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的讲话

    麦格教授又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四张桌子,然后垂眼望着手里那张长长的羊皮纸,大声报出第一个名字。

    “尤安·阿伯克龙比。”

    神色惊慌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幸亏有他那两只大得出奇的耳朵卡住,帽子才没有滑落到肩膀上。分院帽考虑了片刻,随即帽檐旁的裂口又张开了,大声宣布道:

    “格兰芬多!”

    “准备好迎接新同学了吗?”米诺激动地伸出了藏在袍子里的双手。

    “那当然!”对面的斯卡拉兴奋地快要跳到桌子上了。

    “克莱托儿.休斯卡帕”

    “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全体起立,热烈鼓掌,让走向斯莱特林长桌的克莱托儿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试图回去让分院帽重新分院。

    米诺直接走上前热情地揽着克莱托儿的肩膀把他按到了斯卡拉边上。

    “我们斯莱特林是最好相处的,见识到我们的热情了吗?”米诺微笑着看着克莱托儿。

    “见……见到了……别……别再鼓掌了……”克莱托儿感动的语无伦次了。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就是有点儿害羞。”米诺回到座位上之后说。

    接下来的斯莱特林杰茜莱.布卢门就不一样了,她迈着自信的步伐和仰到天上去的脑袋走来了,伸出手和就近的斯莱特林一一握手,情到深处甚至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用围巾叠小狗的绝活。

    教工桌上的斯内普看着这一幕逐渐沉默了。

    “斯莱特林都是些什么人?”帕金森的脸皱到了一起。

    慢慢地,那支长长的一年级新生队伍一点点缩短了。最后,罗丝·泽勒被分进了赫奇帕奇,麦格教授拿起帽子和凳子大步走开了,这时邓布利多教授站了起来。

    米诺连忙鼓掌,斯莱特林长桌一下子发出响亮的掌声。

    “欢迎我们的新生,”邓布利多声音洪亮地说,他双臂张开,嘴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欢迎!欢迎我们的老生——欢迎你们回来!演讲的时间多得是,但不是现在。痛痛快快地吃吧!”

    礼堂里发出一片赞赏的笑声和热烈的鼓掌声,邓布利多端端正正地坐下来,把长长的胡子甩到肩膀上,不让它们挡着他的盘子——美味佳肴突然从天而降,五张长桌上一下子堆满了大块牛肉、馅饼、一盘盘的蔬菜、面包、果酱和一壶壶的南瓜汁,因不堪重负而发出阵阵□□。

    “太好了!”苏珊简直快饿得晕过去了,抓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

    “优雅!”帕金森拍了一下苏珊的手,“记住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苏珊嚼着鸡腿口齿不清地说着些什么。

    “太奇怪了。”

    达芙妮吃一口说一句,让米诺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魔法部的人来了霍格沃茨,分院帽对我们做出警告,难道不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不过没关系,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能解决。”米诺心大得挥了挥手,接着就认真吃晚餐了。

    达芙妮撇了撇嘴。

    “好吧,毕竟你可是米诺啊。”

    同学们都吃饱喝足了,礼堂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这时邓布利多又一次站起身。说话声立刻停止了,大家都把脸转向了校长。

    “好了,既然我们正在消化又一顿无比丰盛的美味,我请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听我像往常一样讲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邓布利多说,“一年级新生应该知道,猎场里的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去的——这一点,我们的几位高年级同学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他在说你吗?”达芙妮问米诺。

    “不,他在说哈利他们,我很乖的。”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请求我,他还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四百二十六次了,请求我提醒你们大家,课间不许在走廊上施魔法,还有许多其他规定,都列在那张长长的单子上,贴在费尔奇先生办公室的门上。”

    “今年,我们的教师队伍有两个变动。我们很高兴地欢迎格拉普兰教授回来,她将教你们保护神奇动物课。我们同样高兴地介绍乌姆里奇教授,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

    礼堂里响起一片礼貌的但不很热情的掌声,在米诺的示意下,斯莱特林长桌上没有一个人鼓掌。

    “我们是不是应该发出嘘声?”德拉科到处问。

    “已经过了,现在这样不太好吧?”布雷斯说。

    “那等她上课再嘘吧。”西奥多说。

    “米诺为什么讨厌她?”克拉布问。

    “因为她年纪大还穿粉色吗?”高尔说。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选拔将于——”

    他猛地顿住话头,询问地望着乌姆里奇。由于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的时候高出多少,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停住不说了,这时只听乌姆里奇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这才明白她已经站起来,正准备发表讲话呢。

    “梅林的丁字蕾丝内裤啊!”米诺恍然大悟,“我终于知道她像什么了。”

    帕金森看向米诺:“像什么——等等,梅林没有那种东西吧!”

    “土豆雷。”

    邓布利多只是一刹那间显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他就机敏地坐了下去,专注地望着乌姆里奇,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听她说话呢。其他教师则没有这样巧妙地掩饰他们的惊诧。斯普劳特教授的眉毛都快蹿到她飘拂的头发里去了,麦格教授把嘴巴抿得那么紧,米诺觉得她都快把嘴唇抿破了。以前从没有哪位新教师打断过邓布利多。许多学生都在暗暗发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懂得霍格沃茨的规矩。

    但是乌姆里奇当然不是真的不懂霍格沃茨的规矩。

    “谢谢你,校长,”乌姆里奇假笑着说,“谢谢你说了这么热情的欢迎辞。”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还带着气声,像小姑娘的声音。

    “谢谢你,校长——”米诺听见马尔科姆在学习乌姆里奇的声音,简直比乌姆里奇还要细了。

    她又轻轻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咳,咳),继续往下说道:

    “嗯,我必须说,能回到霍格沃茨真是太好了!”她咧嘴微笑着,露出嘴里很尖的牙齿,“看到这些愉快的小脸蛋朝上望着我,太好了!”

    “她的眼睛出问题了吗?”帕金森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愉快的小脸蛋?梅林啊,她把我们当成五岁小孩吗?”

    “梅林的红色吊带内衣啊!”

    “都说了梅林没有那种东西!”

    “我迫切地希望早日认识你们大家,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同学们听了这话,互相交换着目光。有些人几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脸坏笑。

    “算了吧,我怕那粉色的衣服会把我的皮肤衬黑。”达芙妮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背,很做作地摆着姿势。

    乌姆里奇又清了清嗓子(咳,咳),可是当她继续说话时,她声音里的一些气声听不见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一本正经得多,话也说得干巴巴的,好像那些话早就熟记在她心里似的。

    “魔法部一向认为,教育年轻巫师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你们与生俱来的一些宝贵天赋,如果不在认真细致的指导下得到培养和锻炼,可能会毫无结果。魔法世界独有的古老的技艺,必须代代相传,不然就会消失殆尽。我们的祖先积累下的珍贵的魔法知识宝库,必须由那些有幸从事高贵的教育职业的人对它们加以保护、补充和完善。”

    说到这里,乌姆里奇停住话头,对着其他老师微微鞠了一躬,而他们谁也没有朝她回礼。麦格教授的两道黑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使她看上去活像一只老鹰,而且米诺清清楚楚地看见,当乌姆里奇又轻轻“咳,咳”两下继续她的演讲时,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霍格沃茨的历届校长,在肩负管理这所历史名校的重任时都有所创新,这是完全应该的,因为如果没有进步,就会停滞,就会衰败。然而同时,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是绝不应当受到鼓励的,我们的传统经过千锤百炼,往往是不需要拙劣的修正的。要达到一种平衡,在旧与新之间,在恒久与变化之间,在传统与创新之间……”

    米诺快睡着了。

    比起邓布利多说话时四下里鸦雀无声,现在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咯咯发笑,礼堂里一片嘈杂。

    米诺真的睡着了。

    乌姆里奇似乎没有注意到听众的坐立不安,然而教师们一个个听得都很仔细,赫敏似乎全神贯注地把乌姆里奇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但从她的表情看,这些话她并不爱听。

    米诺一直觉得赫敏是一个政.治.敏.感度很高的人,如果她现在醒着的话就会更加肯定,可惜她已经靠着阿斯托利亚睡着了。

    “……因为有些变化取得了好的效果,而另一些变化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是决策失误。同时,有些旧的习惯将被保留,这是无可厚非的,而有些习惯已经陈旧过时,就必须抛弃。让我们不断前进,进入一个开明、高效和合乎情理的新时代,坚决保持应该保持的,完善需要完善的,摒弃那些我们应该禁止的。”

    她坐了下去。邓布利多开始鼓掌,其他教师也跟着拍手,但是多数只拍了一两下就把手放下了。几个学生也一起鼓掌,但大多数学生只听了两三句就开了小差,这会儿根本没有意识到讲话已经结束,没等他们开始好好鼓掌,邓布利多就又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乌姆里奇教授,你的讲话非常有启发性。”说着,他冲她欠了欠身,“好了,正如我刚才说的,魁地奇球队的选拔将于……”

    “醒醒!米诺!”

    “什么?”

    米诺一下子站了起来。

    “波特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邓布利多礼貌地问。

    米诺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帕金森惊愕的捂着嘴吧试图把头藏到桌子底下,她没想到米诺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我觉得马克西姆教授说的非常好。”

    “她叫乌姆里奇!”阿斯托利亚摇着米诺的手。

    睡懵了的米诺终于清醒了。

    “对不起——我是说——乌鲁木齐教授——非常抱歉!乌姆里奇教授!”米诺摇着阿斯托利亚的手,“我说对了吗?”

    达芙妮拉着阿斯托利亚让她装作不认识米诺。

    礼堂里爆发出一阵笑声,乌姆里奇的脸显而易见的发生了改变,但她依然是笑着的,只是米诺知道自己估计不会好过了。

    “乌姆里奇教授的废话文学让我受益匪浅,‘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是决不应当受到鼓励的’‘摒弃那些我们应该禁止的’说的太好了,福吉先生让你来霍格沃茨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你居然听她在说什么了?”帕金森很震惊。

    礼堂里又开始了窃窃私语,福吉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乌姆里奇是福吉的人,米诺就是想要点明这一点。

    分院帽的警告太正确了,现在就是团结霍格沃茨的好时候,有这么一个所有人都要消灭的对象在,只要她身上的仇恨够多,大家就能够团结。

    “我说完了,教授。”

    “请坐,波特小姐。”邓布利多朝米诺点了点头。

    麦格教授也朝米诺点了点头,事实上教工桌上的教师都点了点头,只有乌姆里奇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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