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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齐舟夜半从睡梦中惊坐起,仍然对太子的话念念不忘,实在难以入眠,便干脆起身点灯,给太子写起了信,解释自己并非故意阻拦他二人的姻缘,自己也并没有对阿玿做出太多逾矩的事,除了去年的庆功宴,便是赏花宴,之后便收敛了,今年所有的心思也都被阿玿挡了回来,只盼太子不要记恨他。

    宋添锦虽不是刻薄的人,但齐舟的这封信于他还是很受用的。

    此次大获全胜也只是换来北疆的暂时安定,西南仍旧战乱纷起。虽说接二连三的胜仗为宋添锦在军中积攒了不少威望。可要收服那些霍家旧部,宋添锦与蓝焓将军须得乘热打铁,一举拿下西南。

    他才回来六日,便又得整装待发,西南消息传得突然,每一日都安排了颇多事务,叫他分身乏术,原定再次整装前往北疆费难的计划便交托给了蓝家兄妹。

    这一次宋添锦甚至没有来得及同阿玿告别便出发了,只留下了一封信件。

    阿玿也还没有来得及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内心统统说给宋添锦听,许隆便已私自替她相看了人家,是大理寺卿家的独子娄季。

    没过几日,大理寺卿的夫人卢氏便邀都城女眷赏花品茶。

    阿玿在宫中多年,女眷中无人对她了解,除了宫宴,其他时候都没有机会相见,如今终于得见真容了,女眷们都早早赴了宴。

    她原是不想去的,但她总要去瞧瞧许隆要她嫁的人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便随着阮氏母女俩前后脚到了大理寺卿府上。

    她一进园子便感受到了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伴有细碎的交谈声,娄夫人走下高台相迎。

    “可算是见到许家大小姐芳容了,还是娄夫人面子大,竟能将许大小姐请来,我们也是来得值了。”一位体态丰腴的夫人看向阿玿调侃道。

    阿玿回以点头微笑,娄夫人走到阿玿面前,拉过她的手领着她落座。

    女眷们其实也都猜到,向来不应邀赴宴的许家大小姐能应这娄夫人的约,八成是许玿与她的儿子将要缔结婚约了。

    席间,不断有人向阿玿打探太子的事情,阿玿不愿同她们多费口舌,要她们直接进宫找皇后问去,她们这才闭了嘴。

    娄夫人不知是否出了她的不耐,想替她解围,还是仅仅有别的心思,趁着众人赏花之时说要带阿玿去别处逛逛。这正中阿玿下怀,她既不愿与这些后宅夫人虚与委蛇,也想看看单独相处时这娄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娄府又会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刚走出院子没多久,那娄季竟找了来,想要支开娄夫人。

    娄夫人见他愿意同阿玿单独相处,以为他想通了,便嘱咐娄季照顾好阿玿,随后欣然离去。

    娄季是独生子,自小金尊玉贵的,故而一出现,阿玿便知他是谁。

    那娄季张口便直言自己不愿意娶她,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就算她要进门,也得忍受他那几个通房,将来还会娶无数妾室。

    阿玿静静听着他张牙舞爪的宣泄,同时坦然接受了他所说的一切,她知道许隆并不会在意她嫁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要嫁的是鸡是狗,是牛是马,她都只能接受,就算拒绝了,下一户人家未必会更好。与其希望落空步入绝望,不如一开始就处于绝望之中。而这娄家她能否忍受下去,还得再观望一番。

    “你丝毫不介意?”娄季见阿玿没有露出半分不悦,甚至连一丝诧异也没有,反倒是他感到诧异了。

    阿玿干脆地摇了摇头:“介不介意倒不是最重要的。”

    娄季眯眼看向她,思索片刻,莫名放低嗓音矫揉造作道:“你莫非是早就对本公子如此情根深种,否则怎么不顾我心有所属,不惜耗费数月也要与我定下婚事。”

    阿玿当即否认:“你是你,我是我,你妻妾成群与我何干,我过的是我自己的日子,我不会在你身上寄托任何希望。”

    娄季没有理会,他似乎只挑自己想听的话听,自顾自道:“也难怪,本公子风流倜傥,世间顶好的男子便是我了。”

    “就你?也能算世间顶好的男子?”阿玿嗤笑。

    娄季挂不住面子,脸色一沉:“难不成你还见过更好的?”

    阿玿瞬间敛了笑容。

    “阿季……”角落里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女子,怯生生打断他们交谈。

    “我先走了,你自便吧。”娄季扭头便朝那名女子走去。那名女子在他快要靠近之时扑进了他怀中,两人温存了片刻,那女子松开紧抱着娄季的双手,退后两步同娄季说起话来,余光瞥了一眼阿玿离去的背影。

    阿玿回到了园子中,自是被许多人注意到了,有的想调侃几句,但碍于阿玿先前的态度,也不敢贸然开口,便默不作声喝着茶,或是同身边人轻声交谈。

    娄夫人对阿玿更亲昵了,又约了她几日后一同去上香。

    阿玿不胜其烦,但想着正好为阮氏失去的两个孩子上个香,保佑他们下一世投身好人家,也算为她母亲赎罪,积些阴德了,便答应一同前去。

    许隆早上听说她是跟着娄夫人去上香,暗自庆幸,亲自命管家给她备好马车。

    上完香后,娄夫人非要拉着阿玿一同用膳,坐在马车上时也时刻拉着阿玿的手,直到回了娄府。

    娄季见到阿玿又来自家府上,凑上前来小声道:“你还说不是看上我了,怎的来我家这么勤?”阿玿竟无语凝噎。

    “夫人,您回来了!老爷正找您呢。”一青衣女子款款而来,竟是那日的那名女子。

    娄夫人一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沉下脸来,拂袖而去。阿玿听见她嘟囔了一句“贱人”,娄夫人竟丝毫不顾忌她也在场。

    一名婢女开口道:“楠姨娘,您今日药还未吃呢,先去吃药吧。”那女子闻言微微皱眉,目光扫过阿玿,停留在娄季的脸上,眼波婉转,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转身离去。

    她那日撞见了娄季与那女子抱在一起,原本也没什么稀奇的,她以为那是他的一个通房,娄季的品性便是如此了,可她今日却听见旁人唤那女子“姨娘”,不免生出了疑惑与好奇。毕竟娄季尚未娶妻,怎可有妾?

    娄季也瞧出了阿玿的心思,随即坦白,那名女子是他心中所爱——楠儿。

    他混迹青楼多年,相好的女子不下十个,带回府中的便有两个,这二位都无名分,时间久了也被他忘记,也就都被打发出府了。

    他看上的女子大多都是一时新鲜,可这个楠儿他非要明媒正娶带回府中,娄大人与娄夫人不满他要娶这样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做正室,父子两人为此吵了数十次,两位长辈再三阻挠,未果,娄大人便自己纳了这楠儿做妾,同时急着给娄季寻个正室。

    “那老东西自己也是个好色的,却不许我也好色,我这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再说了,我可比他强多了,至少我对楠儿是真心的。就算他抢走了楠儿,也没办法将我们二人真正分开。”娄季狠狠骂道,那神情看起来与他父亲有深仇大恨似的,也不顾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我不怕你知道这些事,巴不得你不愿嫁呢,我的正妻之位是为楠儿留的。”

    不一会儿,娄夫人怒气冲冲拽着楠儿来到前厅,身后的仆从各自拖了七八名女子。另一边,家丁们从偏门丢了几名青楼女子出府。

    “今日我便要将这乌烟瘴气的后院好好清一清。”娄夫人将楠儿推到正中间,楠儿手掌撑地,擦破了皮,倒吸一口凉气。娄季这才反应过来,扑到楠儿身边护着她。

    “娄夫人,既然您要处理家事,那我就先告辞了。”阿玿并不想见到这些腌臜事,谁料府门早已紧闭,娄夫人道:“许大小姐便留下旁观吧,反正你迟早要进我们娄家的门,这些后宅之事,今日就当提前熟悉熟悉了。”

    阿玿想走,但娄夫人身边两位老妈妈此刻正站在她身后,对她说道:“未来的少夫人,请留步 。”

    “楠姨娘带着一众青楼女子及几位姨娘、通房□□后院,屡次耽误大人公事,今日我便替大人铲除这等媚主之人。来人,将楠姨娘杖毙!”

    娄季知道他这母亲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手下留情,发了疯似的驱赶着围上来的下人们。娄夫人便叫了更多的家丁过来将娄季捆了起来,二人被彻底分开。

    很快,楠姨娘的惨叫声便响彻半个娄府,伴随着娄季的嘶吼声。

    娄夫人走近娄季冷笑道:“你可真是个蠢货,被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青楼女子迷了心窍,你自以为你们心意相通,不顾世俗非要娶她进门,你可知她在你父亲面前和你面前是同一副模样?她们这样的人哪有真心可言?这个女人已从你父亲那里骗走不少钱财,你还想把全数家产都双手奉上给她吗?从前我动不得她,现在她是你父亲的妾,我是主母,对她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今日我非要断了你的念想。”

    “母亲,您永远都是这样,不近人情,铁石心肠!难怪父亲厌恶你,我也讨厌你,我巴不得每天都不用见到你。”看着已经虚弱到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的楠姨娘,娄季心如刀割。

    那些女子见娄夫人这样狠心,楠姨娘都快被打晕过去了还不停手,是当真要将她打死才肯罢休,下一个就会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了,她们还不想死啊,一个接一个抽泣了起来:“大人救命啊,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娄夫人呵斥道:“都给我住嘴!大人?你们看他敢不敢出来。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们都好好瞧瞧楠姨娘的下场,记住她现在的模样,若是你们也不知好歹,便是下一个楠姨娘。今日便对你们小惩大戒,杖责二十。”

    待这些人受完二十杖,楠姨娘也已断了气。娄季躺在地上,发际凌乱,双眼充满了红血丝,目眦欲裂。

    “将楠姨娘的尸首扔出去吧。”娄夫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死了的只是一只猫儿狗儿。

    娄季声音已经嘶哑,放弃了挣扎仰天躺着,有气无力道:“母亲啊,您知不知道楠儿她怀了我的孩子……您这也是杀了自己的亲外孙啊……”

    娄夫人大声道:“阿玿你可要记着,夫君纳妾可以,但绝不能纳楠儿那样出身低贱、只知魅惑的女子。今日便算是我这未来的婆母提前教了你些后宅的治理之道。”她试图掩盖住娄季说的话.

    阿玿被迫旁观了正常闹剧,走也走不得,听见娄夫人莫名来了这么一句,当即将她的话堵了回去:“谁说您是我未来婆婆?谁说我要嫁进你们家了?”

    娄夫人强装镇定:“我们两家已然商议得差不多了,你敢不听你父亲的话?现在不听也不要紧,到了那一天你自会妥协的。”

    “难不成您也要将我打服不成?还是说您要说与我父亲知道,好叫我父亲教训我?”

    娄夫人心里只道这许家大小姐怎的突然这样咄咄逼人,表面上依旧冷静地讲理:“哪里的话,我们家既然看上了你做儿媳妇,自然是想与你好好相处的。”

    阿玿长吁一口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娄夫人真是抬举我了,你们家我高攀不起,若是你们府上这些下人还要拦着我,说不定我便改了主意,愿意嫁进你们家。我做不来乖巧、低眉顺眼的儿媳妇,届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打压你,取代你在府中的话事权。”阿玿嗤笑,“我本有能力做未来的皇后,那可是一人之下的位置,只不过我不稀罕,难不成你觉得区区娄府我非嫁不可?若你非要我嫁进来,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气度让我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了。”

    娄夫人气急败坏,但还是命下人给阿玿让了道,开了府门。

    许隆听说阿玿当着娄府上下的面拒了与娄季的婚事,勃然大怒,冲到梅园站在阿玿屋子门口就对着她一阵数落:“莫非你还在妄想着嫁给太子殿下?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去攀附那本不该是你的权势,真是被你姨母给教坏了。”

    阿玿站在门前压根不屑正眼看他:“姨母再怎么样也算是教导过我,您这个父亲呢?可有教我半点东西?”

    许隆气得面色发青:“你这个逆子,三番两次顶撞为父,你姨母就是这么教你的?攀附权势、忤逆不孝,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真是嫌丢人。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哪也不要去了,就等着为父给你挑个人家嫁出去,一了百了。”

    阿玿愈发气不过:“您给我挑人家?您挑的能是正经人家吗?”

    “你……”许隆一时气急。

    “像大理寺卿那样的人家要嫁您自己嫁去。”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好你个许玿,真是进宫当了些年伴读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许隆站在门外不顾面子破口大骂。

    “大人您请回吧,小姐累了一天该休息了。”阿细打断了许隆的歇斯底里,他便转而骂了阿细一句:“如今连个婢女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了?”

    阿细虽心中胆怯,但依旧硬着头皮将许隆请出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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