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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潘知行也听说了许隆正四处替阿玿相看着人家,不免替太子担心起来。许隆看起来正急着将阿玿嫁出去,而阿玿也并不那么在乎情爱,若是宋添锦没有几时回来,那二人岂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想要阻止阿玿这么快嫁人,便得叫许隆不再替阿玿物色夫家,但许隆是铁了心了的,只能推波助澜,让他早日找到合适的人选,便可叫他放心松懈下来,而后阻挠婚事即可。

    只是合适的人容易找,但正经人家的公子也不会拿婚事当儿戏。

    思来想去头疼了一上午,便出门听曲去了,缓一缓心情。

    “好些日子不见潘公子来了,那罗公子今日未同您一起吗?”小二这么问了一句,潘知行随即便有了思绪。

    倒是有一个不怕惹事的公子,便是罗齐全。此人耍无赖的招数或许真能叫许隆避之不及,或许这样也能阻碍一番。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恰巧隔壁桌的公子他认识,便借了那公子的马车。

    马车停在了军器监罗樊的府门前。潘知行熟门熟路地敲开罗府的门走了进去,他与罗樊之子罗礼全有些交情。

    潘知行开门见山道:“去向尚书府大小姐提亲,但不可闹得人尽皆知,与许尚书私下商议便可。记得表现出你是单方面看上了许大小姐,并且是一时兴起。”

    罗礼全向来是不正经的,尚书府的大小姐那必定是一等一的贵女,听说是在宫中长大的,他竟升起了一丝的兴趣:“能真娶吗?”

    潘知行嗤笑了一声,打趣地看向他:“那是太子中意的姑娘,你敢娶吗?”

    “不敢不敢。我才不喜欢高门贵女呢,规矩一套一套的,小爷我才不受束缚。”罗礼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碍于脸面又急忙替自己找台阶下,仔细一想生出些疑窦,“那为何还要让我去提亲?要是让太子殿下知晓,不也得扒我一层皮。”

    “实话跟你说吧,太子殿下钟情许大小姐,但许尚书一心想分离二人,想要趁着殿下不在都城赶紧将许大小姐嫁出去。若你不帮这个忙,他们二人就再无可能了。就算殿下知晓了,那你也是为了替他留住许大小姐,你那是与他有恩啊!殿下非但不会怪罪你,若是将来他二人成婚,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得坐主桌!”

    潘知行故意描述得天花乱坠,末了又添了一句,“只不过最后要向她道歉,说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放荡惯了,今日看上这个明日看上那个的,总之莫要给人家姑娘泼半点脏水,凡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揽便好。”

    “为何非要这么多此一举?”

    “你的名声反正已经臭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可是好好的。”

    “我这名声怎么了?想嫁给小爷我的姑娘多了去了。”罗礼全不服气,但转念一想,人家姑娘毕竟是宫中长大的,能与之相配的可是太子这样的英才,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与太子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无奈妥协了说辞,“我这样的名声,人家许尚书能答应把女儿嫁给我吗?”

    “这你不用担心,无需他同意。只要能拖住他,不让他有机会替许大小家相看其他人即可,耍无赖你总是拿手的吧。”

    罗礼全盯了潘知行良久。

    “你既已经考虑得这样周到了,那你是否考虑过我父亲母亲知道此事会打死我?”

    “你从小到大挨过的打还少吗?也不缺这一次吧。况且说到底,你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呀。你父母欣赏太子吧?若是他们知道你是替太子殿下做事,保管他们后悔打你,还会夸你懂事了。”潘知行知道这小子就吃这一套,专捡了他有兴趣的事说。

    罗礼全一拍桌案,起身问道:“何时提亲?”

    “待我为你写好该说的一切,便着手去做吧。”

    罗礼全一脸豪气:“定不辱使命。若是有任何一方要与我过不去,你可得护着我些。”

    “那是自然。”

    罗礼全收到潘知行所写的书信之后草草看了两眼,便觉胸有成竹,径直去了尚书府,一见到许隆便做出一副熟稔的样子:“尚书大人!哎呀,未来的岳父大人,失礼失礼。”

    “你是……”许隆正准备出门赴约,被罗礼全的大声叫唤搅得一时不知东南西北了。

    罗礼全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大礼:“晚辈罗礼全,多年前曾见过大小姐一面,便一直念念不忘,打听多年终于得知是尚书府的千金,便冒昧上门来了。您看……”

    “罗……”许隆隐隐听说过这个名字,“你父亲可是军器监的罗樊?”

    “正是,大人难不成是我父亲好友,竟能认出我来。”

    许隆深吐一口气,瞧他这模样便能隐隐猜到些,罗樊的儿子乃是个纨绔子弟,多次听罗樊抱怨不知该如何教养儿子。许隆每回听说后都庆幸自己没有儿子,更没有这样一个纨绔的儿子,光是听说便觉气愤了。

    今日他上门来怕是难缠,许隆不免有些头痛。

    “听闻尚书大人最近也在为许大小姐寻觅夫婿人选,您看我怎么样。”罗礼全拍了拍胸脯,满脸自信。

    许隆嘴角抽搐,推脱道:“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我急,我父亲放了话了,若是一年内再不定亲,便要将我赶出府去。您知道的,我父亲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离了府便要吃苦。我好不容易找到许大小姐的下落,她便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许隆再三摆手:“急不得急不得。”

    罗礼全摆出他惯用的无赖的姿态:“我父亲母亲此时都不在都城,否则我必定要他们亲自登门替我提亲。您该不会对我不满意,想要另觅佳婿吧?使不得!您一日不给我答复,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许隆头更疼了,只想快些将他打发走:“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罗礼全拽住许隆的袖子:“口说无凭,您只是想打发我走罢了。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好,可我对许大小姐是真心的。”

    许隆脸都黑了,罗礼全心中不免发笑,但面上还是一脸着急。

    “那也得过问她的意思不是。”许隆甩了甩袖子,竟挣脱不开。

    “您再犹豫下去太子殿下说不定就回来了,若是他回来了,我怎么与他争?您就行行好,给我一个机会,我必定能讨得许大小姐欢心。”

    这倒戳中许隆的痛处了,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怕太子回来后与阿玿的感情发生转机,他不希望女儿嫁给太子,高处不胜寒,他想安稳地坐在尚书的位置。若非要有一个女儿嫁给太子,那他也希望那个人是许丝,这样阿玿就不会对他有地位上的威胁。

    可他也知道绝不能选罗礼全,若将阿玿许给这样的一个人尽皆知好的纨绔子弟,便会被人诟病苛待这个女儿,那样对他的名声有损。

    之后的每一日罗礼全都悄悄来尚书府蹲着许隆,一见他出来便上前催他做出决定,许隆被烦得除了上朝便不出门了,阿玿的亲事他宁肯再拖一段时日,至少得等罗礼全消停了再做打算。

    阿玿听阿细说了府门前堵了个想求娶她的人,惊愕地险些将手中的笔折断。

    这个罗礼全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细,你再去替我打听一下,这人究竟是谁。”

    不出一个时辰,阿细便回来了:“小姐,这罗礼全是军器监罗樊罗大人的儿子,是都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比那大理寺卿之子还要放荡。他第一日登门时说多年前便看上了小姐,家中父母要他一年内定亲,否则便要将他赶出府去,说小姐您是他唯一的指望。”

    娄季只是好色了些,而这罗礼全不光好色,还好赌,并且时常酗酒。

    阿玿听完心凉了半截。

    但很快又觉蹊跷。她极少接触外人,并且依照罗礼全这几日的行事作风来看,他要是真的见过自己并且看上了,一定当时就会让她知晓,否则就是这罗礼全找错人了。

    只是为何又刚好发生在了这个时候,许隆正急着将她嫁出去。

    罗礼全好赌,太师又与赌坊有联系……

    “他与太师是否认识?”说不定太师在赌坊见过他,可以去找潘太师问问。

    阿细如灵光乍现一般突然想起:“认识的,听他们家小厮说,潘太师与他有些交情,前几日还去找过他。”

    阿玿隐隐觉得此时与太师有关系,他曾经那样劝自己,想让自己给宋添锦一个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想阻挠一番吧。

    潘知行如愿拖了许隆一月有余,待他收到大军即将回都城的消息后便知会罗礼全可以收手了。这一来也证实了阿玿的猜想,果然是潘太师的手笔。

    许隆摆脱了这么个麻烦,无暇猜疑他所做到底是为何,反倒是长吁了一口气。

    十二月中旬,太子所率大军班师回朝。此次大获全胜,蓝将军暂时留在了西南,这段时日还需再探查一番。而蓝家兄妹那边清剿余孽亦十分顺利,不说一劳永逸,至少北疆十年内无虞。

    然大军进入都城,独独不见太子身影。

    蓝家一位副将代替蓝将军面圣述职,率先请了罪:“太子殿下受了伤,暂时不宜奔波,便先留下养伤了,托臣给皇上带了一封信,待殿下启程之日会再传一封信回来的。”

    阿玿也听说了大军回了都城,只是等了三日也未见宋添锦来。她一时不知是在担忧什么,究竟是宋添锦再次受了重伤回不来?还是他想通了不再缠着自己了。若是后者,她便可以安心地将他慢慢忘记,可若是前者,她没办法不去担心他的安危。

    “阿细……”

    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叫阿细去打探一下消息,阿细这便走了进来。

    “小姐,太师送了信来。”

    那是宋添锦写给潘知行的信,上面宋添锦询问了潘太师自己是否一切安好,也问了自己的婚事是否已经定了下来。

    “太师还传了口信,说宫中传出消息,太子殿下受了伤,须得留下养伤,这才一时回不来,并无性命之忧。”

    阿玿神情恍惚,他受伤了,一定是很重的伤,否则他一定会随大军一同回来的。

    没过多久,宫里再次传来了消息,是之前见过在嬷嬷身边的柳儿所传,说赵嬷嬷染了病,已多日卧床不起,阿玿心急如焚,想要立刻进宫看望嬷嬷。

    她连忙递了帖子给淳贵妃,如坐针毡,等了半日才收到姨母的传话,准许她入宫。

    见到嬷嬷的那一瞬间,她潸然泪下。才几月未见,嬷嬷竟老了这么多。

    “好孩子,别哭。”嬷嬷右手覆在阿玿脸上,仔细擦去她脸上的泪。

    阿玿反握住嬷嬷的手:“嬷嬷,您病了多久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好进宫照顾您。”

    “只是到年纪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得继续享福呢。”

    “奴婢这一辈子,已经活够了,现在唯一的念着的便是您的幸福。”

    阿玿将脸埋入嬷嬷的被褥中。

    嬷嬷伸出颤巍巍的手抚摸着阿玿的头发,缓缓道:“贵妃娘娘一直在逼迫你,奴婢将您这些年内心的挣扎都看在眼里了,奴婢知道您心中厌恶皇宫这样的牢笼。可是那些豪门望族的后宅也未必不是牢笼。起码太子殿下满心都是您,奴婢也看得出来您对太子殿下也是有意的,只是一直压抑着这样的想法。如太子殿下这般品性的男子世间少有,若是连他都信不过,那其他男子只会让您更委屈。”

    “劳烦小姐给奴婢倒杯水。”嬷嬷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阿玿连忙起身去倒水,却发觉茶水已经凉了,便对着门外唤道:“阿细!烧些热水来。”

    阿细应了下来,但她第一次进宫,不知道在哪烧水,便去询问了一名宫女,她现在不再像从前那样露怯了。

    “嬷嬷,这是我的贴身婢女阿细,她很乖巧懂事,只是年纪还小,您身子好起来之后可否替我教教她?”阿玿期盼嬷嬷能快些好起来。

    嬷嬷欣慰地笑了:“当然可以,小姐终于找到能照顾您人了,奴婢也放心了。”

    阿细端来茶水,阿玿亲自端着杯吹凉,喂嬷嬷喝下。

    缓了好一会儿嬷嬷才接着说:“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您的好奴婢是知道的,太子殿下也知道,所以我们都喜爱您。您想呀,若是当初指派奴婢服侍的是别家小姐,那么此刻在奴婢跟前落泪的便不会是您了,可若那位小姐与您不一样,是个坏心眼的,那么奴婢定不会与她互相记挂着。同样的,正是您与太子殿下相处了这么多年,生出感情的才会是你们两个,而若是别家小姐进宫伴读,她若是个坏心眼的,那殿下也定不会与她互生情愫。若奴婢是个坏嬷嬷,您还会这样相信奴婢吗?若太子殿下是个纨绔,您还会属意他吗?”

    嬷嬷拍了拍阿玿的脑袋,微微咳了两声,笑道:“是缘分让你我相遇,让您与太子殿下相遇,但这只是开始,我们能像现在这样相处,靠的是内心的互相吸引。”

    “我知道了嬷嬷,我一定会将您的话记在心里的。您快好好休息,等您身子养好了,待开春的时候我带您出去赏花、踏青。”阿玿抹去眼角的泪,强迫自己笑着。

    “其实奴婢也有对不住您的地方,这么多年看着您心中煎熬却过于恪守奴婢的本分,不敢插手贵妃娘娘对您一次又一次的说教,除了陪着您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依偎在嬷嬷身侧,抱着嬷嬷的胳膊撒娇道:“有嬷嬷陪着,我就很开心了。”她很幸运,能遇到嬷嬷这样良善的长辈,即使非亲非故,却如同家人一样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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