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笑

    下山路上,大家又想起了千佛寺,正好扛的东西太多太重了,可以到寺里看看能不能遇见好心人送大家下山。

    于是众人便前往千佛寺。千佛寺建在山崖边,更有种玄妙的氛围,就像古画里隐藏在深山中的寺庙一般,高深莫测。

    这倒让邓飞鸟想起之前去的法相寺,两者看来完全不一样,然而她如今心态已经平和,再看那法相寺反而有种大隐隐于市之感。

    想到这,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系的红绳,红绳上栓的是法相寺的若尘法师给她的护身符。

    沿山公路在千佛寺不远处分了岔,分给千佛寺的那条路直延伸到了寺庙门口。他们还发现门口停着两三辆汽车。

    不过汽车在她们小组这儿可不吃香了,众人在上山时爱上了敞篷三轮。

    而她们又惊喜地发现来时搭的那辆三轮车正停在寺庙前,之前那个善良的师傅正在从车上往下搬着几个大蛇皮袋。

    走在前面的几个组员立马上前帮忙,三轮车师傅也认出了她们,笑呵呵地说着谢谢。

    后赶上来的几个同学将大包小包都堆在地上,也想要过去帮忙。

    沈嘉榕问三轮车师傅:“叔叔,这些是要搬进去吗?我们帮你。”

    “诶对对对,搬进去,是给里面的大师父和小师父们的,谢谢你们啊。”

    大家便帮着把几个袋子一齐运进去,堆在寺庙后一个较为隐蔽的房间。

    三轮车师傅用袖子擦擦额头,不住地向大家道谢。

    “没事没事,叔叔,想问问就是能不能帮我们把东西送到山下啊,我们实在是抬不动了。”沈嘉榕也跟着擦了下额头的汗。

    “没问题。”师傅又乐呵呵地笑了。

    总算是能把那堆东西送下去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商讨了一下,派了两个人跟着师傅一起把东西运下山,其他人留在千佛寺,看能不能再拍点素材。

    送别了师傅和两位同学,剩下的人回到千佛寺。

    一进千佛寺就能看见一方池塘,四四方方的,围栏上系着成百上千根红布条,在风中不住地飘飞着。

    池塘四周都种着高大的树,尤以南面一棵最大,树枝上也挂着许多红布条,此时正在悠悠地摇晃。

    大家来到最大的那棵树下,邓飞鸟怀着敬畏之心仰头看这棵树,想要尽力辨认那些红布条上都写着什么。

    莫非是求姻缘的?她无端联想到。

    沈嘉榕拿着根红布条挤到她身边,“来来来,用这个拍。”

    邓飞鸟有点哭笑不得地接过红布条。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沈嘉榕……

    很奇怪,杜栖树又像是心里有了谱,给邓飞鸟和大家说了下等会儿怎么拍。她一边听着他讲话,一边深感震撼——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就想出剧情的?

    ——

    沈圆双手合十,认真地向许愿树祈祷。

    真希望我的病只是个乌龙啊,当然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你,那我就许愿让赵谌扬和我的家人都能健康幸福、平安喜乐,希望赵谌扬未来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他也爱对方的人。

    沈圆一睁开眼,发现赵谌扬正双手插兜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不过在她睁眼时迅速收敛了。

    “你……”她有些无所适从地将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你没有许愿吗?”

    “不知道许什么。”

    她强硬地要求他:“不行,必须许愿,不然好浪费的。”

    赵谌扬无奈地点着头闭上了眼睛。

    他的愿望似乎很短暂,很快就重新睁开眼,沈圆便把手中的红布条递给他,“你来系上吧,系高一点。”

    看着赵谌扬将携有两人心愿的红绳系上树,沈圆的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赵谌扬踮着脚,尽力将红绳系在了自己所能够到的最高处。

    系好后,两个人又仰着头望了一阵那条红绳,它与这里所有的红绳没有什么分别,但却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红绳。

    于是在沈圆眼中,那条红绳自然而然地就附带了一层特别的滤镜,显得特别红、特别亮眼。

    ——

    “好了好了别看了,换地方换地方。”沈嘉榕过来拉了一把还在树下仰着头看红绳的邓飞鸟。

    而邓飞鸟的注意力却放在身旁的杜栖树上,视线往后一转,发现杜栖树早已走开了,此刻脸上正露出好笑的神情,看着她被沈嘉榕拉走。

    “靠!”她匆匆几步上前,揪住他的袖子,责问他:“走了不叫我,还看我笑话!”

    杜栖树笑得更开心了,晃了两下头,没辩解什么。

    邓飞鸟揪着他袖子的手慢慢松开来,楞楞地看着他笑。

    好像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好真实好鲜活,她终于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变得很近,好像他们两个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他笑起来总是很好看,虽然他笑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让邓飞鸟想要牢牢记下来。最好是看到有人提到什么很美的笑容,第一时间就能记起他的脸。

    她好像理解为什么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只为了博美人一笑了……

    如果她也是什么帝王,为了眼前这样的笑容,就算是需得付千金万金也愿意。

    他们继续往里走着,寻找着能用于拍摄的场地,沿着偏殿往里走了一段,一座高大的石塔出现在众人眼前。

    石塔上雕刻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佛像,带给人们的感官效果极为深刻,邓飞鸟刚拿出手机,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不可拍摄!”

    吓得邓飞鸟身子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

    杜栖树先她一步弯下腰将手机捡起来,递给她的同时轻拍了两下她的背。

    他对身后的小师父道歉,小师父冷着脸让其他人把手机以及拍摄设备也都收起来。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收好,然后乖乖地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小师父指着屋檐下的监控说:“院内有规,不得拍照,还望诸位施主遵守规矩。”

    大家捣蒜般点头,小师父见状,颔首一拜后离开了。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只有杜栖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邓飞鸟用略带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他,而杜栖树则示意她看角落里竖着的木牌——“严禁拍摄!”

    ……大意了。要不是他,邓飞鸟根本不会看到旁边的标识,相信其他人也都没看到,否则当时不会那么慌乱。

    究竟是他们心太大了还是杜栖树的观察力太强了?

    嗯……肯定是前者。

    邓飞鸟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嘟囔着:“小师父怎么这么凶呀……”

    “拍摄佛像对他们而言是大忌。”杜栖树在她身旁接道。

    邓飞鸟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为什么?”

    “他们认为,佛普照众生,而凡人又怎能照佛呢?”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地微仰头,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形。

    瞧见她这副模样,杜栖树被逗笑了,扭过头不看她。

    邓飞鸟见他又笑了,得寸进尺地拉着他的衣袖又蹦又跳。

    “杜老师,你懂的好多哦!”

    “是你懂的太少了。”杜栖树耳根微微泛红,干脆扯开步子朝旁边的偏殿走过去了。

    邓飞鸟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嘴里还在叫着:“杜老师等等我呀!”

    两人进了偏殿,正巧碰见刘紫和许清,刘紫指了指旁边的功德箱,“我们刚刚投了点钱,希望菩萨能保佑我们发大财。”

    邓飞鸟迅速对她俩比了个赞,再配上了她极度认可的表情。

    刘紫大笑,也比了个赞,随后往外走去,许清微笑着朝邓飞鸟挥挥手,便跟在刘紫后面离开了。

    “发大财……我也想。”邓飞鸟边想着边缓缓点了两下头。

    一回神,杜栖树正站在蒲团前,沉默地看着面前供奉的神像,她赶紧过去站在他身侧。

    “发财?可这是文殊菩萨。”杜栖树毫不留情地说道。

    啊?啊???那她俩惨了,不仅发不了财,菩萨说不定会生气呢——什么人,敢把本座认错!?

    她有点心疼那两人,又忍不住想笑,憋得很辛苦,一直在心里大声给自己打气:忍住!忍住!不许笑!笑了会扣功德!

    “这是文殊菩萨,你们是学生,拜了有好处的。”一个阿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穿着棕色的外套,外面还套了个黄色的褂子。

    阿姨走到杜栖树左边的蒲团前,“扑通”一下跪上去,嘴里念念有词。

    看阿姨嘴皮子飞快地一张一合、上下翻飞,邓飞鸟不明觉厉,看得眼睛发直。

    杜栖树瞟她一眼,也跪了下去,有些好笑地说:“你还拜不拜了?”

    “拜!拜拜拜!”她立刻跪在蒲团上,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斜着窥探杜栖树。

    杜栖树的眼睫毛很长,卷曲出花瓣一般的弧度。

    隔着杜栖树看过去,阿姨仍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念经一般的声音仿佛无休无止,在整个殿内环绕着、盘旋着。

    漫天漫地的祈祷声中,杜栖树的侧脸在她视野里留下干净流畅的曲线,朦朦胧胧,好看的有点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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