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段婉从未爱过白涵,白涵还总是嬉皮笑脸地献殷勤也让段婉心烦,在一起工作的日子也没给他几次好脸色,几句中听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算得上是认识,或是同事关系,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可同事却为了她去顶罪,将来还有可能为了她去劳动改造。

    白涵才二十多岁,出来后还将要面对社会上有色眼镜的歧视,可能找不到工作的窘迫。

    这份恩情,段婉要怎么去还?

    段婉心灵受到的巨大的冲击,神情恍惚,后面白辉对她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段婉也没脸再说话,面对白涵家属的心急如焚和伤心欲绝,她说什么都太空洞,猫哭耗子假慈悲。

    离开白涵的家,段婉一直在思考,怎么能救白涵出来?

    白涵帮她去顶罪,他又对警察说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可转念一想,如果白涵还有出来的机会,那么,偷窃犯总要有人去顶,段婉还会不会再被抓回去。

    他们两人拉拉扯扯总要有一个人去牺牲,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负责。

    段婉越想越窝火,这是凭什么?凭什么真正犯错的人还在外面自由快活?

    偷窃,栽赃,毁人前程,满满的恶意,一切罪行都无法原谅。

    无罪之人不应当替有罪的人获咎,该承担这一切的应该是谷红才对。

    段婉算好时间,离她去上学还有不到一个月。剩下的时间,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谷红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

    段婉看着身上发臭的脏衣服,首先要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办法不是一时半刻能想出来的,好好休息,才能继续和谷红战斗下去。

    段婉被关押期间吃不好睡不好,压力又大,短时间内暴瘦,体重还不到八十斤。

    她突然出现在亚明胡同口时,邻居们见到她像是见到了女鬼似的,个个神色鬼祟,行为慌张,连和她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不懂事的小孩子见到段婉,都口无遮掩地一边向家跑,一边大声喊叫,“小偷出来了,小偷出来了!”

    段婉的脸色由苍白瞬间变成煮熟的猪肝,红里透着黑,坏事传千里,丢人丢到家。

    段婉真在亚明胡同彻底出了名,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恶人。

    段婉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她还没走到家,段大富两口子就已经知道她回来了。

    邻居来报信时,段大富正在家里发愁抽烟,段婉进了看守所的消息,在段大富的工厂也传开了。

    自家姑娘由人人羡慕的保送名牌大学的学生,一夜间变成了准备坐牢的嫌疑犯,段大富在工厂里也抬不起头来。

    段大富看得出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话都不敢和他多说一句。

    嫌疑犯的罪名像是会传染似的,大家生怕和段大富走得太近了,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段大富与郭厂长结亲家没成,本来这几年在厂子就过得不顺当,混得越来越差,被找出个小过错,就由车间人人佩服的技术大拿变成送报送信的勤杂工。

    段大富知道这是郭厂长的恶意报复,可人在屋檐下,他又怎么办?

    反正工资没怎么减少,段大富也只能忍了,忍上几年不是郭厂长调走了就是他可以退休了。到时儿子女儿都有了出息,有人给他养老,他也可以享清福了。

    可惜,段大富就想当个安安稳稳的缩头乌龟都不成事,计划不如变化快,段婉吃上了官非,首当其冲就是他这个父亲没教育好。

    郭厂长这几天特意找段大富谈话,一副公事公办打官腔的嘴脸,说公安局的同志到厂里来调查段婉的案子了,给厂里带来了特别不好的影响。

    段大富知道郭厂长瞪着眼睛说瞎话,段婉又不是工厂的人,法律援助中心的小马律师也说过段婉的案子没什么可斟酌商量的余地,人赃并获,毫无疑点,更不需要去特意调查。

    郭厂长这么说,也不过是对当年的事还是过不去,找个机会继续报复他。

    段大富也了解到郭厂长的儿子郭鹏知道父亲取消了婚约还大病了一场,闹了许久的别扭,现在还没娶媳妇呐。

    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连着筋,躲都躲不开。

    段大富现在不怕别的,叫他去厂子扫院子也无所谓了,只要还能保住工作,有份收入。

    女儿段婉也就这样了,他没本事救,可儿子段国栋不能放弃,就算去不上部队当不成兵,也要想办法给他找份好门路才行。

    段大富清楚,人情社会,没权没钱没人愿意帮你。他无论如何得有份差事,多赚钱,才能为儿子的将来做打算。

    一波接着一波的不太平,段大富又想不出主意解决,刘玉芬帮不上忙不说,又成天在他耳边絮叨段国栋去部队的事,愁得段大富头发白了一多半。

    听到段婉自己回来的消息,段大富像被人加满了油,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容光焕发了。

    段大富连鞋都没穿就往外跑,亲眼见到才敢相信,噩梦做多了,突然出现了好梦都心惊胆战不敢接受。

    直到见到段婉真的出现在面前,段大富才算真的相信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跑了两个趔趄才冲到段婉面前,“婉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你妈都担心死了。”

    段婉身心俱疲,她无力地抬头瞧了一眼段大富,他的确胡子拉碴,头发花白,憔悴不少。但段婉的脑子还没傻掉,她进了看守所以后,段大富两口子的担心是真的,但主要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她。

    在看守所期间,同一个号子关押的“室友”,她们不管是家境富裕的还是困难的,家人们都积极花钱请律师帮助,希望亲人们早一点脱罪放行或是商讨见了法官能减少邢期。

    只有段婉的家人无动于衷,来见段婉的律师也是公家委派过来走走形式而已,段婉想向律师多表达几句,对方都不愿意听。

    段大富夫妇对她的态度,段婉早已心知肚明,她见怪不怪,心里面早就接受了。可她接受不了,段大富假痛心装腔作势的嘴脸。

    段婉在看守所待了整整半个月,吃着猪都不爱吃的饭菜,每天都在失眠,刚刚在赵淑梅家里又受到大打击。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成熟的蒲公英,小风轻轻一吹她都会四分五裂随处飘摇。

    段婉这个阶段真是不想惹事,只想睡觉。可段大富偏偏要给自己举大旗立牌坊,她就是再虚弱,也不能让段大富这出戏演得顺顺当当。

    父女久别重逢,周围的邻居越围越多,段大富拉着女儿的手差一点老泪纵横,大家都等着看最感人的一幕。

    段婉甩开段大富的手,没配合他继续表演,冷笑一句,“担心我?算了吧,你们是怕被牵连吧?警察叔叔早就告诉我了,我的家人已经放弃我了。不管是关押、送审还是上庭审判,你们都不会为我花一毛钱请律师辩护,是福是祸都由自己承担。我无辜释放,警察叔叔都没有通知家人来接,这么冷酷无情的父母,他们也是无法理解吧。”

    段婉用尽全身的力气故意说得很大声,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听得一清二楚,大家都看清了段大富夫妻的嘴脸。

    “到底是自家孩子,铁打的心啊,怎么能真不救呢?”

    “段婉这孩子真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大打击和压力?”

    “真是狼心狗肺的父母,心真狠啊。”

    ……

    邻居们左一句右一句,都由同情变成了愤怒,纷纷指责段大富一家的行为可耻。

    段大富本想当着邻居的面上演一场父女情深的戏码,没想到让自己的亲女儿砸了场子。

    他们从来没和公安局的同志说过对女儿的事不管不顾不插手,怎么又会有这样的话传到段婉的耳朵里呢?

    “他们对孩子这么说话,这不是挑拨离间吗?”段大富暗忖,可和邻居们他又真解释不清。

    段婉一个人孤零零落魄的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公安局不通知父母来接一定是有原因的。

    段大富被众人指责,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本以为是转机来了,他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没想到是更大的一盆脏水浇到他头上。

    好好的女儿出事了,起初大家对段大富一家还有同情的成分在,现在连同情分都被扣没了。

    段大富被贬低被指责,就应该把责任归结到段婉头上。刘玉芬说的不错,段婉这孩子真是原来越离谱不懂事,家里的矛盾就应该在家里解决才行。

    家丑不可外扬,肉必须烂在锅里才对。

    段婉出丑出错让家里人蒙羞再先,她不检讨不认错就算了,还有脸当着大家的面指责父母对她不关心?

    “走,跟我回家。”

    段大富想好了,这次他要让段婉见识一下父亲的家教。

    这孩子再不管教就无法无天了,反正也被丢尽了脸面,无所谓了,段大富不由段婉挣扎,生拉硬拽把她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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