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玖

    35.

    搬家花了好几天时间,实际上我也根本不知道究竟在忙活什么。景家原本的那些侍从借此机会离开了不少,我没阻拦,毕竟和他们签合同的是我的父母而不是我。不过看在还有这么多东西要搬去新宅的份上又雇了他们当短工,一日三餐照样管够,薪资依照罗浮当地的标准发放。搬到最后,跟着我一起来到新家的仅剩下几张熟面孔。

    朝颜依然是替我打点家务的侍女,她姐姐也仍然留在厨房守着最后的根据地。账房先生走了,理由是回家养老,不过把他儿子踹来给我和天相当苦力,负责守卫的家丁倒是没几个离开的,我把他们划给天府管理。老宅的大门挂上锁,看起来倒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里面一些基本的装潢没有一并带走,一切都维持原样。我明白景元只是想锁住一段时间,假装父母并未离去,而他依旧是景家的少爷。

    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当然可以满足,于是拨款都变得相当豪气,一笔又一笔的支出流水一样往外泼。

    难得大手大脚的花销让景元吓了一跳。他看着物流机巧鸟把一大箱又一大箱的东西送进家门,短工忙里忙外地组装,然后按照要求把家具和摆设放入房间。要不是清楚景元大概率不会同意,我甚至都想要托天相再往玉兆系统里走一趟,把养父母的意识捞出来做个可交互AI放在房间里。复原看了一百多年的房间不算什么难事,我的养父没什么烧钱的爱好,挂在墙上的字画也不是什么名家墨宝,几万信用点就能淘来好几幅的东西,唯一麻烦点的可能是书架上摆着的典籍。不过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钱到位就妥善地安排好全部。

    说不定会有人嘲笑我脑子抽了才会花大价钱布置出一间根本不会住人的房间,但是无所谓。我把钥匙塞到景元手里,告诉他要是哪天心血来潮可以进去看一眼。

    按照传统,乔迁新居要宴请亲友,我懒得再去见旁□□群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刚好景元也不想再听他们拐弯抹角的催婚话术和道德绑架,最后请来的都是朋友——景元的朋友。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和玄参白芨还有剪秋这些丹鼎司的医士比较熟,但他们又是药王秘传的成员,请过来凑数大概凑着凑着就要凑到十王司里去。出于对我人身安全的考虑,景元邀请来的只有应星、丹枫、白珩还有镜流。

    虽然在我看来这个人员配置也没多少安全性可言。

    白珩说应星喝醉了会蹲在某个地方安静地拆家,然后应星转头就告诉我白珩喝高了喜欢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一边掉眼泪一边唱狐人大鼓。

    丹枫喜欢用龙尾卷着人的腰扔到水池里,这个我知道,然后拿着勺子和手里握了筷子硬说自己拥有绝世神兵的景元打回合制。至于镜流,她的酒品我不好评价究竟是好是坏,剑首惊才绝艳的剑法用来修剪观赏乔木多少有点暴殄天物。

    多么混乱的场面——我抱着一壶酸梅汤坐到绝对不会被波及到角落。掏出玉兆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给他们留点面子,同时庆幸没有他们的下属在这里目睹上司被酒精降智。

    想想看吧,罗浮最顶尖的战力五人组私底下竟然发酒疯,还是这种扔到论坛上就会让笑声响彻整个罗浮的酒疯。以后景元甚至都不用叫闭目将军,有的是人会喊他筷子将军,而丹枫会被叫勺子龙尊。

    白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眼瞄到蹲在角落里看好戏的我,大喊一声我的名字,发挥出她作为最优秀的狐人飞行士的身体素质向我飞奔而来。我想跑的,我真的想跑的,但是很显然我跑起来根本没她大跨步走得快,能把酸梅汤抱在怀里没让瓶子摔碎已经动用我浑身上下全部的运动细胞。

    然后我就被迫感受来自我亲爱的白珩姐的洗面奶。

    要是在平时,我会赞美洗面奶,甚至主动去埋胸,但现在很显然不是时候。我朝远处随时待命的护卫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在我觉得自己要晕奶的那一瞬间,白珩放弃用她的胸部来攻击我,转而捏着我的脸,一边捏一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根本听不清的东西。我试着去安抚她有点激动的情绪,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摸那对一直动来动去的狐狸耳朵,幸好狐狸归根结底也是犬科,靠摸狗的方式多多少少能让她安静下来……这话不能让她听见。

    重新坐到台阶上,白珩枕着手臂趴在我的膝盖上,泛着些许紫色的白发从肩膀滑落。

    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在,白珩姐。”

    用手指慢慢悠悠地替她梳理刚才因为玩闹而有些打结的长发,她的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一听就是喝醉了的人才会讲的话语。一会儿蹦出来几句我总感觉是在骂人的曜青方言,一会儿又接二连三地念叨仍旧发酒疯的另外四人,过了几分钟终于口齿清晰了些:应星那小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和别人吵架嘴皮子可利索,在你面前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景元对你不错,难得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很难想象云上五骁里年纪最小的那个竟然知道怎么照顾别人。阿棠你也别总是惯着他,必要的时候踹上两脚,你踹没力气可以叫护卫帮你踹,揍上一顿也没关系,反正他是镜流教出来的徒弟,最大的优点就是皮实。”

    “丹枫……丹枫他就是个**!一天到晚摆着臭脸,要不是知道他什么德性我迟早*****……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你们持明族在罗浮的尊长,又和你哥铁得同穿一条裤子,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往他身上扔。”她摇摇晃晃地支起身,没撑几秒又倒在我肩膀上,说,镜流也很喜欢你,像你这样又乖又能干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

    罗浮的剑首大人才不是一块冰。

    她蹭蹭我的颈窝,半眯着眼睛,找到提着剑干脆利落地削下一截枯枝,又转过头来的镜流,指着对方的红色眼睛:她是一簇燃烧在冰里的火。

    ……那你呢,白珩姐?

    我抬手扶了一把向后仰去的狐人姑娘,开玩笑一般问她:“你对自己是什么评价?”

    像是过了很久,久到景元他们发出的声响已经逐渐变轻,取而代之的是鼾声。而我也以为白珩已经睡过去,正打算叫朝颜来把她送去客房的时候,她睁开眼睛,澄净而又漂亮的紫色如同日落时的云霞。我听见她说,她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一只狐狸——

    ——等待着异星的旅者前来驯服她的狐狸。

    她说,驯服她的人不需要有一头小麦一样的金发,金色总是让她想起银杏,想到魔阴身。黑色就很好,像宇宙,像漫天的星辰。那个人的眼睛要是天空的颜色。狐人是仙舟最好的飞行士,生来就要驾驶星槎去触摸天空,所以要有天空的颜色,这样才更方便她铭记。

    我笑了笑,问她,你这说的不就是丹枫吗。

    “才不要丹枫那个臭脸龙!”

    既然不是丹枫,剩下的好像只有我是这个配色。

    ……等一下,天同说的桃花运原来不仅仅指异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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