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卧室,两人相依。
最开始是一个温柔煽情的吻,后来变得贪婪缠磨。当他抚摸她的时候,手掌的凉意令她浑身轻轻地颤抖着。
他感受到了,因此把手移开,含着无言的安慰。
她直直跌进那双漆黑温柔的眼眸里。
他俯首靠近她,突然问起,“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姐姐有什么安排?”
又是年末了呢,她神情恍惚起来。
她母亲先前早就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回去过节。她去年春节都没有回家,今年再不回,好像说不过去。
见她明显有些犹豫,他猜测,“是要回家吗?”
“嗯,回去吧。”
“姐姐没有把我规划进去吗?”他失望地垂下眼睫,眼底投下一片暗影,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软的程度。
她看着席言落寞的脸,怔然地问:“你要陪家人,哪有时间出来找我?”
“能的,我可以抽身出来。”他看着她,认真道:“想和姐姐一起迎接新年。”
她微微笑着,他想和她做的事不计其数,可是怎么会事事都如愿呢,她也要陪家人,不可能待在这里等着他从那边脱身过来陪她。
“不行哦,我得回家,等回来再陪你。”她结束这个话题,给他安抚地一吻。
手从他衣摆下伸进去,流连在他腹肌上,充满暗示性地行为,继续刚刚被他打断的进程。
他却忍下来,很慢地开口,“可以带我回去吗?”他无法控制自己,试探着深渊是否是能踏足的平地,真傻。
忽然间,陷入了沉默。
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她倍感无力。
面对他寂静的目光,她无奈地说道:“不是说了会回来陪你吗?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席言的要求从来没有停止过吧,哪怕平日里被他隐藏下去,偶尔也会时不时冒出来,除却给他们的关系增添凝滞,没有任何温情加持。
她不想让他走进自己的世界,她对此心知肚明。
席言可能知道,却从来没有给自己判过死刑,总是对她还怀有那么一丝希冀。认为她只是现在不想让别人发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的加深,问题总会解决的。
她承认自己暂时很享受这一段关系,也舍不得他离开自己。所以才总是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总是转移话题,躲避着,敷衍着。
他太温柔,又太乖。总是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会消耗他的精力,会沉溺在消极的情绪中。
她无论如何好像都是在伤害他。
她也不舍得他这样,所以她很纠结。
“好,不说了。”席言乖乖地说。
气氛显而易见已破,她慢慢从他身边移开,背对着他侧躺。
他好像在身后沉默了半响。
才靠过来,有力的双臂环抱她,寻求片刻安慰,“对不起,我不说了。”他再一次道歉。
她闭着眼,心乱如麻。
她怔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席言,如果我要一直维持现状,你怎么办?”
现状,就是他们的关系处于一直见不得光的状态。没有男人会受得了这样的待遇,更何况是骨子里高傲的席言。
他叹息一声,把她身体扳过来,让她直视自己,语气温柔且正经了些,“来,我们谈谈。”
她安安静静看着他,他有清秀明澈的五官,长长的眼睛,轮廓分明。
许多相处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
他虽比他小,在某些程度上比她要成熟得多,很会做男朋友,也很会照顾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富教养的人。
闻徽想,要是他从她身边离开,她一定会觉得很遗憾。
但其实,她知道他们并不相配。
他在贴合她的性格曲线来爱她而已,凭着他的爱,他可以包容她,可以为她付出很多。
但她不是,她本就很会平衡利弊,极度自我,会自动忽略他的感受,是喜欢索取而不回报的人。
甚至她无比清楚她的缺点,却不会去改,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冷眼旁观。
所以他才会累啊,才会无数次的想要争取机会,变得小心翼翼,继而失落绝望。
他拨开粘在她脸上的碎发,坦白地问:“为什么不肯承认我?”
谈着平日里使他郁郁难平的话题,他的神色非常柔和,像是陡然间成长起来一样。
“原因很复杂。”她自己也得好好理一理,她思绪缓慢地追随着那问题的源头,“首先,社会上的身份是我不想公开的主要原因。你是席先生的亲人,一个学生,而我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助理,我不想这段关系成为公司里口口相传的八卦。”
他点点头,他的眼神里表露了他能理解。
闻徽接着说:“其次,我不相信长久的爱情,再亲密再如胶似漆都有相看两厌的时候。更何况我因为你的这副皮囊看上你,也随时可能不喜欢了,不喜欢就避免不了分开。你若是普通人,分了就分了,可你不是,我还要在席氏工作,总会横着什么在心里。”
他眼里有些受伤,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并不打算继续了,有些心疼地抱着他,“阿言,我很抱歉。”
“你的感情很真挚,是我配不上,给不了你想要的。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比起在痛苦中徘徊,及时止损反而是正确的决定,把注意力放在更美好的未来才对。
他埋下酸涩,释怀地总结道:“我了解了,终归是姐姐不爱我。说清楚了就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提那些了。”
“不分手,我也不会离开。”姐姐也别想厌弃他。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其他问题就此搁置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彼此拥抱着对方。
他或许是被打击的厉害,头脑里有些空洞,埋在她耳畔发着呆,微弱的呼吸打在她肌肤上,她灵魂深处汹涌着潮水般的窒息,连带着他的呼吸,要将她淹没吞噬。
她抬起他的脸,一怔,“你哭了?”
这样一双清澈如春水的眼,浸润了水光。
他撇开脸,又埋回去,头一次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像是有手捏着她的心脏。
她喃喃地说:“对不起。”她以前迷恋那种在感情里高高在上主导一切的感觉,现在只觉难受。
他十八岁的时候认识她,那双会笑的眼睛从此以后没少流泪。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来,“为什么道歉,不要道歉,我又没有失去什么。”
没有失去她,她还在,不要难过,他这样哄着自己。
他会更深切地爱她。
席言的吻越来越炽烈汹涌,但在炽烈后面却有些冰冷的东西。使得她发冷。
她回抱着他,也热情回应着,寄希望这样能驱散寒冷。
他的泪滴砸在她脸上,他又舔了去,哽咽地叫她“姐姐”。
委屈,伤心到了极点。
“阿言,别哭。”她柔情地捧着他的脸,靠得更近一些,吻去他眼角的泪,泪浸入嘴里,苦得发涩。
他的泪反而更汹涌了,睫毛颤动着,眼周泛红,我见犹怜。
她低低叹息,哄道:“别哭了,宝宝。”对上他的眼泪,她毫无办法。
他挂着泪,把自己沉没进她身体,她闷哼着,却还心疼地望着他。
他们的感情像是迷雾,她不信任爱情,却还是会关注着他的情绪,也会温柔安慰他。可该绝情的时候又那么果断决绝。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份不公平的感情,使人伤心,而又断绝不了。
闻徽攀着他,用尽全身力气配合他。
席言压着她弄得狠,比素日里弄得更重。
他掌控着她的身体,看她在情-潮间失去理智,为他而隐忍呻-吟。
这是他的姐姐,他的闻徽。
哪怕他不被承认,在她身边的男人只有他,他是她的。
她抵不过昏睡过去,凌乱的长发散开,白皙的身体满是暧昧痕迹,面颊潮红。
席言低头吻在她额心,鼻尖是她身上的熟悉味道,看她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他心底那一抹躁意莫名被抚平。
寂寞夜色里,他依偎着她,在看她的过程中也渐渐有了睡意,沉沉睡去。
……
第二日。
接连近几日连绵的阴沉过去,终于迎来了期待的阳光,久违初晴的蓝天,澄净而明快。
闻徽在客厅里烤土司,热牛奶,站在一旁看着晨间财报。
席言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懵然地看着空了的床铺,掀开被子,鞋也没穿的跑了出去。
客厅里,她还在。
“醒这么早?”闻徽看过来。
席言大步走过去,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松了一口气。
总觉得,她会飞走。
他的紧张她看在眼里,避而不提,把牛奶递给他,打量着他有些惨白的小脸,“我等下去公司,你喝完了继续回去睡会儿吧。”
“嗯。”
他几大口喝完了奶,她笑着帮他擦去唇角觉得奶渍。
他低头看着她,“姐姐,我中午能找你吃饭吗?”
中午她不在公司,要去外面考察。“可能没时间,中午要在外面和客户一起吃。”
“哦。”他失落地应了一声。
不过他这副样子,她心中升起怜悯而愧疚的情绪,“你不回家里吗?”
他低低道:“要回。”
为了调动他鲜活的情绪,闻徽哄他,“那我晚上去接你过来?”
席言果然弯起眼睛笑着说:“嗯,好。”