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招呼他们三人坐下,他们道了声谢纷纷入座。这石桌只有四张石凳,他们三人一座,便没了位置。
乔岩瞥了乔琰风一眼:“你这臭小子,便站我身后好了。省的看到你这张脸就来气!”
乔琰风岂是听话之人,转身便走,不一会儿带回一张椅子,将椅子往宫芷君身边一放,那位置正好正对乔岩,乔琰风一座、一靠,一气呵成:“那你就多看看。”
“臭小子,你说你回来做什么?”
“我刚刚进门可是听说了,你念我了我好些时日了。”
“那他们有没有和你说,我念得是你干脆别回来了。”
“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死鸭子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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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人家家务事,封、辛、宫三人也不好多说,只得安静坐着等他们斗完嘴。
最后,乔岩先歇下了嘴:“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您怎知我有求于您?”乔琰风又惊又奇,他可从来没求过乔岩什么。
“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件事想来不是什么小事,不然你也不会求助于我。”
“那您说说,我拉的什么屎,可有熏着您眼睛?”
眼看着他们又要斗起来,封陵钰见状站起身欠身抱拳:“其实是我有求于盟主,希望能借盟主之力,去查一桩旧事。”
“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乔岩对这个少年极具好感,谈吐得体,极有礼貌,比他家那永远没个正行的儿子强多了。
封陵钰将当年之事说了个大概,只见乔岩越听越是激动,他忙对乔琰风道:“臭小子,赶紧去找你娴姨,让她将云儿交予下人就过来!”
众人被乔岩的反应弄得一愣,乔琰风顶着满是疑惑的目光看了看乔岩,起身去寻人。
没多久,乔琰风便带着人回来,那中年女人走至乔岩身前道:“岩哥,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着急?”
“思娴,你且看看这孩子像谁?”乔岩指着封陵钰,“他说他姓封。”
耿思娴一怔,看了封陵钰半晌,突的泪流满面,缓缓地摸上封陵钰的脸。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看乔岩和耿思娴的反应,像是认识封陵钰多年。
乔琰风道:“爹,娴姨,你们认识陵钰兄?陵钰兄,你?”
“前辈们是认识我爹娘吗?”封陵钰问道。
耿思娴泣不成声:“我一直以为你同师兄师姐都死在当年那场变故之中,不曾想你竟长这么大了。”
“莫非前辈你们是……当年大火过后,去往师兄家,得知师兄一家惨遭变故之人?”宫芷君问出大家心中所想。
乔岩点点头:“不错。那日我同思娴前往太清镇,谁知封兄和他夫人竟已遭遇了不测。家中被大火烧的差不多了,唯有那间药房还好些,但里面已是一片狼藉。那地上血迹斑斑,猜测凶手在此动的手。但我们寻了许久,始终不见尸首,只当是凶手杀害了他们,便将他们抛尸火海,烧成灰烬……”
“我将爹娘埋在不远处的后山,不曾立碑。爹娘将我护下来,若是立了碑,被凶手得知,怕是他们死后也难得安宁。”
“好孩子,你做的是对的。”乔岩一脸悲痛,“此事也是怪我,若不是我,封兄和他夫人也不会被人杀害。”
“和岩哥你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我若是知道求了师兄师姐他们,会让他们遭遇此事,我定不会去求。”耿思娴不住的哭着,“还害得他们的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乔岩与耿思娴说起多年前的那桩往事。
十几年前。
乔岩坐在床头,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那药刚刚煮好,还冒着腾腾热气,乔岩小心的吹着舀在勺子的药。
林阮琴靠在床边,不住地咳着,看向乔岩的眼神满是温柔和愧疚。
“乔郎,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我可能没几日了。风儿还小,往后我不在……咳咳……”
“说什么呢?”乔岩将药吹凉,喂到林阮琴嘴边,“你宠着他,我再宠着,他不得翻了天去。你啊,好好吃药,回头好了,咱们再继续一个白脸一个黑脸。”
林阮琴缓缓喝着乔岩一勺一勺递过来的药:“风儿呢?今日也不见他。”
“被我罚着呢。早上贪玩,被我逮到了,这会叫他在外面扎马步呢。”乔岩继续道,“依我看,当初就该让你师兄直接将他带上山去好好的练武,而不是留什么剑法秘籍自行领悟,也省得他的每天花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看着糟心。他就是知道你宠着他,才这般肆无忌惮。”
药被林阮琴喝完,乔岩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扶着林阮琴躺下:“好好休息,过会精神点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林阮琴点了点头,道,“去忙吧,一大堆的事务还等着你处理,别耽搁了。”
看着林阮琴的呼吸逐渐平缓,乔岩才放心出了门。
乔岩处理着事务,突然门被打开。
“乔大哥,也许有人可以救治阮琴姐。”
耿思娴疾步走到乔岩面前,她道:“我前几日去药铺给阮琴姐抓药时,你猜我遇上了谁?自从当年师门分别,我已多年不见师兄师姐,我与他们二人医术比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如果他们二人愿意救治阮琴姐,阮琴姐那便是有救了!”
乔岩听完一阵欣喜,激动地站起身:“他们现在在何处?我这便去将他们请来!”
“我已将他们请回来了。”耿思娴道,“他们此时正在大厅等着。”
乔岩忙往大厅走去,边走边整了整衣服,来到大厅,只见一男一女正坐在大厅,身边还有个男娃。下人们刚送了茶上来,将茶搁到桌上,冲乔岩一鞠躬,便出了去。
封晋原和路剑清见来了人,忙起身:“乔盟主。”
“二位多礼了。”乔岩道。
路剑清上前一步:“乔盟主,现下不知是否方便让我们见一见夫人。”
“阮琴近日容易犯困,睡下没多久。”乔岩道。
封晋原点点头:“尊夫人的病情,我都听师妹说了。那便先休息着。”
封晋原又道:“乔盟主与尊夫人鹣鲽情深,封某佩服。”
乔岩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二位也是情深似海。乔岩先在这祝福二位了。二位也不必‘乔盟主’的称呼我,直接喊我乔岩便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封晋原。”
“路剑清。”
“封兄,封夫人。”乔岩抱拳,“此番,阮琴就拜托你们了。”
“咳咳……咳咳……”
这一声咳嗽乔岩注意到了在封晋原、路剑清身边的男娃,道:“这是封兄和封夫人的孩子吗?”
路剑清笑道:“钰儿,叫伯伯。”
“伯伯好。”封陵钰躲到路剑清身后,打量着这个刚认识的伯伯。
“这孩子身子骨看着有些弱啊。”
“他常年郁结化火,一直在喝药调理。此次我们来洛阳也是为了他,我们的药方里有一味药,这世间怕是没几人能知晓这味药。这药正好长在洛阳这四季分明,春季干旱,夏热多雨,秋季温和,冬季寒冷之地。这味药在山野间也并不好找,难以托人,我们只得自己动身来寻。正好也带着钰儿走走,权当锻炼锻炼身子。”路剑清道。
“那这药方是何?我这几日先让手下将其他好寻的药先寻来。”
“不过是我同晋哥想出的偏方罢了。钰儿的事倒也不急,尊夫人要紧。”
路剑清给林阮琴把着脉。
林阮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此番是我家夫君麻烦了你们了。”
“夫人不必如此说。”路剑清把完脉,安抚的拍了拍林阮琴,“夫人早年练武,身子骨强健,只是后来有了身孕为了不让体内剧毒到孩子身上,强行金针锁穴,才会如此。夫人且安心,我同晋哥定会想办法。”
林阮琴不住的咳着:“咳咳……封夫人医术高明……咳咳……只是把脉竟能看出如此之多……咳咳……”
乔岩在一旁激动不已,仅仅只是把脉,便能看出如此之多,看来这次林阮琴是真的有救了。
“阮琴姐,你且放心,我师兄师姐的医术比我不知强了多少。他们定能医治好你,你也可以同乔大哥厮守终生了。”耿思娴也是热泪盈眶。
林阮琴看着耿思娴:“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替我吊着这条命,我也撑不到今日。”
耿思娴摇头:“当年我初入江湖,空有一身半吊子医术罢了,遭遇劫匪,若不是你与乔大哥出手相助,我也不会有今日再遇见师兄师姐的可能。”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封晋原道,“如此也让我们师门得以相聚。”
“咕噜”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众人这才想起房中还跟着一个男娃。
封陵钰捂着肚子,一脸局促:“伯伯姨姨对不起,我饿了,肚子自己叫了,我忍不住。”
林阮琴笑出了声,因笑,脸颊染上了一层粉红,不似方才惨白。
“是封夫人的孩子罢。今年几岁了?”
“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