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这是言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瞧见罗依依向一个人撒娇,整个人傻掉了,她呆呆的如同木偶一样跟在罗依依身后,平日里充满灵气的眼睛也空洞得好像没有灵魂。

    罗依依在前面说了好一会儿话都得不到言香的回应,她不得不停下来看她,结果言香就直接撞在了她的身上。

    “哎……”

    “言香。”

    言香揉着被撞到额头犯迷糊,听到罗依依的声音才倏然惊醒,赶忙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知她走神罗依依略一回想便猜到了原因,不过她并不打算说什么,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吩咐,“最近多打听打听南殿这边的消息,尤其是奶嬷嬷的近况,每天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

    言香虽然性子跳脱了些,可打听消息倒是很有一套,他们才到王宫几天,她就已经在苍澜宫各殿都混了个脸熟,人也没有因为她是姚国人而对她多加欺辱,着实令她意外得紧。

    言香乖巧地点了点头,难得的聪明了一回,以他们目前的能力就算知道昨夜使坏的人就是奶嬷嬷也没法直接把抓人审问,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他们,只要奶嬷嬷沉不住气那他们就有了抓人拿脏的机会。

    两人回到西殿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下,陈嬷嬷守在大门处左右张望,等两人的身影刚出现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罗依依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有事发生,未免消息泄露便提前开口道:“进去再说。”

    虽然西殿也不是密不透风的铁通,可好歹还是比大门口要安全不少,陈嬷嬷了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三人来到里屋,陈嬷嬷当即就等不了了,“公主,隐一跟隐二打伤文太医和曲风跑了。”

    罗依依脸色骤然一变,“伤势如何?”

    “都是轻伤,幸好有曲风在,这丫头平时瞧着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会些手上功夫。”

    提到这个陈嬷嬷就一脸庆幸,早些时候她担心许荆的伤势就想着再去文太医那里寻些伤药,谁知刚去就看到两人瘫倒在地上,文太医是他们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懂医术的,他若出了事必定麻烦不小,而曲风又是司旗的人。

    罗依依陷入沉思,今天她刚动了要除掉二人的心思,他们便先一步跑了,那只能说明他们早已知晓她已经掌控了江京局势,而这两人进了卫都后不是消失,而是隐匿了身形跟在自己身边才对。

    可她不明白二人为何要隐匿身形,她虽然在这宫里没什么权利,可到底还有一层身份在,关键时刻也能用来保命。

    罗依依想不通,整个人也就一直沉默地没有说话,晚间用饭时也没吃多少,言香担心她夜里饿便又给她备了一盘点心放在屋里。

    “你先下去休息吧,夜里就不用伺候了。”

    夜晚安静无声,烦乱的思绪总能在这个时候得到安抚,罗依依习惯在夜里思考自己解不开的谜团,言香对此早有了解,自觉理好床铺后就退了出去。

    罗依依斜倚在窗边的矮榻上,腰间枕着一个红色绣花大引枕,白日里端庄盘起的长发被放了下来,如丝如幕般从后背倾斜至腰间,几缕调皮的鬓发爬上她嫩白如玉的脸颊。

    许是之前在岾州多次受难,加上近来忧思过重,曾经略显圆润的脸蛋瘦出了棱角,却也更显成熟妩媚。

    秋日风凉,卫都又地处北方,罗依依虽临窗而憩却也不过就是留了一道缝,能勉强窥得外边的无际星空。

    呼~

    一阵风过,罗依依瑟缩一下,拉紧身上的柔白罩衫去关窗,正待关上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倏然出现,将她关窗的手牢牢握住。

    罗依依心底一惊,正要放声呐喊,司旗俊秀的眉眼先一步出现在眼前,“公主看到本将军有这么激动吗?”

    来不及喊出的呼声卡在嗓子眼儿,当即就把罗依依给憋岔了气,扶着窗棱好一阵干咳。

    司旗瞧她那般模样,竟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顺了顺气。

    等罗依依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立刻抬头瞪视司旗,呛道:“将军这是又喝多了吗?”

    司旗一听这话顿时就红了脸,他已经问过司达和曲风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对罗依依嘴上的伤却有了几分猜测。

    “这外边冷得慌,咱们先进去可好?”司旗说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原本低沉敞亮的声音透出轻轻的沙哑。

    罗依依察觉到司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忙红着耳尖将手抽出,在确定他人确实是清醒的以后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回里屋。

    “听说……”

    “将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罗依依转身回望司旗,如墨青丝随着她的转身轻轻飘扬,白色外衫如同次第绽放的花瓣,将娇俏的人儿衬托得越发明媚。

    司旗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得热切,赤褐色的眼眸幽深如潭,犹如深夜璀璨星空,跳动着不知明的情绪,他步步靠近,鼻息间似能闻到她身上沉如幽兰的花香,令他本就不甚正常的心尖越发不正常了。

    罗依依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的司旗,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两人距离仅一步之遥时,罗依依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皱眉伸出一指抵在司旗胸口,淡淡地说道:“将军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司旗低头瞧了一眼胸口的手指,眼前忽然浮现出岾州驿站内罗依依对他的第一次试探,彼时他心悦于她的聪慧,对她突然的放浪极为气愤,如今想来自己竟又在无意中被她算计了。

    不过这样也好,若没有当初的断然拒绝,哪来现在的靠近。

    司旗眉目一展,伸手握住抵在心口的柔荑强硬一拉,左手瞬间环上了罗依依纤细柔软的腰身。

    罗依依没想到司旗如此孟浪,大惊之下正要反抗,司旗却先一步凑近了她耳畔暧昧地说道:“白日里我不是已经告诉过公主了吗?”

    “……”那种情况又是那么暧昧的话,正常人都不会当真吧。

    司旗瞧着罗依依脸上近乎无语的表情,心底有一丝欢愉爬过,当时他那般说话确实只是为了气一下陈渲俞,可在听到她竟敢单独去南殿找韦旭明时,气得他当场就捏碎了刺客的天灵盖,而那个刺客是他原本打算留下来盘问的唯一活口。

    也是那时连日来大嫂在他耳边念叨的话反复出现,他知道,他喜欢她,不管她是何身份,与谁有情,他都要得到她。

    “你的隐卫已经被本将抓到了,你要如何感谢本将?”

    司旗成功转移了罗依依的注意,她放弃挣扎,却又浑身紧绷地望着司旗的眼睛,因为他的靠近而骤然紧张的心也恢复了怪异的平静,可抵在司旗胸前的手却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明明就是凉意满满的夜晚,她却觉得身后仿佛有火在炙烤着她。

    “你知道多少?”温润悦耳的声音僵硬得如同山巅巨石,却又固执地想要将它掩藏在外表莫须有的镇定当中。

    有青丝因为刚才的动作爬上脸颊,司旗望着那缕发丝轻勾了嘴角,他抬起手来,在罗依依明亮的眼眸里慢慢将垂下的青丝挽至耳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比如姚国罗太傅有一女姿色潋滟,才情涌涌。”

    罗依依自认识人有道,她静静地望着司旗,想要从他赤褐色的眼眸里发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可那双眼睛幽深、璀璨,却干净得毫无算计。

    隐藏许久的秘密就这么轻易的被人讲了出来,仿佛是压在胸口的千斤巨石被人轻飘飘地拿起来了一样,罗依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没有极力地去狡辩争论,只因她知道,司旗既能如此笃定的说出她的身份,那便是有了证据。

    “纰漏在哪里?”

    她在江京甚少露面,出入王宫也都戴着面纱,离开江京时府中的下人几乎全部被他父亲遣返回乡,唯有几个老人也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绝不可能会泄露她的消息。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

    司旗眼底滑过一丝皎洁,揽在罗依依腰间的手收得越发紧了,像是一把铁箍钳在腰上,令罗依依不舒服地皱起眉来。

    “你……”罗依依正要问他想做什么时,忽然眼前一暗,司旗俊秀的脸在眼前放大,接着唇上一热,有湿热的柔软贴在她略微冰凉的唇上。

    罗依依被现在的状况给惊住了,她呆呆地睁大眼睛望着司旗,司旗被她瞧得一阵脸红,直接伸手将她的眼睛给盖住了。

    两人唇贴着唇,呼吸间都是彼此的味道,因为惊吓而仿佛静止的心脏也开始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安静的夜晚不再安静,全都是令人羞燥的心跳声。

    湿热的软唇忽然动了一下,轻轻地吸允令罗依依猛然惊醒,她惊慌失措地推开司旗,比之前狗啃的接触更加令人心烦意乱。

    刚尝出一点味道就被推开,司旗惋惜地舔了舔嘴角,调笑着问道:“刚才跟狗啃哪个更好?”

    “你!……”罗依依震惊地指着司旗,第一次语塞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瞧着她羞愤不已的模样,司旗只觉得心痒难耐,恨不能再上去将人抱着亲个够本,可他也明白以罗依依的性子以及两人的立场,这事不可操之过急,他要的不仅仅是她这身皮囊。

    “放心,所有的纰漏本将已经替你处理了,只是长乐公主右肩有一处红色胎记,不知咱们公主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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