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自浑身毛毛炸起,今晚有工作要交代陈助理,于是把手机带过来藏进了狗窝,结果匆忙下忘了关掉震动。
沉默了片刻,它机智地朝阳台方向狂吠了几声。
咦,是外面的动静?曲妙没太在意,继续低头发信息。
妙啊:“今天我不该光顾着吃瓜不好好练舞,也不该嘲笑你有起床气,师父不要生气了,师父最好了。”
消息再次发出。
在手机震动的第一秒,涯自福至心灵,果断“汪汪汪”叫了起来,把震动声盖了过去。
曲妙被叫声吓了一跳,她知道狗狗突然反常地狂吠一定事出有因,于是光脚跑到了阳台上,把头探出去看了半天。
却见到一袭白衣从阳台上轻轻掠过,翻到了楼下房间里。
身形如鬼魅般敏捷迅猛,不是女鬼就是有武功的小偷。
“谁?”
曲妙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跟上前去,打开窗户轻巧地翻到了楼下阳台上。
涯自坐在狗窝里彻底懵逼:???怎么我就叫了两声她就跳楼了?
赶忙也追了过去。
曲妙记得这房间一直是没人住的,客房的服务员告诉过她因为怕女明星晚上回房间还要运动,尽管地上铺了厚地毯,但还是特意把楼下房间也空了出来。
曲妙从阳台蹑手蹑脚走进了房间里,房间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招待所楼上下房型都是一样的,她凭着记忆往前摸索,心里暗暗着急,刚刚那个白衣女鬼去哪儿了。
她倏地眯起眼睛,浴室的门紧闭着,底下门缝里透出了微弱的灯光,她在浴室里!
“叮铃铃。”
门外忽然传来了突兀的门铃声。
原本就绷着神经潜伏在黑暗的曲妙,被吓得一激灵,脚也没站稳,往旁边倒下去。
好在旁边是床,她栽在了柔软的被子里,没有发出动静。
此时,浴室门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嘴上应着,“是谁?”
“江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是闵时周刊的记者小赵,明天的采访有几个问题想提前跟您再对一下。”
“稍等。”
房间客厅的灯亮起,大门被打开,那位自称是小赵的记者端着相机点头哈腰地走进来。
“您好……好好好好好?!”
当目光穿过敞开的卧室门,落在凌乱的床上时,全身所有血液都汇聚到了小赵的脸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伸出食指颤颤巍巍指向床,“江,江先生,我没看错吧,那个从床上在往下爬的是近期和天王涯自炒cp的曲妙吗?”
此时曲妙上半身用手臂支撑着地毯,偷偷往前爬行,下半身还在床上,被指名道姓cue到后,尴尬地抬起头,“您看错了~”
曲妙看清小赵旁边所谓的“江先生”时,她和对方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怎么是你?”
这屋子主人竟然是之前说要给她做助理的小道士江尘!
江尘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刚刚潜回房间,换上了睡衣,那“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曲妙怎么也穿着睡衣在他床上。
只有记者小赵眼里立刻燃起了兴奋的火光,干这行这么多年,他总算逮到一个惊天大新闻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江先生雅兴了。”他露出一个假笑,边退边偷偷打开手上的照相机,就准备拍下来。
“汪汪!”就在他撤退到门边时,阳台窜出一只小狗来,飞快朝他们奔跑过来,直扑小赵面门。
小赵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手上的相机也摔在了地上,镜头直接碎成了玻璃碴。
他发出一声惨叫,“我的相机!”不但相机碎了,他的素材证据也没了,“这是谁家的狗啊?!”
曲妙立刻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跑过去扶起他,“哎,这狗刚刚从外面蹿上来的,看样子是个流浪狗吧!”
狗狗听了她的话,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涯自:……你演技都用在甩锅上了吧。
小赵还想捉住狗狠狠教训一番,被江尘拦下了,他抱着双臂倚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说:“赵记者,咱们明天还有采访,这相机摔坏了恐怕不好接受采访了吧。”
小赵擦擦额头汗,眼里露出了精光,话里有话地说:“虽然我拍不了了,但还是可以写。”
“诶,写东西多麻烦啊。”江尘上前搂住他,亲热地像兄弟一样,拿起小赵兜里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秘书的电话,打给他,他会给你买个……满意的相机。”
小赵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满意的”三个字,抬起了头。
江尘朝他笑着微微点头。
小赵龇牙咧嘴乐开了花,鞠着躬说:“那不打扰二位雅兴了,你们慢聊。”
看着这一地的镜头玻璃碎片,曲妙还有什么不懂的,待房门关上后,她瞪大了眼睛问:“你是准备让秘书给他一大笔封口费吗?”
江尘一脸无辜,“没有啊,干嘛要给封口费?”
“你不是说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相机?”
江尘乖乖点头,“是啊,我秘书那里相机可多了,挑一个给他嘛,毕竟人家确实在我房里摔碎了一个。”
“……”看他一脸单纯,丝毫没有作伪的样子,曲妙尽无言以对。
江尘这才想起来刚刚的疑问,问道:“曲小姐,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啊?”
“我追小偷来的啊。”曲妙指着阳台,“我就住在楼上,刚刚在阳台看到一个白衣服的翻到你房间,就跟了过来。真奇怪,这人忽然就不见。”
“啊原来如此,你追的就是我啊。”江尘讪讪地走到浴室,拿了一件道袍出来,“我晚上出去捉妖,穿着道袍不方便走正门,就从阳台翻进来了。”
曲妙看到他手里的道袍,瞬间一愣,要知道白色是道教道袍里最高的等级,通常只有掌教才能穿,”这白色道袍是你的?你现在是什么等级了?“
江尘叹了口气,拿着袍子坐到了床边,“这是我师父无忧真人传给我的,他说我尘缘未了,把我送回人间时,也把这件道袍传给了我。”
提到紫霄宗,曲妙又想起了多年前葬身火海的父亲,于是坐到了江尘边上,“你知道曾有个人间道士被无忧真人救了,在紫霄宗待过一段时间吗?”
听到她的问题,江尘略微思索了片刻,皱着眉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有一个从尘世来的道士。那时候我还小,有天师父忽然带了一个受伤的道士来,让他住在我隔壁,师父好像称呼他叫……曲德道长?”
“对!就是他!”曲妙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这一跳,正好踢到了涯自,涯自抖抖毛绒耳朵忍不住“汪”了一声。曲妙赶紧把小白抱了起来,一边撸着它的毛安抚,一边道歉。
江尘目光落在这只看似普通的小狗身上,眯起了眼睛,“你这只狗……”
“怎么了?”曲妙闻言疑惑地抬起头。
“没什么。”江尘看着涯自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刚刚的话题问道,“你刚刚为什么问到那位曲德道长?”
“他是我爸。”曲妙直接说了,“他曾给了我无忧真人所赠的万生瓶,对于万生瓶的使用,我有些疑问想请教他。”
“原来他是你爸!”江尘也跳了起来,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曲妙大吃一惊,“万生瓶不是我师父送给他的,是他偷去的。”
“什么?”曲妙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爸怎么会偷东西呢。”
“就是他偷的,师父好心安排他住下,还给他治伤,待他伤好了一些后,就带他在紫霄峰四处参观。师父向来对人不设防,拿出了我们宗派的宝贝借他把玩。结果当晚,那位曲德道长就不辞而别,师父才发现他走的时候带走了我们好几样宝贝。”
曲妙怔住了,心里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父亲竟然是这种人,但是理智告诉她江尘没必要现编一个多年前的故事出来诬陷父亲,“那……那后来无忧真人并没有来讨回宝物啊。”
江尘又坐回了床上,眉眼里也显出不解,“确实很奇怪,我跟师父说我们下山去把宝贝讨回来,师父却算了一卦感叹说都是命数,上天安排该有此一劫,竟也不再管了。”
今夜在外降魔除妖累得要命,他四仰八叉向后躺倒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我师父就是个绝世老好人,对路边的婴儿抱回去抚养,对受伤的路人带回去救治,就连妖魔鬼怪他也一视同仁,没到罪大恶极的,他都会放一条生路。你这宝贝还回去,他都不一定要呢。改天我倒要上门去会会你爸,替我师父讨回公道。”
曲妙摇摇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父亲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面色黯然,“他和我母亲被场大火双双烧死了,不然我也要当面去问问了。”
“不可能啊!”江尘鲤鱼打挺,翻了个身:“他还在宗门养病时,师父曾给他算卦,说多年后他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成神还是入魔,那时候他的道心就可见分明了。算起来,应该就是在明年,他怎么会死呢。”
曲妙愣住了,无忧真人已是散仙,他算出的卦必不会有错。
她想起了那场蹊跷的大火,被烧成灰烬的骨头,失踪的师兄……双腿忽然无力支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如果她父亲没死,那是一切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