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身份

    “公主不会这样问,对吗?”司旗锐利的目光扫向文名一,文名一局促地低下头,又在司旗逼近罗依依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罗依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柔声对文名一说道:“文太医,麻烦你先去给我煎药吧。”

    文名一有些慌,他着急地摆手说道:“公主言重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只是……”

    文名一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戒备地望向司旗,并不放心单独将罗依依留下。

    “去吧,不碍事,将军不可能会杀我。”罗依依说话的语气很轻柔,就像她平时哄言香一样。

    “这……这……”

    罗依依这么一说,文名一更加不敢走了。

    罗依依含笑望向司旗,问道:“将军,我说得对吗?”

    司旗笑而不语,望着罗依依的眼神却越发深邃起来。

    “文太医,去吧。”

    罗依依想得很明白,即便今夜司旗不来寻她,她也要找机会单独见他一面。毕竟她虽然利用了司旗,可司旗同样利用了她,如此她总要讨些好处才是。

    文名一实在不放心,可罗依依已经干脆地让他离开,而司旗身上的气压似乎也越来越低了,最后他几经挣扎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将军坐?”罗依依起身为司旗让了位置,可司旗似乎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罗依依倒也不介意,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以为我与将军已经是能够坐下谈话的关系了,原来不是吗?”

    “哦?”司旗挑眉审视一眼,却还是没有坐下的意思。

    “将军连夜前来不就是想要跟我好好谈谈吗?说不定我们还能各取所需。”

    晴月心仪司旗,无论何人,见之即晓,可从昨夜的宴会来看不仅司旗无意,鹰沙王更是不喜,只可惜晴月和王后似乎都不理解。

    更可惜的是她竟然相信了晴月的一面之词,以为她当真与司旗有婚约,所以当司旗在宴会上提及画像的问题时,她才会急于认定,再加上她本就心里有鬼便没有深想,一心认为他只是想矢口否认此事以便快速跟她撇清关系。

    至于后面他会同意与她舞剑,也不过是为了将她彻底推向王后的对立面罢了,偏巧她的手还受了伤,最后的失误算是狠狠地帮了他一把。

    “你太聪明了……让我忍不住想要……”司旗说着说着就停了一下,他实在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将军怕了吗?”

    代嫁来丰国前,她父亲是帝师,她自然也就一直跟着皇子公主们一起学习,平时父亲讲两三遍他们才能听懂的问题,她却只需要简单说一下就能理解了,因此父亲时常感叹,她身为女子却这般聪慧,实在不是好事。

    那会儿她并不理解父亲话里的意思,不过现在她可能突然有些理解了。

    “强者生而无畏,弱者嫉贤妒能,公主觉得我是哪种人?”

    这话算不得回答,却比否认或肯定来得让人安心。“将军十四战游牧,十六伐北荒,十八即为丰国兵马大将军,统领丰国近七成兵力,这样的人又岂会是弱者?”

    司旗挑眉,似玩笑般说道:“看来公主一刻也没闲着。”

    “让将军见笑了,我只是不想死。”

    罗依依说得很轻松,可司旗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到罗依依怀中说道:“此药于断骨重续有奇效。”

    对于司旗先弄伤自己再送药的行为罗依依已经习惯了,她伸手拿起怀里的小瓷瓶瞧了瞧,跟之前活血化瘀的小瓷瓶一模一样,她又打开闻了闻,味道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跟之前的一样?”万能药膏?什么伤都能用上一二?

    “自然不是,此乃续骨膏。”司旗侧目看向罗依依,显然对她这个问题不是很理解。

    “……”一模一样的瓶子,几乎无差别的药膏,他到底是怎么分辨出两者的不同,难道这就是武将的天赋?

    司旗见罗依依一脸不自在地盯着小瓷瓶,以为她是在担心药有问题,便直接说道:“放心,我还不屑于用毒杀你。”

    罗依依闻言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将军要怎么区别这两种药,难道不会用错吗?”

    “!”司旗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练功法里有一堆这种白色的小瓷瓶,里面的药各有不同,可他从不会拿错。

    “将军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罗依依注意到司旗脸上的表情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或许是司旗对她前一个问题的回答令她放松了警惕,她才会下意识地说出心底的想法。

    “不会错,我每次都能拿到想要的那一瓶。”

    罗依依没想到司旗会回答她,更没想到他的回答会这么欠收拾,毕竟从小到大她的运气都不太好,凡是没经过思虑的事情到最后都是错,比如昨晚的宴会她就会错了意。

    “一次也没错?”罗依依黑亮的眸子里有着淡淡地期待,希望司旗能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哪怕一次也好。

    可惜司旗只微微摇了摇头,气得罗依依胸口发闷,语气也有些僵硬。“不知将军到此有何贵干?若只是来送药,那我已经收到了。”

    罗依依这种态度司旗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划过,好像一束光划过了心底的阴暗,戳中了里面最细嫩的软肉。

    太神奇了,神奇得令司旗说话的声音都带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宠溺。“确定要我现在走?”

    “……”罗依依有些气闷,机会难得,若是就此错过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毕竟司旗太难琢磨了,即便她登门拜访也很可能会吃闭门羹。

    想到这些,罗依依心底的那点不平衡就完全不是事了,她假意咳嗽了一下,问道:“将军来此应该不止是送药这么简单吧?”

    “自然。”司旗见她那般模样,心底觉得好笑得紧,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那将军还有何事?”

    “不如你先说说我们如何各取所需?”

    “……”罗依依抬头凝视司旗,其间言香接了文名一的消息急冲冲地跑来时,她也连视线都没有闪一下。“我替将军挡下王后和晴月王女,将军助我在卫都不受权贵所扰,如何?”

    “不如何。”司旗冷酷地摇了摇头,“我与晴月本就无甚可能,倒是公主你……”

    司旗目光赤果地上下打量罗依依,完了他一手抱胸一手轻轻婆娑下巴,继续说道:“听说有些老头儿就喜欢公主这样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不仅去花楼玩儿,府中还养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消息有误。”

    “……将军不必吓唬我,我既来了卫都自然不会怕,况且我好歹也是姚国公主,即便这里是丰国,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

    “啪啪啪……”司旗含笑站在一旁,赤褐色的眼眸定定的望着罗依依,骨节分明的大手正规律地拍掌叫好。

    “……”总感觉今晚的司旗不太一样,原来还真不是她的错觉,毕竟司旗如此正常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

    “将军与其在这里拍手叫好,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面对司旗罗依依总是表现得非常能屈能伸,可耐心却越发不好了,只是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到。

    司旗虽然有所察觉却并没有将此事点破,而是直接了当地问罗依依,“离阳太子死于何人之手?”

    罗依依明显愣住,痴痴地反问:“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长乐不明白。”

    “公主既然这样说,那我便问得再明白些,公主究竟是何人,又为什么冒名来我丰国?”司旗目光锐利,形如鹰隼,胆小者见之即恐。

    罗依依整个人都惊住了,之前她就觉得司旗要她的画像有蹊跷,可她从不曾往这事上联想,现在突然听到这么直接地问话,不得不让她怀疑他的动机。

    “我……”

    “糊弄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能在这里问公主,必然有所仰仗。”

    罗依依刚开口就被司旗给打断了,她沉默地没有说话,心底有万千思绪却也理不出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将军不必在此套话,您若当真有本事证明我非长乐,有岂会在此与我浪费时间。”

    对,如果他真的掌握了证据,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以此向姚国讨要说法,并趁机获得更大利益。

    而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那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证据不足。

    罗依依的回击司旗觉得很合理,换成他也会说一样的话,可偏偏他心底就冒出了一丝不爽,他搞不清楚这丝不爽地由来,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俊逸的眉。

    罗依依以为司旗在不满她的回答,直接挺直了胸膛瞪向他,一副被冒犯了却又还顾及着彼此脸面的模样,“将军不是有我画像吗?您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前往姚国验明。”

    昨天他回府就收到了从姚国传回的消息,他的人拿着画像沿路探查,所有人都说画中人正是长乐公主,就连江京的人也不例外。

    众口铄金,在姚国百姓心中,她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长乐公主,若非司达曾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也会就此作罢。

    司旗深深地望着罗依依,赤褐色的眼眸又开始变成了赭红色,心思缜密至此是他生平仅见,尤其这样一个人还是一名女子,这实在是太疯狂了,令他激动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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