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

    “嘶……好疼。”

    容貌清丽的少女咬着唇从地板上支起身子,鸦羽般的双睫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随着她的起身,满头乌发堆云砌墨般垂落到她的身前,其中一缕更是调皮地顺着她纤柔白皙的脖颈滑进了衣领。

    好痒……

    慕今今下意识就把头发捋开。

    这一捋,慕今今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什么时候头发这么长了?

    身上散架般的疼痛提醒着她回忆起一分钟之前的场景,她是被人暴力推进来的。

    这是哪里?为什么推她?

    慕今今心中涌出无数个疑问,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殿宇,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玉石转雕砌而成,一张六柱五檐满金雕花大床坐落正中,层层叠叠的轻纱幔帐垂下,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景象。

    整个寝殿恢弘奢华,但是慕今今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很快,她便明白怪异是从哪里来的。

    这明显是男子居住的寝殿,怎么会闻到一股朦胧的细细甜香?

    慕今今警觉地四处张望,接着,她的目光锁定了屋角一鼎精致典雅的香炉。

    仔细看去,靡靡青烟从其中若有若无地飘出,到了屋子正中完全消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烟一看就有问题,慕今今走上前想把香灭掉,然而凑近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香,而是一片即将燃完的叶子,只剩下深褐的叶柄和一处灰烬。

    慕今今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抬脚就跑向雕花的朱漆殿门想离开。

    然而白嫩的十指都快掰出血了,还是没能把门打开,看样子,门似乎从外边锁住了。

    此时此刻,慕今今有些绷不住了。

    死齐逸垚!臭齐逸垚!

    要不是他跟她玩什么赛车之吻,比速度比不过就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非要显得他的车技高超一丢丢,她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穿越到这地方!

    慕今今在心中将齐逸垚问候了八百遍。

    齐逸垚是她家隔壁的邻居,两人从小就看不顺眼,互不相让,攀比了二十几年。

    幼儿园时期比谁的妈咪更漂亮,奈何慕母和齐母都是京圈里有名的贵太太,美貌不相上下。

    小学开始比谁个子长得高,本来是她一路遥遥领先,却没想到一到初中他跟打了生长激素一样,蹿得一下就比她高了个头,就算堪堪打平吧。

    初中二人同步迈入叛逆期,开始比谁逃的课多还能门门考满分,虽然两个人都差点被家长打断腿,居然也没分出胜负。

    高中自然比的是高考成绩,但是他两一个清华一个北大也还是难分伯仲。

    到了大学居然比谁的追求者多,可恶的齐逸垚可会装男神了,居然靠着一张清冷无辜的小白脸险胜了她!

    慕今今此时悔的要死,早上出门就没好好看黄历,千不该万不该被他刺激接了赛车应战,当她看到他一百八十度甩尾冲到了她的面前,她整个人脑子都是蒙的,居然误将油门当刹车踩了上去。

    要是还在现代,慕今今都能想象得出齐逸垚满身鲜血地从车子里爬出,还会咧着他那张欠抽的嘴角嘲笑她居然犯了这么低等的失误。

    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慕今今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突然一道微不可闻的轻喘声传入她的耳中。

    声音很小,很轻,断断续续,但是慕今今向来敏锐,还是让她注意到了,她立马警觉起来。

    声源似乎就是来自于寝殿正中的那张雕花大床上,慕今今谨慎地抬着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微弱低沉的呻-吟声也愈发清晰。

    待走到床幔边上,慕今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勾起脚尖,挑开纱幔,而后迅速收腿,做出防备姿势。

    小时候因为不服输也是练了一些武术傍身的,慕今今警惕地打量着床幔里头的场景。

    只见一个白袍乌发的少年垂着头以半坐的姿态倚靠在墙角,衣衫凌乱,胸膛急速起伏。他的双肩微颤,好似在极力克制喘息,见有人挑开帘子,他吃力地抬头,冷冷地盯了过来。

    少年抬头,慕今今才看清他的容貌,十七八岁的模样,还带着一丝稚气,漂亮得却是惊人。

    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满含警惕凌厉之意,显得有些冷毅,然而脸颊上异样的潮红以及他额间的点点汗珠,不知不觉便融化掉了他的冰冷,给他添了几分诱惑。

    他这模样,慕今今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少女立在床头,身上似乎飘来了柔弱无骨的淡香,少年惊异于嗅觉何时变得如此灵敏,脑海中却猛然产生一股想要将她拉上床的欲-望。

    他额间薄汗更甚,脸颊上绯色愈浓,也更应得他眸中恼色愈烈,他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少女,从唇齿间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那凶狠的眼神,仿佛慕今今再上前靠近一步,他便能撕碎了她!

    慕今今向来不怕威慑,就他此时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谁撕谁还不一定呢。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里?你又是谁?我便离你远点。”慕今今环胸,仗着站直的高度居高临下地俯视少年。

    然而这话一问出,少年却是迎上了她的眸子,与她对视了三秒。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慕今今?”

    自己的大名被少年直接念出,慕今今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齐逸垚?”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床上的少年解去了防备之意,眸色柔和了许多,嘴角扯起得意的弧度:“这次我反应比你快。”

    慕今今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比这个?”

    真没想到,一个赛车之吻,居然让他两双双穿越。

    “你就说,你是不是把油门当刹车了?”齐逸垚唇色苍白,越发控制不住地急速喘息,却还能笑得出来,眼睛欠抽地弯成了月牙。

    慕今今缓缓呼出一口气,双拳握紧,没有回复。

    齐逸垚已经知道了答案,笑意从唇眼间涌得愈来愈多:“真菜!”

    “我的大哥诶!”慕今今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关心下你现在的情况啊!”

    慕今今凶巴巴地瞪眼,但看着齐逸垚笑容下孱弱的面色,她还是心软了几分,蹙眉道,“你还好吗?这药扛得住不?”

    说着,她屈膝跪上了床,想去探他的额头。

    齐逸垚正笑着,少女却是倏忽之间离他近了许多,让他瞬间止住了笑意,身体中一股更为强烈的欲-望仿佛要迸发出来,他几近昏厥地压抑下去,一掌推开了少女,声音喑哑:“别碰我。慕今今,你站远点!”

    突然被推,慕今今愣了一下,但瞬极反应过来,乖巧地站远了一些。

    看着齐逸垚难受的神色,慕今今眸子眨了眨,突然有些得意:“堂堂齐逸垚不会连这小小的药都扛不住吧?怎么我闻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齐逸垚苍白的脸色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就你那牛奶过敏,花生过敏,甚至紫外线都过敏的身子,再奇怪点儿也很正常。”

    怼人不成反被怼,齐逸垚的嘴真是穿越古今的毒!

    慕今今还想争辩说她是魂穿,又不是身穿,齐逸垚却是绵软无力地歪下了身子,侧倒在凌乱的锦被之上,一动不动。

    他身上的白衫被汗浸透,领口的衣服被他扯得微敞,露出了被染红的锁骨。

    “齐逸垚,你不会死了吧?”慕今今不太确定,却也不敢上前查看。

    喑哑低沉的音色竟然染上几分软糯,勾人魂魄,从锦被之中模糊不清地传出来:“我没死。”

    此时齐逸垚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锦被中沉寂了片刻,许久,那略带软糯的勾人嗓音才再次传来。

    “这个药刺激的是人的大脑皮层,你得想办法帮我转移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

    慕今今低着头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脑中有了主意。

    “鸡兔同笼,头共46个,脚共128只。请答鸡有几只?兔有几只?”慕今今郎朗问道。

    在现代慕今今来姨-妈痛到抽筋的时候,齐逸垚也是考她题目。

    他们两人都没有太多别的爱好,唯有学术最让人沉沦,每每想题的时候,心沉浸进去了,竟然真的能忘记身体的难受。

    “鸡28只,兔18只。”仅仅一秒,被子里便传来答案,声音隐忍,“慕今今,别侮辱我!换一个。”

    慕今今抿着唇眸子眨了眨,继续问道:“铀239经过n次β衰变产生钚239,请问衰变次数n是几次?”

    这次被子中的声音沉寂稍稍久了些,片刻之后传来声音:“两次。”

    “当x趋近于0时,3x的平方加上2x的三次方等价的无穷小量是多少?”

    “3x的平方。”

    “麦克斯韦方程组的公式及其意义是什么?”

    “一共四个定理,分别是描述电荷如何产生电场的高斯定律,论述磁单极子不存在的高斯磁定律、描述电流和时变电场怎样产生磁场的麦克斯韦-安培定律……”

    一刻钟后。

    锦被之中传来的音色不知不觉间淡去了勾人喑哑,越来越清润明澈。

    等到齐逸垚从床上重新坐起,面上的绯红之色终于褪去,只剩下他雪白的耳朵还有些发红。

    “慕今今,你总算有点作用。”

    恢复了力气,齐逸垚又变成了那副欠扁的模样。

    慕今今懒得跟他吵,认真问道:“你有没有关于这个朝代的记忆?”

    齐逸垚不太适应地将瀑布般的青丝拢到了脑后,广袖一抬拭去了额间微汗,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

    慕今今抽了抽嘴角:“你看不出来有人要害咱两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今今你怕什——?”

    怕字的尾音还没完全脱出,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吱哟”的开门声,伴随着两道属于女子的轻语声,一道年纪略长沉稳非常,另一道清脆悦耳如银铃。

    “母后,慕姑娘就在六哥哥房里!”

    “昭儿,你转过身去,莫污了眼睛!”

    “是,母后。”

    两道朱漆雕花殿门被人打开,带起了一阵微风吹向室内,将那残存的最后一点魅人甜香吹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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