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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今日宴席是为了庆贺太子在北疆大获全胜,收复北疆重要失地,俘获北疆将领及三百士兵,更主要的是,得了北疆百姓的民心!太子实乃我朝之福啊!”皇帝一番畅言过后,痛饮三杯美酒。

    底下大臣交头接耳,互相怂恿着对方发表庆贺之词。

    丞相端着酒杯起身道:“太子才能过人,是我等臣子之幸,是我朝百姓之幸,有太子在,我朝必能本支百世,重熙累绩!”言语激动之后仰头饮尽杯中美酒,其他大臣纷纷效仿,绞尽脑汁想了些夸赞之词赞颂宋添锦和皇帝,也不知太子亲征前大力反对的是谁。

    臣子差不多尽完心意后,除了太傅孙女心不在焉的,其余那几位小姐都蠢蠢欲动,盼着能在今日宴席之上夺得一些关注。

    闺阁女子并无多少机会接触外男,也谈不上太多喜欢与不喜欢,婚姻之事大多仅听从家中长辈,若是要她们自己挑夫婿,也只是靠着些传闻来比较家世、才学、相貌,而现今又有哪家公子的风评比太子更好呢?

    “臣女恭贺太子殿下大胜得归,愿殿下为我朝带来绵延福泽!”说话的是丞相府三女,一出声便如黄鹂版婉转,让阿玿想到了敏妃,有了这样的嗓子,若是再有些眼色,必然能在后宫一枝独秀。毕竟出身过人,出席的诸位小姐中她的身份高些,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好站出来。

    只是,即便是以她的身份也不该抢在另一人前头,齐国公府长女,齐轻。

    齐国公府不仅身份高于丞相府,是累世的贵族,在当朝还出了个太子伴读,这个伴读与阿玿不同,是正儿八经的伴读,被所有朝臣看好。

    齐国公府的这位小姐自小比人高出一等,谁也不放在眼里,此时甚是气愤,干脆甩袖离了场去。不一会儿便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换了身衣裳且以此为借口赔了礼,又叫人拿了她珍藏的名家画作赠与太子,以示恭贺并委婉道歉,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神色间并无半点不悦,好似方才的离去当真只是为换身衣裳。

    丞相府小姐与齐轻向来不对付,她那样做原本就是为了同齐轻一争高下,看到齐轻离场之时她还很得意,可不过换了身衣裳的空隙,齐轻又面不改色了,她倒是转瞬间不悦了,脸色铁青。

    她二人是这样,其他的小姐之间也好不到哪去,阿玿并不想淌她们那滩浑水,等到所有人都轮番庆贺了一番,阿玿才慢悠悠却不失恭敬地随着众人再次举杯恭贺。

    并不是阿玿低调些就能挡住那些小姐嫉妒的心的,她太子伴读的身份摆在那儿,只要她还未与太子之外的人定亲,就会被她们视为劲敌,只有谈论阿玿时,她们同仇敌忾。

    齐国公长女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得知自己兄长属意阿玿,端了酒杯坐到阿玿身旁撮合她与齐舟,她倒是对阿玿不反感,只因阿玿不似丞相三女那般与她对着来。

    丞相府三女见她俩凑一块和睦地说着话,这便又开始闹别扭了,与旁边别家小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思却全在齐轻和阿玿这边还有宋添锦那边,眼神来回地绕。

    “姐姐看着面善,妹妹特意来敬姐姐一杯。”齐小姐无视她哥哥给她递的白眼,说话温声,喝起酒来倒是也不含糊,“姐姐,你知道在场的这些女子都是来做什么的吗?”

    阿玿没闲心与她谈这事,敷衍道:“知道,姑娘劳心了。”

    “这些小姐,都巴巴地往上赶,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好歹是大家闺秀,这会儿见了太子一个个都跟勾栏里的姑娘似的,没羞没臊。殊不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若无,也强求不来。”说完尤为刻意的看了一眼丞相家的小姐,转回脸又对着阿玿笑道:“姐姐你就不一样,洁身自好,难怪我哥哥喜欢你……”

    齐轻嘴快脑子慢,话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了,话音未落便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了捂嘴赔笑道:“姐姐莫恼,我家兄长与姐姐青梅竹马,很是仰慕姐姐,不知妹妹是否有幸能得姐姐这样一个嫂子?”

    阿玿才刚从与齐舟尴尬的对话中缓过来,此刻又陷入了同样的无奈,面无表情道:“莫开玩笑,你既知那些小姐们作为不雅,自己又怎的说了这样失礼的话?”

    齐小姐性子傲,可打小有大家族的教养,这使得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摆正姿态,方才同丞相府小姐那一出便是例子,即使阿玿这样说了她还是能安稳的坐着,甚至不会觉得失了面子,因为她知道阿玿所说不错,况且只要她自己坐得住,这便是给自己底气。

    齐轻余光一直注视着丞相家三小姐那边,全都城她只同这位小姐较劲,旁人都不值得她上心,惟有丞相府小姐那边她可不能输。转头大方地对着阿玿赔笑,好声好气道:“妹妹知错,多谢姐姐提点。”耐着性子又坐着安然喝了几杯才慢悠悠起身,去了齐舟身旁说话。

    丝竹之声渐起,有舞女翩跹而至,婀娜身姿引得席上人人探首观望。皇帝事先说了从简,他们就都未大张旗鼓摆弄什么,众人都以为这一场舞是皇帝命人准备替宴席助兴的。

    这种舞倒不是都城盛行的,阿玿在宫中多年听多见多了各地进贡的贡品、歌舞,倒是没见过这一种,正新奇着,出现了一位服饰与那一众舞女不同的女子,随之虽长袖翩翩遮挡着,阿玿隐隐约约看见了那女子的脸,竟是许丝。

    那几位小姐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二位贵女中的贵女,原本她二人较量着,许丝来了这么一手,更是引了她二人的怒火,尤其是那丞相三女,后槽牙都快要碎了。方才众人虽都略有献技,可皇上指明了此次宴席一切从简,她一个尚书府次女,怎敢弄这么大的排场!

    “臣女准备得久了些,事先也未请示过,望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恕罪,臣女恭贺太子殿下大胜得归!”许丝半掩着面,眼波妩媚,阿玿从前倒是没觉得她这妹妹长得如此美艳动人过。

    皇帝没怪罪她,看来许隆是试探过了,要不然以他那胆量怎么敢在皇帝说了从简之后忤逆圣意?她想起了自己掀开许丝所乘马车的帐子时看到空位上放的包裹了,想必那就是许丝现在正穿着的舞衣。

    “这舞倒是真有谪仙之风,从前朕未见过,如今算是长了见识了,许爱卿,不枉你费心寻这些舞者来啊,更是没想到令嫒竟也会这舞?”

    “回禀皇上,此舞乃内人家乡之物,小女年幼时便随着母亲练习这舞,今日方有机会献此拙技,陛下和太子殿下看得尽兴便好。”许隆见皇帝没有怪罪,顿时松了口气。

    想必许隆事先也知道,为了让许丝在宴席上一举夺目,竟费了这么多心思。

    “来人,赏!”皇帝没有在意这样的排场是否合乎礼数,看了那舞觉着赏心悦目便夸奖了一番。

    皇后更是没有闲心打扰皇帝的雅致,方才的舞她看着也舒心,皇帝既然不管,她更不打算插手,皇后在这种事情上作风同阿玿相似,只要事不关己就随它而去。

    “谢皇上。”

    许丝领了赏,很自然地便坐到了阿玿的身边,要知道阿玿是以太子伴读的身份坐在皇子公主那一边,离宋添锦更近一些,别的家眷都坐在另一处,较远一些。齐小姐只在齐舟身旁呆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于理不合,许丝却如此不知礼数,那些小姐今夜怕是要厌恶她至极了,正好阿玿可以松口气,起码她们今夜的眼中钉不是自己了。

    “姐姐,妹妹来时未告知姐姐也是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妹妹的这支舞跳的好吗?”阿玿也不知许丝是存了什么心,也许方才得了嘉奖格外兴奋,这才想找人诉说吧。

    “妹妹舞得真好,你看别家那些小姐多羡慕你呢,说不定还想向你讨教一二,你真应该去敬敬酒,多谢她们的赏识。”阿玿一通胡言乱语,竟也引得许丝眉开眼笑,还虚心夸了声阿玿:“姐姐想的就是周到。”多少是被皇帝的赞赏冲昏了头脑。

    阿玿打量起了齐轻,想着若是齐轻得了夸奖,想来不会是这般得意忘形的,这大概便是家世教养、眼界的差距了。

    席间阿玿实在觉得无聊,便悄悄离了席。

    她独自漫步在御花园,庄子上那稀稀落落的花再艳,终究还是比不上宫中的百花齐放来得夺目啊,她在心中如是感叹道。

    大约走了一刻钟,许是走到了偏僻之处,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先阿玿被吓了一跳,细听之下,竟是有人在说话,隐隐约约听见“皇后”“皇上”之类的字眼,她好奇寻着声摸索着,一直走到了回廊拐角处,瞧见三名宫女正围坐着聊天,一旁放着三盏灯。

    也许是太过无聊,阿玿便也想凑上去听一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面朝着她的那名宫女瞧见了她,警惕道:“你是何人?”另外二人也转过头来,身子向说话的宫女那边靠拢。

    “我今日是随着我家小姐进宫的,小姐允我四下走走,不想竟迷了路,听见这边好生热闹,初次入宫一时感到新奇,便想瞧瞧你们在做什么。若是唐突了各位,那我就不打扰了,只是方才听到了皇上与皇后。”为了防止被人注意到,那灯火并无多亮,宫女们也看不真切阿玿的面貌与穿着。

    这三位正巧进宫没多久,正是对一切都新鲜而又不知严守规矩的时候,四下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便偷偷当作谈资说起。

    而阿玿虽在宫中多年,却是没人会同她说这些的,她便愈发好奇了,用手掩着嘴,轻声道:“实不相瞒,我在宫外便听说过这二位的传闻。为何总听闻他们曾经那样伉俪情深,而现今却又形同陌路?姐妹们莫怪,我实在是好奇,可否说说看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三位先是狐疑一愣,随即最右边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宫女开了口:“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同时四下张望着,确认附近没人靠近。

    宫中老人皆知,却无人敢公然提起的故事,便是有关皇后与皇上。

    在皇上还是太子宋知还的时候,便与当时霍家三房独女霍初互生情愫。宋知还与霍初也算是青梅竹马,虽说那时的霍家长房嫡女才是被当作未来皇后培养的,但当时谁也没想到却是三房的霍初入了太子的眼。

    他们结缘于慧仪公主的诗会,但仅仅是宋知还对霍初的一面之缘。

    诗会上大多是王公贵族家眷,各家都带着适龄女儿,皆是为着能在诗会上展现一番才情,盼望着能有幸得公主青眼,与侯府结成亲家。

    侯府便是慧仪公主的夫家。

    这一日适逢秋季围猎,男子都去了围猎,而女子都去了诗会。

    然侯府世子前一天染了风寒,宋知还得知后便趁着休息之时去往侯府探望,恰巧经过公主诗会所设之地,见到了霍家的霍初。

    她眉眼柔和,眉目间却挡不住那一丝英气,旁的小姐们头上戴着各类珠钗,她却素净干练,只系了蓝色的发带,衣裙也是蓝色的,整个人像天一样的蓝。

    从世子房中出来之后,宋知还鬼使神差地又向那处眺望,他瞧见那个蓝色的姑娘扬起面庞,满脸自信,抬手间利落豪爽。

    他们真正结识对方是在霍府。

    霍老将军六十大寿,霍老将军及其父亲都是战功赫赫之将,守卫了大隗三代江山,宋知还代表父皇赴霍家送贺礼,以彰显皇家对霍家的重视。

    霍家人丁兴旺,往来结交泛泛,这老将军大寿排场大得很,难以时时照顾到太子宋知还,而长房与太子年纪相仿的霍显忙着与其父在人前帮衬。恰好宋知还入府后见到了二房略微年幼一些的霍安,霍安便顺理成章成了宋知还的陪同。

    长房独来独往惯了,长房大爷霍超武自认继承了霍老将军的将才,二爷志不在此,三爷又战死了,惟有霍超武日日都伴在老将军身侧忙前忙后,长房的孙辈都引以为傲,故而看不上另外两房。

    二房的霍安年纪比霍初还小两岁,霍安打小就被姐姐霍初压制着,但因为母亲身子弱,大多时候都在养病,于是也格外听这位姐姐的话,拿不定主意的事也总让霍初帮着解决。

    就在老将军寿辰这一日侯府世子与霍显打了起来,两人都是急性子,谁也不听劝。宋知还未曾习过武,清楚自己拦不住,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另一边是颇受倚重的霍家,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被迫在旁看戏,他倒是心大,只道男儿之间有什么矛盾总归是打一架就能解决了的。

    但霍安万分慌乱,主人家跟客人打架,这要是闹大了可就不好看了,可太子都拦不住,他又能如何,情急之下便去找了霍初。

    孙辈当中,霍老将军最喜爱的便是霍初了,虽是女儿身,却比霍显、霍安以及二爷都更有血性,雷厉风行、敢说敢做,又能处变不惊,对待任何事都风轻云淡的。若她是个男子,那飒爽英姿指不定连霍超武都不输。

    霍初一听说此事,便叫家丁把守在附近,有宾客靠近便将人带去别处,自己气势汹汹在霍安的指引下直奔世子与霍显而去,霍安跟在她身后唯唯诺诺。

    她赶到之时,世子快要体力不支了,霍显常年习武精力旺盛得很,正蓄了力要一拳砸下去,霍初一飞脚将其踢开。

    霍显全然没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那捏紧的拳头擦破了一大块皮,转头一看是霍初这个丫头片子,气不打一处来,拿出兄长的架势,猛地起身便想连她一块儿教训。

    宋知还看着这抹熟悉的蓝色按捺不住了,一把将霍初拉到身后,自己当然也害怕极了,也不知这一拳下来有多疼,闭上了眼准备破罐子破摔。

    霍显的这一拳终究还是霍初伸手挡住了,可终归是力量悬殊,霍初没能站稳,连带着宋知还连连后退了几步,还被宋知还重重踩了脚。

    霍显只见过太子两次,大致记得太子的相貌,方才光顾着打架,并未瞧仔细,这下才看清在场的是太子,急忙跪下请罪。

    霍初这才知道这是太子,对着霍安训斥道:“有太子在你还怕什么?但凡大喊一声太子,霍显那竖子听到还敢放肆?”霍显闻言眼角直抽搐。

    宋知还摆摆手叫他起来,转头便跟霍初道歉。

    “好你个宋知还,你既在这儿,怎的我处下风挨打时你不出手帮我,害我白白挨了那么多下拳头,这姑娘看着还不如我柔弱呢。”世子欲哭无泪,这下是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宋知还侧头看向他:“你自己挑的事,便老老实实自己挨揍,我可不想被误伤。”

    “你怕不是个怂包吧?”霍初碍着宋知还太子的身份,只轻声嘟囔了一句。

    宋知还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狡辩道:“我只是想看戏,却不想看到你被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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