台雷,才能成就仙尊道祖之身,魂体相合,自此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泰昌,很显然没有达到这个实力。

    所以若想杀他,必须一剑穿透肉身,斩碎他的仙灵不可!

    叶卿云借着那一点灵台明悟,将这股洞彻天地的感知死死抓住,在分秒之间看穿了自己极情剑法的漏洞。

    七情七苦,俱生执念,执念之上,生万般烦恼业障。

    佛家之道,追求诸法空性。

    道家之道,则论无成执,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①

    这一刻叶卿云,仿佛身化万千,通了这万物之情。于苍生天地间,了悟大道万千。

    “长春剑道,不过是你照猫画虎,依照轮回剑道钻进了微末之处。这本就不是你的道,你又怎么能悟呢?”

    叶卿云的声音很轻,却好似自天地间传来,冥冥悠长,令泰昌瞬间骇然变色。

    而随着这一句话落下,那无孔不入的剑丝好似被一阵柔风吹乱的雨,风卷云散,雨丝消融。太乙诛邪剑的去势被定在半空,而后柔风吹过,太乙诛邪剑剑身猛地一颤,便如这漫天飞雪,在风里融化了。

    叶卿云人未动,逐云剑却已经点在了泰昌的眉心。

    泰昌顿时僵直在了原地,汗水淋漓脊背,他瞪大眼睛,抬视着抵在眉心的剑尖,嘶声尖叫道:“不可能!!我是大罗金仙!你只是一个渡劫期的凡人!你怎么可能赢我!!!”

    “仙人,凡人?又是谁分的高低贵贱呢?”

    叶卿云一步一步朝着泰昌走来,她此刻的神情缥缈又慈悲,好似天地在俯视着存在于它身体中的芸芸众生。

    “泰昌,因果循环,而今,到你了。”

    叶卿云在泰昌魂飞魄散的目光中抬手一点,逐云剑未动,风未动,云未动,天地万物都在这一点中静止。

    旋即只听——

    “喀——喀——”

    伴随着清脆的裂响声,雪先落了下来。

    不可置信的扭曲神色定格在了泰昌的面容上,这位大罗金仙的身体崩开了无数道裂缝,大片金光飞射而出,像是一件碎裂的瓷器。

    就在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他的眉心时....

    砰的一声,炸碎成了一团金色烟花。

    “你,悟了么?”

    轻飘飘的声音似天地的回声,在山间云层中散开。

    忽而,一大片鲜血渐渐浸透了叶卿云胸口的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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